寧唯挨近洛昊,一直伸手去拉他,想把他臉從膝蓋拉起來,拉了半天不動,她有些惱的正要撤回手,洛昊繃着力的身體突然一鬆,她驚訝之際後仰,洛昊身體也緊貼過來。
“你”寧唯瞪着眼前的洛昊,他又戲弄她!他臉上掛着不羈的邪笑,半分痛苦之色都沒有,就是趁機將她撲倒在了沙發上而已。
洛昊本來是得逞的壞笑,可看見她的臉以後又退了回去,口中低喃,好似在對寧唯說又似乎是在說自己,“還是不行,下不去口。”說罷便站起身來往洗手間走。
寧唯滿臉黑線,要撲倒的是他,撲倒後嫌棄的也是他,她睜大眼睛看着洛昊疾走的背影,頓時鬱氣全無,人生圓滿,她髒着臉也不難受,但是看她髒着臉洛昊難受啊!
寧唯利落地從沙發站起來,小跑着隨他腳步衝向洗手間,一把將他的手臂抱着,齜牙咧嘴的笑着,不是說她現在笑起來像鬼嗎?那她就多笑一下給他看。
洛昊手正在拿毛巾,被寧唯如此一抱,不得不的轉頭看着她,見她笑成了一朵皺巴巴的花,他眉頭微蹙,“你在幹嘛?”
寧唯笑得更燦爛,身體往他靠了靠,連臉也踮着腳湊上去了許多,“不幹嘛啊!”
看洛昊臉色更加難看,寧唯心裡樂得四腳朝天,既然好不容易有這種能讓這男人噁心的事情,她當然要趁機多讓他‘享受’一下,比如離得近些,笑得燦爛些,他才能更清楚的看到她的臉,髒兮兮的東西才更有可能抹他身上。
洛昊津津看了寧唯片刻,本來微微後仰的身體站直放鬆,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也不做掙扎,有些哭笑不得,“你還真是.”
寧唯抿着脣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哼哼了兩聲,眯着眼睛笑。
洛昊收回目光,接好水,單手端着水盆,看了一眼抱着他胳膊的寧唯,突然手上一提,反手將她圈着打橫攬了起來,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啊洛昊!”寧唯驀地瞪大眼,雙腳離地,被這麼橫着,還是單手抱的感覺就是——他要摔死本姑娘啊!她立刻手成爪子式勾着洛昊的肩膀,想着病房那麼點距離怎麼還沒到?
洛昊一把將寧唯丟到沙發,自己也隨即坐下,將擰好的毛巾拿在手中,託着寧唯下巴從額頭開始給她洗臉。
寧唯看洛昊表情看起來有些兇巴巴的,不過動作總是很輕柔,只是這麼輕能擦掉口紅嗎?她剛纔也就是氣話,沒想到他真給她洗起臉來了。
寧唯盯着洛昊的眉眼,掃過他的肩膀和手臂,“你胳膊的傷好了嗎?”上次流血是怎麼回事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
“你操心自己就行了。”洛昊動作不停,將寧唯臉稍微擡起側到一邊,細心的擦着她嘴角的口紅。
寧唯側着臉也把眼睛轉回來看着他,“我說了要負責你,你也說了就讓我負責,我現在就問問你傷好了沒,你怎麼還撇清起來了?”
見洛昊不說話,寧唯臉一偏,從他手中掙開自己的臉,嚴肅着表情,“你不說是不是?那是不是意思咱們沒有一點關係,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互不相干啊?”
寧唯現在是知道了,洛昊每次很生氣的時候,基本都是她撂狠話時說了兩人互不相干,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的時候,既然他對這話生氣,那她偏就說,看他怎麼反應。
果然洛昊聞言,立刻便停下了動作盯着寧唯看,眼神略帶委屈彷彿在控訴她。寧唯也擺出無動於衷的樣子,便見洛昊又繼續手中的動作,輕聲回答說:“已經好了,我剛纔不是都單手拎起你了嗎?”
寧唯點點頭,確實,洛昊應該犯不着手臂上有傷還逞那種強,“那我要是問你是怎麼受的傷呢?”
洛昊眸光顫了顫,他一雙眸子涌上黑色,不過只是一瞬,他又若無其事的收回毛巾,在盆裡反覆的清洗。
“算了算了,反正我問的時候就知道你未必會回答”寧唯盯着洛昊看了片刻,本來是怎麼也想聽他回答的,但看他臉色實在是諸多顧慮似的,她擺擺手,靠在沙發上。
“因爲你所以受的傷。”洛昊突然看着寧唯認真的回答,“因爲你不理我,我看自己也不順眼,所以沒事就用手臂砸砸玻璃好玩。”
“你瘋了吧!”寧唯震驚的看着洛昊,想着他一定是開玩笑的。她哪裡有不理他?明明是他每次一見她,都把她氣得發瘋!
“嗯,我早跟你說過我瘋了,我瘋了纔會神經錯亂,前腳費心趕你走,後腳又因爲想你想得發瘋,害了相思病。瘋了纔會腦子裡想的,嘴上說的都是要離你遠遠的,心裡和手上卻都是抱着你捨不得鬆開。”洛昊語氣緩緩,但句句發沉。
寧唯一張臉神色不斷變幻,複雜的看着洛昊不說話。
洛昊湊近寧唯,拇指輕輕撫過她嘴角的傷口,“我看着你痛苦,心裡比你還痛,每次情不自禁吻了你,都恨不得撕碎了自己來掩下越發割捨不下的那份感情,無數次後悔自己不該招惹你,卻又無數次無眠的夜想起和你的回憶,覺得此生最對的事就是遇上你。”
“洛昊!”寧唯見洛昊還欲再說,當先截斷了他的話,“我只問你,變心是假,你還是喜歡我是不是?”
寧唯看着洛昊的眼睛,已經不等他回答,答案就已經涌上心頭,她深看着他,“你若從未變心,那我不用聽你解釋也對你的感受清清楚楚,即使你傷我辱我,隨意拋棄我,我心也未曾變過,故而你如果也沒變,那我對着你時是什麼心情,你對着我時也定是同種心情!”
她自然想聽洛昊解釋,可是當他真的解釋起來,她看到他深沉的神色又心中不忍,這樣刨開自己當時有多痛的的做法,不是解釋,而是形如撒鹽。洛昊說的那些感受,她怎會不懂!
洛昊眸中雲霧破碎,一抹清明自眼中散開,寧唯的話當真如醍醐灌頂。
父親死後,他便活在一個沒有顏色的世界裡,雖然痛恨洛震輝,厭惡景匯,但是卻依賴洛震輝所吩咐的事情,將那些事情完成便是他活着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遇到寧唯後,從她第一次出現在他的世界裡,他便感覺不同,以前不知道那是什麼,現在心中莫名的異樣他已經知道管那叫什麼。
他永遠都記得自己一顆只是在跳動卻已經死了的心,是怎麼因爲她而蓄滿了能量,懷中的寧唯身體重量很輕,但卻又很沉,沉到抱着她他就如同擁有了整個絢麗的世界,景匯從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從來都是這個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