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森從高玥那回偵查技術革新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路程。這半個小時裡曲森的車後面很熱鬧，只是他毫無察覺。
國安調查組這段時間，一直分出一組人在暗中跟着曲森。其實也不是跟着曲森，而是關注着跟蹤曲森的人。
從曲森跟章遠志有了接觸以後，跟蹤他的人就出現了。開始時動作還非常小心，時間一長對方發現曲森完全就是個“棒槌”，膽子便大了起來。
國安方面通過調查，已經確認跟蹤者是來自一家娛樂小報的倆記者或者說“狗仔”。
關於警用無人機的熱鬧早就過氣了，這時候還有記者關注曲森本身就有些說不過去。再說倆“狗仔”所在的小報屬於娛樂報，更沒有關心社會話題的理由。
所以兩個傢伙的出現，不用調查國安方面也能猜到，一定是受到了第三方的僱傭。通過對兩個人賬戶的調查，發現他們近期內每人收到了一筆三萬元的電子轉賬。
錢是通過香港的一家投資銀行轉入的，具體來源暫時無法查清。同時兩人開始暗中跟蹤曲森後，會把他每天的行蹤通過電子郵件的形式發送到一個雅虎郵箱。
郵箱的服務器在國外，註冊人和訪問記錄同樣無法獲取。
對於這個情況國安方面並不着急，他們知道兩個人早晚是會跟僱傭人見面的。只要盯住了，不愁追不到進一步的線索。
這就造成了曲森這段時間出門，基本上一直扮演着“蟬”的角色，後面還跟着“螳螂”與“黃雀”。
今天曲森從心理疾病干預中心開車出來以後，小報記者的捷達很快跟了上去。國安負責盯這件事的外勤小組自然後在後面緩緩跟上。
大概開出三個路口以後，曲森等了一個很長的紅綠燈，左轉後國安外勤小組發現普桑旁邊的一輛黑色福特suv從直行道同時左轉。
開始時還以爲是違章變道的情況，不過十幾分鍾以後，國安外勤小組發現，福特車似乎是在跟蹤曲森的普桑。更想不到的是，福特車後面還有一輛切諾基，同樣在按照普桑的行進路線行駛着。
直到曲森開車駛進裝備處大院兒後，這個情況基本已經可以確認。
因爲知道倆小報記者不出意外的話，一定會在裝備處街對面的一家小飯館蹲守，國安外勤跟指揮中心彙報後，果斷跟上了黑色福特和切諾基。
跟出兩個路口後，切諾基忽然減速與國安外勤小組的車並排行駛，裡面的駕駛員隔着車玻璃向國安外勤出示了一下警官證。
外勤小組一看是自己人，猜到切諾基是跟蹤前面福特的，爲了不引起前面福特里人的警覺，便結束了跟蹤。
等外勤小組回到軍區後勤處外面，繼續盯着倆小報記者的時候，花城市局相關領導聯繫到了國安調查組。
原來國安外勤注意到切諾基的時候，切諾基裡的人也同樣發現了他們。兩輛車裡的人發現對方後，在差不多的時間裡都做起了同樣的事情，那就是跟上級彙報，請求調查嫌疑車輛的車牌。
因爲國安調查組的用車，全都是花城市局調派的，所以切諾基裡的警員先得到了回覆，知道情況後，主動向國安這面表明了身份。
切諾基裡的警員也是外勤偵查員，不過編制在花城市緝毒大隊，現在是吳恩泰案專案組的成員。
他們負責盯着的目標就是曲森的老熟人“徐建”。
徐建作爲吳恩泰僱傭的司機，很早就進入了專案組的視線，因爲他本身就有向吳恩雅，提供曲森身份信息的重大嫌疑、現在又被列爲吳恩泰案的一般嫌疑人。
不過考慮他畢竟跟吳恩泰的時間很短，基本不太可能接觸到真正核心的東西，專案組的資源有限，對他只是執行普通監視。記錄他每天的行爲動向和通話情況。
他今天在忽然跟蹤曲森的行爲，專案組在分析之後，得出結論，應該是偶然碰到後的臨時起意。不過在國安方面陶組長的建議下，還是決定把這個情況告訴曲森。
畢竟從徐建的資料可以看出，他雖然是因爲考試作弊被信息工程大學開除的，但曲森卻很可能會成爲他仇視的目標。
而且徐建這人的性格還有些極端，難保不會忽然對曲森做出一些以泄憤爲目的的舉動。
高勝給曲森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快要到晚飯時間了，電話裡沒具體說，只是讓曲森不忙的話去趟專案組，有情況跟他說一下。
曲森雖然不明所以，不過還是馬上趕了過去。到了專案組，高勝把他喊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隨手把一打照片扔給曲森。
“徐建？”曲森翻看了一下叫出了照片上人的名字。
曲森所在的無人機小組，畢竟屬於輔助偵查部門，對吳恩泰的案子並沒有全面的瞭解。
之前看過的視頻，也都是吳恩泰宅在住處的視頻，沒接觸到徐建開車接他外出的畫面。
所以他還不知道吳恩泰案的偵查工作中，專案組不止盯着吳恩泰和林海珍，還有以司機身份進入警方視線的徐建。
“嗯，記性不錯。”高勝給曲森倒了杯水，當稍誇了他一句。
“他不是……”曲森在心裡再次確認了一下時間，看着照片中各種便裝出境的徐建，疑惑的問：“他應該還在部隊吧。”
徐建上學的時候是一期士官第一年，今年應該是合同期的最後一年，所以曲森才這麼問。
“他被你們學校開除後，轉過年年底的時候申請提前復原了。”高勝解答了曲森的疑惑。
學校調查曲森考試是否作弊的時候，並沒有詳細的解釋因由。所以，曲森並不知道徐建在臨走前黑了自己一把。
在他的印象裡自己與徐建的交集，就是在四百米障礙跑項目上比了一次。今天忽然看到他的照片，而且是在刑警隊這種地方，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
“吳恩雅記得嗎？”高勝問了一句。
“吳恩雅？”
“啊，就是‘阿雅’，挺漂亮的那個華裔妞兒。”高勝提醒了一句。
“哦，想起來了，她叫吳恩雅，跟吳恩泰是？”
曲森反應了“阿雅”的情況後，並沒有人跟他說過後續的事情，所以他並不知道她和吳恩泰之間的關係。
“他倆是兄妹。”高勝解釋了一句，然後也不賣關子直接說：“我們懷疑吳恩雅之所以掌握你的部分信息，就是這個徐建提供的消息。”
高勝的話一出口，曲森瞬間就猜出了大概的經過，忍不住確認了一句：“他現在在爲那對姓吳的兄妹工作？”
“準確的說徐建先被吳恩雅僱傭，成爲吳恩雅在入境期間的司機和嚮導。後來吳恩雅和她叔叔吳光雄離境後，他又成了吳恩泰的司機。
我們猜測應該是吳光雄在臨走之前把徐建介紹給吳恩泰。”
“他參與進販毒的案子裡了？”曲森追問。
高勝搖了搖頭說：“吳恩泰暫時應該不會信任他，只是把他當作普通的司機使用。不過我們懷疑他對吳恩雅與吳光雄試圖向境內走私電子產品的事是知情的。”
“怎麼又出來個電子產品，這兄妹倆做的還不是一個買賣？”曲森有點聽迷糊了。
“不是。”高勝扔給了曲森一根菸，自己也叼上一根，給倆人點上後說：“這個姓吳的一家，買賣鋪的很大，根子在金三角地區，在周邊幾個國家裡都經營着生意，家族成員各自負責一攤兒，平日裡各幹各的，基本互不干擾。”
“也就是說在，這對兄妹不是一路的。吳恩雅進來是想走私電子產品，吳恩泰是想擴大他的毒品買賣。”曲森終於對人物關係理順了一些。
“沒錯，所以單從徐建是吳恩雅和吳光雄介紹的人這一點，吳恩泰就不會很信任他。”高勝下了定語。
“那徐建是怎麼成吳恩雅手下的？”曲森又問了一句。
“這個徐建復員後打過幾份工，不過都沒有幹長。後來在花城市的老兵汽車租賃當代駕司機。吳恩雅入境後爲了方便出行租了輛車，沒有內地駕照就僱傭了徐建當司機。
至於在這個過程中是怎麼收買徐建的，我們還沒有搞清楚。”高勝把已經掌握的情況大概跟曲森說了一下後，忽然一拍腦袋：“嗨，怎麼跟你說起案子了。我喊你過來，是想告訴你這段時間出門注意點兒，這個徐建可能盯上你了。”
“他盯我幹嘛？”曲森莫名其妙的問。
“肯定不是因爲喜歡你。”高勝一臉壞笑的說。
“受了別人的指示？”曲森又問。
“不像。”高勝搖頭：“今天你從高玥單位出來，走到營海路路口那，跟他開的福特並排停着。左轉後他強行變道一路跟蹤你到軍區後勤處。我們分析是偶然間看到你後，臨時起意的行爲。”
“他跟蹤我幹嘛？”曲森叨咕了一句。
“不清楚，總之你這段時間出門留點兒心。”高勝怕曲森過度緊張，說話時一副不是很在意的語氣。接着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說你小子也太完蛋了，給人跟了一路，居然一點兒沒發現。”
“你快別鬧了。”曲森碾滅了菸屁股，直接坐到高勝的辦公桌上不滿的說：“我纔開了幾天的車，你知不知道你們花城大馬路上的司機有多猛，特別是出租車司機。
我的天，我現在上路看道兒精神頭都不夠用呢，哪有那閒心看身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