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十多輛破舊卡車停在屍體如山的酒店門前，第一輛車門率先打開，唐天擡腳跳下，他徑直走上前，拍了拍冷汗直流，喃喃自語的大隊長，聲音平淡道：“大隊長，你緊張個什麼勁，這口黑鍋沒人知道，也不需要人背。”
“啊！？”只到這時，大隊長才知道身邊來了人，他出於本能的向後退了兩步，見是唐天，他壓住心裡的恐懼，吐詞不清道：“唐。。唐老大，怎麼。。怎麼說。”
唐天眼珠轉了轉，別看S市表面上各區分局長甚至王正文都對他忌憚三分，可那都是在金錢和拳頭雙管齊下的前提下，之間是純粹的利益關係，沒有絲毫感情可言，若真想在S市站穩腳跟，少不了白道心腹。
人或許沒有太多記憶去緊記錦上添花，可雪中送炭大多數人一輩子不會忘記，尤其是在性命悠關的前提下。
唐天眯了眯眼睛，不鹹不淡道：“這事上頭要是追究下來，你該怎麼說？”
“沒的說。”大隊長調整迴心態，苦笑着搖了搖頭，“多半我是活不了了，運氣好點，人品爆發的話，可能會落個革職回家種田的情況。”
“這麼說來，你倒是希望革職回家種田咯？”唐天哈哈大笑。
隊長點點頭，搞不懂唐天爲什麼發笑，他也不想去搞懂，他深嘆了口氣，苦笑道：“我現在只有臨時抱抱佛腳，希望哪個胖和尚能可憐下我，落個革職下場總比丟了性命要強，更別說頭上這頂帽子了，我壓根就沒想過它。”
唐天輕笑，搖頭說道：“大隊長，不要杞人憂天了，誰說這不是件好事呢，你就等着明天升職吧，我想、南區分局長這位置你肯定惦記了不少日子，也很樂意做這個南區局長。”
“什麼！？”聽着唐天不溫不火的話，大隊長眼睛睜大，他混跡官場雖說不算太久，但平時也學會不少表情面具，之所以表現這麼激動，顯然是這種情緒已經超出了他控制的局面，或者說他道行還不夠深。他使勁鬆了鬆脖子上的警官灰色領帶，激動的表情全部表現在臉上，沒有絲毫遺漏，“唐。。唐老大能救我？”
“能！”唐天沒有打算與他繼續糾纏的意思，簡單的一個字說完之後，他揮了揮手，輕喝道：“速度快點，清理乾淨！”
與他同來的幾輛破舊卡車上跳下不少青年，開始着手清理酒店門前的屍體，一具具的扔進卡車裡，他們臉上有噁心、也有厭惡的表情，但卻沒有恐懼，顯然這羣清理屍體的青年都是久經沙場的貨色，見多了死人，見多了鮮血。
唐天說完話，一腳踢開擋路的兩具屍體，他看着已經死去的青龍，眼睛依舊瞪的老大，他心裡冷哼一聲，一腳踩在青龍的脖子上，腳腕猛一用力，“喀嚓！”一陣清脆的骨骼破裂聲。
“快點，你們也幫忙，別他媽楞着，馬上幫唐老大的兄弟們清理現場！”大隊長指揮完坐在地上的警察們，三步並兩步的追上唐天，語氣平靜了不少，帶着些許恭維道：“唐老大，我叫陳少華。”
唐天點點頭，沒有看他，依舊看着地上青龍的屍體，語氣略帶玩味道：“陳兄，以後南區歸你，我們這行錢不好撈啊，還望以後手下多留點情面啊。”
“不不不。。。”陳少華連連擺手，急忙道：“唐老大說這話就太見外了，以後有什麼吩咐，我陳少華一定照辦。”
唐天心中冷笑，這種嘴臉他見的太多了，他不希望陳少華只和他建立在利益關係上，如果這樣的話，他也不會去救他，他做事向來不會免費出力，哪怕只是一句話的故事。這種只建立在利益上的關係，未免太單薄了些。
向來不喜歡按常理出牌的唐天轉過頭，正色道：“我既然救你，就說明我把你當朋友，我這人向來沒有做好人的覺悟，哪怕只是一句話的事。”
陳少華心裡愕然，他不明白唐天的意思，低着頭沒敢說話。
唐天輕嘆口氣，接着說道：“青龍現在掛了，S市地下勢力雖說被我一家獨大，但所有白道跟我都只是簡單的利益掛鉤，我雖談不上討厭這種感覺，但也絕對不會喜歡。”
這會兒，就算陳少華再笨也懂了，他略微猶豫了片刻，說了簡單的兩個字：“天哥。”
唐天擺擺手，說道：“我們之間除了利益之外，我希望多一點人情味，大多數警匪勾結的下場是雙方皆死，因爲他們之間只有純粹的利益，太多的把柄落在雙方手裡，互相猜疑、顧忌，最終難免一死。而那些少數越做越大的，他們之間除了利益之外，多了股味道，談不上惺惺相惜，但沒了猜疑、顧忌等一些負面東西，所以白道能青雲直上，黑道能越做越大。”
他頓了頓，望着陳少華笑道：“在白道，我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我希望你是第一個。”
陳少華點點頭，滿臉正色，“我明白天哥的意思，能和天哥做朋友，我想沒人會傻到不願意。”
“陳兄，血跡就留給你自己清理吧，我先走了。”唐天哈哈大笑，這句看似不鹹不淡的溜鬚拍馬被他直接忽略掉，揮了揮手，坐進破舊卡車裡，消失在酒店門前。
陳少華深吐了口氣，似乎下了個重要的決定，渾身輕鬆了不少。
唐天摸了摸下巴，盯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淡淡道：“明天以我的名義請陳少華到皇家酒吧去瀟灑一下，想辦法弄些把柄，做事幹淨點，不要被他發現了。”
他身旁的蕭震點點頭，拋了一根香菸給唐天，自己抽出一支點燃吸了一口，眉毛皺起，又隨即臉色如平。他心裡在想，人家陳少華都已經表態了，天哥何必還要來這一手；心裡想，但他嘴上沒說出來，不是不敢，而是他向來不會對唐天的決定去說什麼。
坐在他旁邊的唐天眼睛始終看着窗外，但卻好象看透他的心事一般，輕嘆道：“老震，我們這行的水不比政界淺，政界輸了，是不見血的死，我們輸了，就得拋屍荒野，嚴重點的話，連個給你送終的人都沒有；不是自家人，無論他面上怎麼跟你友好，我們都得防一手，但如果老震你能保證陳少華真把我們當朋友，一句話，我不會動他。”
蕭震心裡有些感動，唐天最後的一句話說明了自己在唐天心中的位置，他頓了頓，冷漠道：“不敢保證！”
唐天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