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根本不相信我是嗎?”
喬錦安忽然間覺得自己很可笑,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信任可言,她還跑到他公司裡說什麼信任?
她毫不猶豫地衝出了辦公室。
顧景洲仍靜靜的坐在原地,伸出手想拉住她,又慢慢收了回來,他不是不想追出去,而是即使追出去他又該說些什麼。
喬錦安一邊抹着淚水,從顧氏公司走出來,走到馬路旁等待的士車的到來。
很快就有一個的士在她身邊停下了車。待喬錦安上了車之後,司機伸手遞了一包紙巾給她。
喬錦安發現面前的這包紙巾,愣了一愣,隨即擡頭對這個司機說了一聲謝謝。
這個司機年紀不輕了。
喬錦安止住了哭泣,她望着窗外,看着這沿途的風景。
突然發現自己好像還沒來得及跟司機說自己要去哪,但是她現在要去哪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現在不想回家。
司機通過後視鏡看到喬錦安停止了抽泣,便笑了一笑,邊開車便對着他說:“之前看見你一個女人家,還頂着個大肚子,實在是不安全,所以就過來接你。這是怎麼了?能不能和我這個老人家說說。”
喬錦安尷尬的笑了笑,不是很想跟陌生人講自己的事情。半晌過後,說了一句“沒什麼大事,就鬧了點矛盾。”
司機和藹的笑了笑,說:“跟你丈夫吵架了?哎,年輕人都是這樣,得不到的總想伸手去拿到,得到的卻沒有好好珍惜。”
剛好遇上紅燈,司機把車停下,側過身對着喬錦安說:“給你講個故事吧!”
“上帝很有意思:貓喜歡吃魚,貓卻不能下水;魚喜歡吃蚯蚓,魚卻不能上岸。”
“人生,就是一邊擁有,一邊失去;一邊選擇,一邊放棄。人生,哪有事事如意,生活,哪有樣樣順心。所以,不和別人較真,因爲不值得。不要與自己過不去,應該要珍惜。”
喬錦安有些羞愧的跟的士司機說了聲謝謝。
車依舊不知目的地的到處開着,喬錦安在車裡聽着司機講了很多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故事,從中她有了許多的感悟和收穫。
其中有個故事是這樣的:
有兩個天使出門旅行,第一天,他們來到了一個富有的家庭借宿一晚。
這家人尖酸刻薄,對他們並不友好,家裡雖然還有空餘的房間,卻拒絕他們的入住,也不讓他們在溫暖舒適的客廳過夜,而是在冰冷的地下室角落裡騰出了一塊地。
兩個天使在鋪牀的時候,那位年紀較大的天使發現牆上有個洞,順手就把它修補好了。
年輕的天使心生疑惑,問他爲什麼,他說:“有些事並不像它看上去那樣。”
第二天,兩人又來到了一個非常貧窮的農家借宿。
農家夫妻倆對他們非常熱情友好,把家中所有的食物都拿出來款待他們,還讓出了自己的牀鋪供他們休息。
第二天,農家夫妻哭泣着他們唯一的一頭奶牛,那頭奶牛已經死了,那時他們家唯一的經濟來源。
年輕的天使異常憤怒,他質問老天使,爲什麼第一個家庭如此富裕,他還幫助他們修補牆洞,第二個家庭儘管貧窮卻熱情好客,而老天使卻沒有阻止奶牛的死亡。
老天使回答道,“當我們在地下室過夜時,我從牆洞能看到牆裡面堆滿了金塊,所以我把牆洞填上了。昨天晚上,死神來召喚農夫的妻子,我讓奶牛代替了她。”
“所以有些時候事情的表面並不是它實際應該的樣子。如果你有信念,你只需要堅信付出總會得到回報。”
喬錦安靜靜地聽着,靜靜的回想着她的過往,不說話。
是啊,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也不是你聽到的那樣,更不是你以爲的那樣。
喬錦安突然感覺到一股溫暖,來自這個的士司機身上。
現在的她,一點也不生氣了,她理解了顧景洲的沉默,理解了他的爲難,他不是不相信她,他只是被瑣事傷透了腦筋。
她跑去向他求證,就是相信他的行爲嗎?
是她的質問先傷害了他,他有理由相信自己,也有理由保持沉默。
的士司機見喬錦安聽完自己的話,想開了不少,內心也有少許安慰。
這個孩子,就如同自己女兒一般大小。如果不是……他臉上閃過一道憂傷,哎,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綠燈亮了,的士司機回過神來,緩緩開着車繼續前行。
想清楚後,喬錦安急切的叫司機去鬱金香苑。
她已經在外面晃盪了很久了,她怕顧景洲擔心她,所以她要趕緊回去。
查了這麼久,事情終於有了端倪。
在鬱金香苑的小區門口的監控錄像裡顯示,曾有一個人偷偷摸摸地進了小區,接着又在顧景洲在家門口安排的監控中拍到了這個女人的身影。
她穿着一個黑色的大外套,戴着墨鏡,但是卻露出來一隻漂亮的耳環。
這個耳環,看着有點眼熟。
一番調查後,這人的信息一覽無餘,居然是周素麗!
她來幹嘛?
抱着這個疑問,顧景洲通知了換鎖公司去鬱金香苑換鎖,又趕回家陪喬錦安。
可他在家裡等到換鎖公司換完了鎖,喬錦安都還沒回來。
他撥出她的電話,電話已經關機了。
他一把拎起外套,走出家門。
剛到電梯口,門就開了,裡面是夏安然。
“景洲?”夏安然詫異,“我只是來看看錦安的,畢竟出了那些事……”
夏安然努力的掩飾着自己的來意,她本來是想要來感嘆一下喬錦安的悲慘和惡毒的。
顧景洲看了她一眼,就乘着電梯下去了。
夏安然疑惑着,顧景洲怎麼看起來這麼兇,“難道……他們吵架了。”
這個想法讓她趕緊按了樓梯追下去。
可是等她跑到樓下,只看見了顧景洲的車屁股,他已經走了。
夏安然氣得翻了白眼,真是,不過她怎麼覺得挺開心的呢?
畢竟喬錦安可能更傷心吧。
夏安然擡頭看了看樓上,沒有開燈,也沒有一絲聲響。
“喬錦安,我給你留點面子,我就懶得上去看你傷心欲絕的模樣了,希望我們還能繼續玩下去。”
……
夏一微從疼痛中醒來,輕輕一動就“嘶”的叫了一聲。
葉庭本來趴在牀邊睡着,瞬間驚醒。
“你醒了,感覺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你等等,我馬上去叫醫生過來。”葉庭摁下牀邊的呼叫鈴。
“只有你在嗎?”夏一微歪着頭充滿希冀的四處張望了下,沒看見其他人。
葉庭苦笑,“對,只有我一個人。顧景洲和賀連城來了一會兒,又走了。”
兄弟,對不住了,就當是幫幫他吧。
“哦。”夏一微把頭放回枕頭上,情緒有點低落。
好在醫生很快就來了,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醫生,她醒了,快幫她看看現在怎麼樣了。”葉庭一邊着急的招呼着醫生,一邊將牀邊退讓出了。
檢查過程中,葉庭一直站着病房裡,面朝牆壁。
很快醫生就幫夏一微檢查完了。
“葉少,夏小姐現在恢復的很好,繼續努力恢復,半個月就能出院了。”
葉庭向醫生彎腰表達謝意。
“不必客氣,先走了。”
葉庭注視着醫生離開,才走回牀邊看着她。
夏一微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想知道,抓到肇事司機了嗎?”
“沒有,你被撞的那個路段正好沒有監控,你被發現的時候,肇事司機已經逃逸了。”
“你別擔心,警察局已經立案調查了,應該很快就能知道結果。”葉庭努力的安慰着她,希望她不要這麼擔心這件事。
“你現在想喝水嗎?”
葉庭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她,她應該不會反感吧。
夏一微搖頭。
“還是想吃點東西?”
夏一微依舊搖頭。
“我讓保姆煲了雞湯,應該馬上就送來了,等會兒喝一點吧?”
夏一微頓了頓,終於同意了。
葉庭滿足的笑了,“那你現在休息一會兒,等會兒湯來了,我再叫你。”
說完,他走出了病房。
不能把她逼得太急了,只要她能慢慢接受就好。
雞湯送來了,葉庭敲了敲病房門,走了進來。
夏一微還睡着,纖長的睫毛時不時顫抖,高翹的鼻樑,透明的脣色,讓他不住的憐惜。
他靜靜地坐在牀邊,她只有這個時候纔是對他無防備而乖巧的。
“夏一微,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可以接受我嗎?”
葉庭輕聲的呢喃着,他對她總是疼惜而無措,只是她從來都不肯接受。
“一微,一微,醒來喝雞湯了。”葉庭輕輕的叫她,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邊。
夏一微起來喝了雞湯,又睡了回去。
就這樣,葉庭在病房裡守了整整一天。
顧景洲剛從鬱金香苑開出來一段,就看到喬錦安從的士車上下來。
他開過去,停在了喬錦安身邊。
“老公,你出來找我的嗎?”
喬錦安拉開副駕駛的門,看見他冷着一張臉,開始笑嘻嘻的插科打諢。
“爲什麼不接電話?”
顧景洲並沒有被喬錦安影響,依舊是冷冰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