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鬥而不破,殺而不留
時間不早了。
二師姐陳語雀拉着三師姐林東西離開,偌大的靜室只剩下張福生和這位還未見茶禮的師父。
“既已一煉,明日見了茶禮,爲師便教你我洪記一脈的修行法。”
觀想法、呼吸法、樁功,雖然都是在‘修煉’,但卻並非真正的修行法,
哪怕在【契書】的劃分中,也是屬於‘技藝’的範疇。
鐘山本是有機會二煉、三煉乃至更高,卻受困於沒有修行法,一輩子卡在一煉。
聯邦不禁武,但卻在民間只公佈公開一些基礎觀想、呼吸法,至於修行法,要麼是正兒八經的大學武道系,要麼就是一些有資質的武道館中才會教授。
“瞭解武者十二煉嗎?”洪天寶問。
張福生老實的搖搖頭:
“只知道有這麼十二煉,三皮三肉三筋三骨,具體是一概不知的。”
老人瞭然,溫和講解:
“十二煉,其實都是打基礎、壯身體的過程,每突破一煉都會增長些許力氣,每一煉中的淬體過程,也會增長同樣力氣。”
“十二煉圓滿的頂尖武者,一身力道,能有十萬八千斤。”
張福生瞪大了眼睛,奪少??
十萬八千斤!
自己初入一煉,不就漲了五百斤嗎!
洪天寶自顧自的繼續描述道:
“皮三煉,煉皮似精銅,每一煉破境時可添五百斤力道,每一煉從初入到圓滿的過程中,又可添五百斤力道,換句話說,前三煉中,一煉可得千斤力。”
“肉三煉,煉肉似鋼鐵,每一煉攏共可得兩千斤力道。”
“筋三煉,煉筋如龍筋,每一煉攏共可得萬斤力道。”
“骨三煉,煉骨如玉寶,每一煉攏共可得兩萬斤力道。”
張福生認真聆聽,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十二煉的武者,十萬八千斤力氣,
哪怕三倍發力,一拳下去也是三十萬斤衝擊!
一百五十噸。
拆樓怕是如喝水吃飯。
而即便如此,在聯邦的認證中,尚且屬於【人】的範疇,那‘非人哉’的武道大家,又是如何風景?
“我們洪記一脈的修行法,喚作”
洪天寶沉默了一下:
“簡稱爲大日真經吧。”
“簡稱?”張福生一邊心裡吐槽‘大日真經’這個又土又俗的名字,一邊好奇發問:
“全稱是啥?”
洪天寶又沉默片刻,眼神飄忽道:
“嗯,比較長。”
張福生鍥而不捨的追問:
“師父,所以是?”
老人垂下眼瞼,微微吸了一口氣:
“全稱爲,無量天大日遍照七十二大雪山做一氣真聖破四宇五宙六世七界八荒九天十地大真經。”
張福生險些被口水嗆到:
“哈??”
老人悲憫道:
“爲師當年聞見此全名全稱,與你一般無二.嗯,你那三個師兄師姐,也是如此。”
張福生沒搭話,默默數了數:
“嗯,三十六個字想出如此名字的祖師爺,是這個。”
他比了個大拇指。
洪天寶掩住老臉:
“是你師祖,他老人家當年多少有點.”
半晌,這位一百多歲的超齡老者,憋出三個字。
“中二病。”
“師父一針見血。”張福生盛讚。
洪天寶嘆了口氣,話鋒一轉:
“此修行法名字雖些許荒唐,但論其大妙也已在名中,直指【真聖】之大境,便是放在整個聯邦,亦爲上上之行列。”
“真聖?”
“然也,一個虛無縹緲、高高在上的層次,當然,汝若要問爲師究竟多高”
洪天寶攤了攤手掌,顯然,他也不清楚。
張福生咀嚼‘真聖’二字:
“此境,怕至少也能搬山倒海了吧?”
洪天寶搖了搖頭:
“據你那師祖說,那等生命,可四步踏完一河。”
“哈?”
張福生更納悶了:
“四步踏完一河?聽起來有些.”
“銀河的河”老館主輕飄飄補充道。
張福生閉嘴收聲。
四步踏完一銀河。
他先是不信,而後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人,真的能做到如此地步?”張福生喃喃開口。
洪天寶搖頭:
“不知,吾覺得更像是你那師祖信口開河.不過,不管究竟是真是假,此門修行法在全聯邦位列上上之選,卻是毋庸置疑的。”
“與你說這麼多,是要提醒你,習得此法後,絕不可外泄,平日裡更不可提及其全稱,只當個笑話,悶在心頭。”
一席話講完,洪天寶轉而道:
“說說那讓你連夜來投的麻煩吧。”
張福生收回暢想,呼了口氣:
“也不是什麼大麻煩”
他將前後簡簡單單的敘述了一遍。
“周全.好像是有這麼個學員。”洪天寶平靜道:“說說看,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張福生猶豫一下,老實回答:
“不瞞師父,我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又初入一煉,初得力量,最開始的想法是悄悄宰了周全,但覺得不太妥當.”
“所以,後來的想法,是先拜您爲師後,再偷偷宰了周全。”
洪天寶不置可否:
“以殺止爭,的確是一條路,但非上上之選。”
張福生抱手:
“願聽師父教導。”
他雖兩世爲人,但兩輩子加起來的歲數,還未必有師父零頭多.
“我既爲汝師,便不只教你修煉,亦還教你處事。”
洪天寶平和開口:
“你與那周全的衝突,說大不大,說小,的確有些小,遠非不死不休的大敵,這種事項,最好的方法是‘鬥而不破’。”
“敢問師父,何爲鬥而不破?”
“鬥,鬥爭,爭鬥。”
值此星夜,洪天寶卻很耐心的講解:
“武者必爭,但終究是人,是人就脫離不開世故人情、來往交際,鬥而不破是早在武者誕生之前,便已有的道理,比如那些古時的政治家。”
“他們鬥爭時、爭權奪利時,便取一個鬥而不破。”
“是因爲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朋友,也是因爲彼此各留的緩和餘地,當然,還有更多意味。”
“畢竟,獨狼走不遠,要向上攀登,總要借力,這能借給你的力越多,你攀登的就越快。”
張福生認真的聽着:
“您的意思是,讓我莫要去傷了周全的性命,甚至去結交他?”
洪天寶不答,只是問道:
“周全,其父乃是火部堂堂主,火部堂堂主是何等境界?”
“回師父的話,不知。”
“火部堂爲柴門五大堂口之一,汝又可知柴門門主何等境界?”
“回師父的話,還是不知。”
洪天寶搖頭:
“前者是頂尖六煉武者,一身萬斤力道,後者爲武道大家,於江州市內,可拍着胸脯自稱一聲前十之列。”
張福生一愣。
老人繼續道:
“你殺了周全,他父親是不是還要尋你?你若過了這一關,柴門門主爲了顏面和門中人心,是不是也要尋你?”
張福生若有所思:
“所以.我該就這麼算了?”
“鬥而不破,不是不鬥。”
洪天寶再搖搖頭:
“若是一個機巧之人,當可借與周全之爭,在爭贏周全的同時,反而賣柴門一個大人情。”
張福生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了,但還是隱約明白了些什麼。
“師父,我似乎知道該怎麼做了,鬥而不破.我要借周全這個機會,給柴門一個大大的危機。”
“然後,我再親自替柴門化解掉這個危機,我與他之間的爭鬥,止於我與他?”
洪天寶微微頷首:
“是一種方法,勉強算鬥而不破.這便是你解決此事的第一條路。”
張福生好奇問道:
“還有第二條路嗎?”
“有啊。”
洪天寶理所應當的點點頭:
“將柴門上下,萬數之人,屠宰一空,老少婦孺一概不留,沾親帶故一併株連,再把柴門之主戮屍千刀,懸其頭顱於家門之前,吞柴門之地,取柴門之勢。”
“如此,以柴門之屍,做你攀登之階梯,便又是一法。”
“則是奪其氣數,全我本身,殺而不留,斬草拔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