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我開始繼續修煉森森白骨觀,緩慢的進步着】
片刻前。
林蔭。
少年站在這裡,演練着虎咆拳,拳風掀起枯枝敗葉,將此地遮蔽。
他練着拳。
“契書,給我加點!”
張福生明白,能躲子彈,不是自己反應有多厲害,純粹是精神強大,勉強做到‘秋風未動蟬先覺’。
但太險了,每一次都是堪堪察覺,堪堪躲避。
他需要更強大的精神。
來自鐘山的六十年觀想,如雨霧般滲入自身靈魂深處,點點滴滴,如我親歷。
【第二年,我繼續磨練森森白骨觀,似有所悟】
【第三年】
【第十四年,我將似乎再度抵達了瓶頸,但這瓶頸並非受限於我的天賦】
【我想起師父說過的話,十年養煉,可窺大成,百年蓄神,方見圓滿我差的,是精神上的積累】
【觀想法圓滿,哪怕只是小圓滿,也需要百年精神積累】
【第十五年,我開始默默累積基礎,打磨精神】
【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第三十一年,我解開第二式形神,新死相】
【當我觀自身如死人,我現實中的身體也真的開始衰敗,生機斷絕,氣息全無,如同剛死之人】
【這個形態之下,我沒有痛覺,不會流血,難以被感知和察覺.這適合當個刺客?】
【第三十二年,我繼續打磨精神,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第四十九年,我終於達到了百年級的精神累積,我又可以進步了,儘管緩慢,但卻真真切切】
【第五十年,我思考‘他觀我應如是’的真諦】
【第五十一年,我進步微小】
【第五十二年,我進步微小】
【第五十三年,我似乎觸摸到了真正的精神領域,我能看見自己的‘靈魂’】
【第五十四年,歷百年之積累,我艱難的構建出神境的雛形,雖然它很快就崩塌,但依然代表我開始真正接觸到圓滿的領域】
【或者說,我已經是‘小圓滿’了】
【接下來的四年,我逐漸熟悉怎麼構建精神領域,構建‘神境’】
【我明悟了,神境,就是我的精神世界映照在現實後的產物,它是虛幻的,不真實的,但卻又真切存在】
【第五十九年,我已然可以隨心所欲的構建神境,但其中卻無法誕生出如師父神境中的骸骨生靈,我的神境空空蕩蕩】
【第六十年,我嘗試向真正‘圓滿’的領域探索、求知】
六十年間點點滴滴,皆已在片刻間,全加此身。
虎咆拳還未演練完。
張福生已睜開雙眼,明明我還是我,但天地似已大不同。
“難怪師父說,觀想法,甚至比真正修煉要重要.”
他攤開雙手,擁抱周圍海量不可見的神秘因子,這些神秘因子瘋狂的涌入身體,遵循【大日遍照七十二雪山】的行功路線,迅速遊走全身,
它們依舊無法滲入皮膜的最深層,無法完成第三煉。
但,精神。
張福生以精神干涉現實,束縛體內所有神秘因子,化作一把鋒利的劍,狠狠刺入自身皮膜最深處!
第三煉,便成了。
神秘因子徹底浸潤在皮膜中,平添力道五百斤,渾身力氣,已至兩千七百斤。
下一秒。
兩千七百斤力氣沉入腳底,重重一踏!
‘轟隆!’
林地龜裂,迴盪在此的枯枝敗葉被一氣呵破,巨大的反推力下,張福生如同炮彈般轟然竄出,縱身便是近百米!
踏地,再踏!
一步躍百米,不過幾個閃躍,已越過六百米之遙。
他擡起頭,和樓頂滿臉悚然的槍手對視。
這個速度太快了。
槍手嚥了口唾沫。
二煉。
不,是三煉!!
槍手頭皮發炸,調轉槍口,對準樓下的少年。
‘砰!’
少年輕輕偏頭,子彈擦着耳朵飛過。
‘砰!砰!砰!砰!砰!’
槍手一槍接着一槍,可那個少年甚至不曾挪動腳步,偏頭,側身,擡手。
一顆顆能轟穿大樹,塗滿抑血毒素的穿甲彈,就這麼一次次的擦邊而過。
連發絲都未曾碰着。
寒意一點一點的爬滿全身,數百米外還能靠情報上的‘大成觀想法’來解釋,精神敏銳,危機感應,
可這十餘米的距離??
只能是自己才動了扣下扳機的念頭,他就已經‘感知到’,開始做出閃避動作了。
槍手額頭淌下汗水。
這是大成觀想法的精神強度,絕做不到的事情。
他丟下兩顆手雷,毫不猶豫的轉身就逃。
‘轟!!’
爆炸的火光中,人影沖天而起再重重墜下,不偏不倚,橫攔在槍手逃竄的路線上,
槍手微微發抖,後退,凝視着這個看上去文文弱弱,卻又滿臉興奮的少年。
沒錯。
他在興奮。
“怪物”槍手深吸一口氣,神色漠然,就要咬碎牙槽中的膠囊,目光和少年對視。
下一秒。
天,黑了。
‘咔,咔,咔!’
他一次又一次用力咬碰牙齒,可牙槽裡的毒膠囊不翼而飛,天空變成了濃郁的黑色,腳下不再是別墅天台,而是乾枯的、龜裂的、焦黑的大地,
四面八方都是荒蕪,偶見一兩棵殘樹,黑天盡頭的殘陽如血。
“這是.神境?”
槍手心臟狂跳,死死盯着眼前少年,少年在腐爛,在破敗,在化成一具森然白骨。
“嗯。”
“我的神境。”
張福生如是說道,一步步走近,走到槍手身前,溫和開口:
“誰派你來的?”
“是周全嗎?”
槍手咬牙,一語不發。
白骨模樣的張福生,站在自己所構造出的精神幻境中,細細打量着槍手的臉龐,
他搖頭道:
“不,不是周全,他沒那麼蠢.可若不是他,又能是誰呢?”
槍手依舊不語。
張福生笑了笑:
“神境,本質上就是我的精神世界,這裡的一切,隨我心意。”
他打了一個響指,荒蕪破碎的大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七十二座雪山,頭頂則爲一方浩浩烈烈之大日。
大日炙烤的槍手額頭冒汗,可霜寒的七十二雪山又將他下肢凍的僵木,
燥熱感與刺骨寒冷,同時在他身上並存。
“當然,我也可以這樣。”
槍手看見森然白骨如是說道,下一秒,雪山消失,大日暗淡,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山巒,地面上燃燒着烈火,有刀鋒從泥中伸出,
旋即,他感覺自己不受控制的,朝着那座山巒走去。
一腳踩下,刀尖刺破腳掌,火焰炙烤皮膚,他發出哀嚎,卻根本無法掌控身體,一步又一步,踩着刀山踏着火海。
“還是不肯說?”
張福生讚歎道:
“意志力很強啊.油鍋。”
世界變成一個巨大的油鍋,槍手墜入其中,滾油順着七竅流入身體,他想哀嚎,可沉溺在滾油中,連聲音都發不出,偏偏還無法死去!
“拔舌,剪刀,鐵樹,蒸籠,銅柱.”
神境隨着張福生的念頭變化着,十八層地獄一一浮現,一種又一種刑罰逐個上演。
他自身則膨脹成萬丈巨人,手中託舉着一層層地獄,看着男人在其中受罰。
這是他的精神世界,隨意構造,隨意擺弄。
十分鐘。
僅僅十分鐘,抱着必死之心來執行任務的槍手,就已徹底崩潰。
“說我說啊!!”
他哀嚎,痛哭流涕:
“我是在19號酒吧接的公共任務.我才接受任務,就有人綁了我全家,寄來毒囊和你的信息.我沒辦法,我沒辦法啊!”
身高萬丈的森然白骨,靜靜凝視着沉浮在精神地獄中的男人,發出一聲嘆息:
“是嗎?”
槍手看見,這個恐怖的世界轟然崩塌,陽光,微風,還有遠處的警笛聲。
又回到了別墅天台。
他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打開手機,遞上前:
“真真的!”
張福生接過,掃了一眼,飛訊裡,有人給槍手發了一段視頻,視頻內是被捆縛的老人、妻子、孩童,在向他求救,
同時還有檔案信息,關於自己的。
‘張福生,一煉巔峰武者,虎咆拳圓滿,春雷法小圓滿,觀想法大成’
他目光陡然鋒利。
警笛聲越來越近。
“做你該做的事情吧。”張福生漠然的凝視着槍手,後者明顯一愣,旋即慘笑。
他咬碎了牙槽裡的毒囊,臉色驟然由白轉青,僅僅幾個呼吸,便癱軟在地上,微微抽搐着,口中溢出白沫和鮮血,在臨死前,張福生再度將他拉入精神神境。
他要驗證一下。
等到現實中的槍手徹底死亡,困在精神神境內的意識,卻依舊存在,只是變的呆滯、愚茫。
像是隻剩下執念的殘魂。
但這,也是自己神境中的第一個‘生命’。
“果然,無論是煉獄幻象裡的骸骨,還是黃求仙神境中的.古代士兵,都曾是真正的人。”
“難怪我怎麼也無法造出類似生命來。”
張福生呢喃自語,神色沉凝,警笛聲越來越近。
該走了。
看了一眼屍體,他輕輕一嘆。
槍手不能活,無論是已入三煉,還是觀想法小圓滿、掌握神境的事情,都需要保密。
確定對方死亡後。
張福生收起手機,幾個閃躍,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