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舒適的大牀上,躺着寒菱和韋珞兩母子,四隻眼睛都睜得大大的。
“珞珞,很晚了,還不快睡?”壓住心底那股莫名的沉鬱,寒菱轉眼看向左側。
韋珞也往右看,與她對視,“媽媽,您爲何不讓烽叔叔進來?”
“你這個問題,從傍晚問到現在,媽媽不是跟你講過,不想回答的問題,不要再問了嗎?”寒菱板起臉。
“可是,烽叔叔真的很可憐,我送蓑衣給他的時候,他就好像落雞湯,全身沒有一處地方是乾的。”韋珞說着,準備翻身起來。
“你要幹嘛!”寒菱按住他。
“呃,,”他圓溜溜的眼睛快速轉了幾下,纔回答,“媽媽,我尿急!”
“爲了外人撒謊,你幾時學得這麼壞了?”寒菱明白他的意圖,整個晚上,若不是她看住他,恐怕早就應該給他換幾套衣服了。
發現被母親識破,韋珞便也不再僞裝,“烽叔叔纔不是外人!他是我最喜歡的叔叔。還有,媽媽,父皇是什麼意思?”
“不想回答的問題,不要再問!”
韋珞果然沉默下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忿氣地瞪着寒菱,小嘴撅得高高的,“媽媽,討厭!”然後,翻過身去,讓背對着寒菱。
“乖,媽媽給你講故事。”寒菱伸手輕輕拉了他一下。
韋珞甩了甩手臂,不語。
“上次西遊記講到第32集,媽媽現在跟你講33集——真假孫悟空。”寒菱自顧道:“話說唐僧四人繼續往西邊走,經過某座山谷的時候,突然下起大雨,河水氾濫,將山頂的巨石衝下,眼看一塊巨石即將砸中唐僧,孫悟空一舉金箍棒,將唐僧連人帶馬撬開。白馬受到驚嚇,向前狂跑起來……”
寒菱故意停頓一會,發覺韋珞耳朵豎起,嘴角不由綻出一抹笑,繼續說:“經過一片森林的時候,白馬被絆,唐僧跌下地,站起來後,驚見一夥人凶神惡煞、手持刀劍地攔住他。”
“媽媽,那夥人是誰?”韋珞忍不住了,他立刻轉過身來,與寒菱面對面。
“他們是強盜。那個頭目虎視眈眈地看着唐僧,問:喂,你是哪來的和尚。唐僧答:東土大唐。頭目一聽,垂涎地嘆:哇,那可是富得流油的地方呢!哎,你這和尚不呆在大唐的寺廟裡,跑這兒來幹嘛。”
“唐僧是不是回答:去西天取經!”韋珞興致勃勃地搶着說。
寒菱笑着點頭,“頭目又說,那你得留下買路錢,才能從這裡過去!可是,唐僧根本沒錢。頭目惱火了:沒錢?那就送你上西天!唐僧大驚,想到用佛經勸住他們:你可聽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話。誰知那頭目竟然回答:我可不信,要是信了,還幹這行嗎?說完,他立刻命人把唐僧吊到樹上。”
“孫悟空哪去了?他要趕緊跑來救唐僧啊!”韋珞小臉露出焦急的表情,此時的他,已經陷入故事當中,恐怕早就忘了還在屋外淋雨的人。
“嗯,孫悟空匆匆趕來,爲了唐僧的安全,他化成一個和尚……”寒菱不慢不急,聲音平緩,故事講完的時候,韋珞也正好進入夢鄉。
她繼續凝視着他,好一會,才躺正身子,閉上眼睛。良久,她又睜開眼,起身下牀,走出寢房。
雨聲已經變小,寒菱打開窗戶往外看,大院裡一個人影也沒有,她想,估計是司綵離開的時候,叫他走了。
煩悶地關上窗門,寒菱內心不自覺地抱怨一句:“混蛋,一點耐心也沒有。”
她又沉鬱地在客廳楞了一下子,準備回房的時候,聽到大門一響,不禁欣喜回頭,看到來人時,雀躍的心情馬上轉成低落。
“這麼晚了還沒睡?”柳霆沛驚訝地看着寒菱。
寒菱搖了搖頭,“這麼晚你還回來?我以爲你會在外面過夜呢!”
“突然下大雨,道路不好走,我在城郊一間客棧躲雨,雨停後,便立刻趕回來,因爲我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終於找到百合了!”
寒菱心潮澎湃,凝望着他,好一會,才感動地說:“霆沛,你辛苦了!”
百合花,象徵潔白,純美,神聖,在現在很常見,可是在菲菲國,卻十分難找,柳霆沛已經花了好幾天功夫在這件事上。
柳霆沛走前幾步,與她只有一尺之隔,低沉渾厚的嗓音,飄進她的耳朵,“我說過,要給你一個最浪漫的婚禮。”
寒菱又是一陣感動,仰頭,定定注視着他。
柳霆沛也是滿眼深情,俊臉慢慢朝她趨近。
就在他的嘴脣即將覆上她櫻脣的時候,寒菱猛然躲開。
極力壓住心底的失望和惆悵,柳霆沛俊顏露出歉意:“對不起,我……我太心急了!”
“不是,是我……”寒菱愧疚地低下頭。
“沒關係,等到我們結婚那天晚上,我會一一討過來!”柳霆沛玩味地說了一句。
寒菱顯示一愣,繼而擠出一絲笑容,轉開話題,“對了,你吃過飯沒有?”
“吃了,剛纔在客棧避雨的時候吃過。”
“那……那你趕緊休息吧,奔波了一整天,你一定累了。”
“好!你也早點睡吧。”柳霆沛說完,再投以寒菱一個複雜的眼色,朝自己寢房方向走去。
寒菱又呆了一陣子,才靜悄悄地回到自己寢房。
今天,寒菱一下早朝回來,便見李映菊在大廳等她。
“婆婆,您回來了?”
“嗯,半個時辰前抵達!想到好幾日沒見你了,便過來一下。”李映菊滿眼笑意和慈愛,“對了,珞珞呢?”
“他一直嚷着要去城裡看看,霆沛今天正好出去辦事,他便跟去了。”寒菱來到她身邊坐下,“對了,逸清也回來了吧?我要告訴他一個好消息,葉雪曼自殺那事,跟他沒有關係了。”
“真的?那蘇以珍怎麼肯放過清兒?你是否答應給她什麼好處?”
“葉雪曼的死,正好與蘇以珍有關。”
“與她有關?”
“霆沛在葉家查到一些線索,證明葉雪曼的死,是蘇以珍造成。”想起蘇以珍在刑堂上看到那些資料後的反應,寒菱嘴角蓄出一抹冷笑。
“那不是她女兒嗎?她怎麼會……”李映菊又是一陣驚訝。
“至於她爲何這樣做,我們不用管,反正逸清沒事就好。還有一個好消息,趁着這件事,我已經削了她的宰相官職,將她貶成普通的五品官。”
李映菊一聽,面色大變,“削她的職?菱,你怎麼不先跟我商量一下?”
見李映菊反應這麼大,寒菱不由怔了怔,“怎麼了?”
“她一直心存不忿,你如今這樣做,恐怕會加深她內心的憤恨,我當心她將來會……”
“就是不想讓她再有機會搗亂,我纔想到趁機扳倒她,畢竟,機會不可失啊。等婚禮忙完後,我還打算讓霆沛繼續追查,倘若葉雪曼不是自殺,而是被他所殺,那就乾脆消除她,以免後患。”寒菱說得斬釘截鐵,對付蘇以珍那樣的惡人,一定不能心軟。
發現李映菊仍然滿面愁雲和憂慮,寒菱勸慰,”婆婆,您放心,我會處理妥當,絕不會讓人有機會再危害逸清甚至傷害到七賢法師的聲譽!”
“可是,我總覺有股不祥之感……”
“別想太多,一切有我在。”
李映菊還是滿面沉思,一會,她突然又問:“對了,剛纔聽到你說什麼婚禮,誰要成親?”
寒菱略微考慮,答:“三天後,我和霆沛正式成親。”
“你和霆沛!”李映菊因爲難以相信而提高聲音,“菱,你怎麼無緣無故跟霆沛成親?”
“我和霆沛,並非無緣無故,婆婆——”寒菱頓了頓,繼續說:“看來,以後要改口叫您李姨了。李姨,您也知道,我和霆沛認識多年,如今,我們都覺得是時候結婚了。”
“那烽兒呢?他怎麼辦?”出宮一段時間的李映菊,對最近發生的事。可說是一無所知。
“他……他也會有自己的生活。霆沛是江湖盟主,我和他商量過,接下來會幫助韋烽奪回江山。”
“是不是霆沛威脅你?爲了幫助烽兒,你才答應和他成親,是不是?”李映菊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
異樣的光芒從寒菱眼中一閃而過,她清了清喉嚨,微笑地道,“怎麼可能。我和霆沛的關係,比大家想像中還要好。我們成親,是必經之路。”
“那珞珞呢?”
“珞珞照樣跟着我們啊,反正霆沛早就把他當成親生兒子。”
“這樣對烽兒公平嗎?烽兒纔是他的父親!”
“韋烽復國後,子嗣會成羣結隊。”說着,寒菱心底泛出一股苦澀的笑,連她自己都無法察覺。
“烽兒知不知道你要成親?他最近有沒有來找過你?”
“我不清楚。自從那次後,他再也沒有找過我。”寒菱選擇撒謊,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她不想有任何意外,“快要中午了,我看李姨你今天就留在這裡午膳吧。”
李映菊神思恍惚,心亂如麻,一會,起身,“我忽覺有點頭疼,想先回去了。”
“頭疼?”寒菱也立刻站起身,擔憂地扶住她,“我傳蘇太醫來給你看看。”
“沒事的,估計是路途奔波所致。”
“那不如去我房裡躺一下。”
“不用了,我回去休息。你別掛心,我沒事的。”李映菊在寒菱手背上輕拍兩下,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朝門口走去。
寒菱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良久,才恍悟過來,她想,李映菊估計是因爲自己要徹底也韋烽分開而感到難過。
深深地嘆息一聲,寒菱也走出大廳,來到御書房,剛坐下不久,樊辰博便求見。
“麒麟皇帝今日到訪,不知所謂何事?”寒菱滿懷揣測地看着他。兩天前與他交談過後,便再也沒見過他,昨天曾經去居所,他的隨從卻說他出宮了。
“你……似乎在怕?”樊辰博並不立刻表明來意,而是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
見寒菱不吭聲,只是定定望着他,他不禁笑了,“本皇這次來,是想跟你道別,本皇離開國家已有一段時間,是時候回去了。”
“那……”
“你前天那番話,是有些道理,但本皇暫時無法確定心中抉擇。不過有件事,本皇肯定告訴你,本皇決定破例一次,結交你這個知己!”
寒菱欣喜若狂,他雖然沒有正式表明其他東西,可是他這樣做,已經代表他被她打動,故她堅信,以後,天下會一派和平,國與國之間,也會保持和平相處。
原本還算寬大的寢房,此時看來,卻有點擁擠。
【夜】【黑】【高】三個身體魁梧的男人,直挺挺地站立於牀的左邊,目不斜視地看往大牀。
錦宏、谷秋和司綵,則立於大牀右邊,也目不轉睛地注視着牀上的兩父子,每個人的臉上都透着悲悵的神色。
“烽叔叔,聽谷秋阿姨說您不肯吃藥。您生病了,一定要吃藥。”韋珞仰着小臉,憂愁地看着韋烽。
韋烽靠着牀背而坐,俊美的面容,白得毫無血色,乾裂的嘴脣動了幾下,想說話,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用佈滿哀痛的黑眸凝望着韋珞。
“娘娘真是太狠心了,皇上這樣也不來看看。”【黑】不由抱怨了一句。
“所以皇上,請您別再折磨自己了,快吃藥吧。”【高】怨恨寒菱的同事,也對韋烽深感心疼。
“娘娘這次是狠下心了,否則也不會任由皇上那樣淋雨。”【夜】也哀嘆了一聲。
原來,那天司綵勸不了韋烽,便跑來告訴【夜】,【夜】去到的時候,韋烽已經暈倒在雨中。
他立刻背起韋烽,回到錦宏的住處。第二天,韋烽身體忽冷忽熱,發起了高燒,嘴裡還是一直喊着寒菱的名字。
“谷秋,你要不要再去勸一下菱?”錦宏也滿面愁容。
“沒用的,我和司綵想盡辦法,告訴她皇上的情況,甚至誇大病情,她都不肯聽下去,昨天還警告我們不準在她面前再提起任何關於皇上的事,否則她真的要發脾氣了。”
“因而我纔想到帶小皇子過來,讓他勸皇上吃藥。”司綵接着說。
“烽叔叔,來,珞珞喂您吃藥!”珞珞從司綵手中接過藥湯,取了一小勺,移到韋烽嘴邊。
望着眼前年紀小小,卻異常貼心的小人兒,韋烽的雙眼,慢慢蒙上一層霧氣。
“烽叔叔——”韋珞又叫了一句。
“皇上,您看在小皇子這麼孝順的份上,趕緊把藥喝下去吧。身體養好了,才能把娘娘搶回來啊。”黑、高兩人齊齊勸道。
會嗎?還能搶回來嗎?韋烽冷削的脣角,綻出一絲自嘲。這兩天,他故意不吃藥,不吃飯,目的就是要博取她同情,可是,她連看都不來看他一眼。
“皇上,吃吧!”其他人也半哀求,半勸解。
就在衆人滿懷期待地看着韋烽的時候,一個人影忽然閃進來,直奔到牀前。
“正嚴大師?”【夜】驚叫了一聲。
韋烽也詫異地看着來人。
“皇上,何苦呢!”看到韋烽一副落魄的模樣,正嚴法師一邊搖頭,一邊嘆氣。
“大師……你怎麼……來了?”韋烽斷斷續續,微弱地問出聲。
正嚴法師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回頭對衆人交代一下,“貧僧有事跟皇上稟告,你們可否先退下?”
所有人都感到納悶,接到韋烽的示意後,大家才走出房間,司綵順便帶上韋珞。
室內安靜下來後,正嚴法師在牀前蹲下,“皇上,算了吧!”
“大師……你……你在說什麼!”
“這一切,都是皇上您欠娘娘的!”
“朕欠她?”
“具體來說,是皇上前世造成的苦果。”
“前世?”韋烽更加困惑,“大師,你可否把話講清楚?還有,就算朕前世欠她,朕這輩子付出這麼多,還不能彌補嗎?”
“皇上現在的付出,跟她相比,簡直不算什麼。”
“她要嫁人了,她徹底不要朕了,朕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付出真心,得到的卻是這樣的收場!朕前世到底對她做過什麼,導致要受此等的對待和折磨?”韋烽嘶聲大叫,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流下了眼淚。
正嚴大師心酸地看着他,頻頻嘆息……
“珞珞,怎麼了?今晚的飯菜不合胃口?”發覺韋珞一直低着頭,有一口、無一口地吃着飯,柳霆沛不禁問道。
韋珞緩緩擡起臉,對上柳霆沛的雙眼,發出乞求:“爹爹,烽叔叔好可憐,您可不可以勸媽媽去看看烽叔叔?”
柳霆沛一聽,猛然一怔。
寒菱也暗暗顫動。前天,司綵跟她講,韋烽由於淋雨,導致染了風寒,發燒發熱,還不肯吃藥。接着,谷秋也來求她勸她,叫她去看一下韋烽。
她深知那是韋烽的伎倆,更加明白,如果自己去了,一切就會回到原點,她與韋烽之間會繼續糾纏不清,故她保持冷漠,任憑她們怎麼勸求,都無動於衷。
今天下午,練韋珞也跑來求她,她才知道,司綵和谷秋偷偷帶韋珞去見韋烽。自然,她也是一口拒絕了韋珞的請求,還輕微教訓了他一頓。想不到韋珞遺傳了韋烽的固執,把主意動到柳霆沛身上。
“爹爹——”
寒菱回過神來,出聲叱喝,“珞珞,媽媽跟你講過多少次,別人的事別理那麼多。”
“他不是別人,他是烽叔叔。”韋珞也嚷了起來,“谷秋阿姨說過,只要媽媽肯去看叔叔,叔叔就會吃藥,你都不知道,叔叔病得多嚴重,臉白白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啦!”
“菱,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柳霆沛擺出一副很大方的樣子。
“不用!”寒菱馬上拒絕。
“我不吃了!”願望達不到,小韋珞發脾氣了。將手中的碗筷重重地擱在飯桌上,滑下椅子,朝寢房走。
“珞珞,回來把飯吃完,乖!”柳霆沛見狀,準備追上去。
“多謝爹爹,我不吃了,留給那些冷血無情的人吃好了!”伴隨着韋珞的語音,一道砰門聲響起。
柳霆沛看向寒菱,擔憂地問,“你要不要去哄哄他?”
“不用!讓他睡吧,明天起來,他會恢復正常的。吃飯吧。”寒菱非常自信。兒子是她生的,她自然知道兒子的性格。
柳霆沛點了點頭,繼續吃飯。
寒菱也靜靜吃着,一臉泰然。彷彿剛纔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最終,還是柳霆沛忍不住打破沉默,“寒菱,你確定不用去看韋烽?”
“你想我去嗎?”寒菱不答,反問。
柳霆沛愣住。他知道,她說的“去”,不是普通的“去”,那代表着,自己的一切努力將會白費。
“別討論這個了。後天就是我們的婚禮,婚禮一過,韋烽自然會死心。”寒菱聲音柔和了下來。
柳霆沛又喃喃地應了一句。
膳廳內,再次靜了下來,可是,兩人的心,似乎再也無法平靜。
早晨,是那麼清新,那麼純潔,那麼美麗。一輪紅日從東方徐徐升起,金色的陽光灑滿了大地。
寒菱宮殿前面的花園上,綠草茵茵,鋪滿各種鮮花,長廊兩側擺滿象徵純潔和百年好合的白色百合,紅地毯從花園大門口一直鋪徹到禮臺上,各色彩帶,花球隨風飄蕩,到處一片喜慶洋洋。
禮臺的佈置,更是似夢似幻,由999朵鮮豔紅玫瑰組成兩個巨大心型,緊緊地穿插在一起!一隊樂師早就坐在那裡,彈奏不停。
今天,正是寒菱和柳霆沛結婚的大好日子。寒菱沒有大肆鋪張,賓客方面,只請了李映菊,李逸清,還有幾位朝中女官和她們家人。
司儀宣佈婚禮開始後,結婚進行曲馬上響起(這當然是柳霆沛的傑作)。
一身白色西服、高大挺拔的柳霆沛,挽着身着潔白婚紗的寒菱,緩緩地經過衆人面前,走上禮臺。
觀禮的嘉賓,充滿好奇、羨慕、驚豔、讚許和祝福的眼光,一直追隨着郎才女貌的寒菱和柳霆沛。
寒菱站在高臺上,心潮起伏,笑吟吟地環顧着周圍的一切。她,真的舉行了一個浪漫神聖、夢寐以求的婚禮。
美麗的白色婚紗,是司綵爲她製作。有谷秋和錦宏爲伴郎伴娘,有珞珞爲花童,一切,都是那麼美好,讓她心滿意足。
爲寒菱和柳霆沛主持婚禮的是菲菲國的老國師。
此時,他滿面歡欣地望着眼前這對璧人,依照柳霆沛教他的臺詞,朗聲宣讀:“柳霆沛先生,你是否願意娶寒菱小姐爲妻,從此遵守婚姻聖約,照顧她,愛護他,尊重他,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禍福貧富,都對她不離不棄,做她丈夫,直到永遠?”
柳霆沛含情脈脈地望了一眼身邊的寒菱,目光纔對上老國師,響亮而肯定地回答:“我願意!我柳霆沛謹以真誠發誓,以後一生一世好好愛寒菱,只愛她一個,我們的生活,只有快樂,沒有哀愁;只有包容,沒有爭吵!”
四周立刻傳出一陣陣熱淚的掌聲和歡呼聲。
接着,老國師又問寒菱,“寒菱小姐,你是否願意嫁柳霆沛先生爲妻,從此遵守婚姻聖約,親愛他,相互扶持,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禍福貧富,都對他不離不棄,做他妻子,直到永遠?”
寒菱也回望一下柳霆沛,然後再看向老國師,肯定地回答:“我願……”
“菱菱,不要!”忽然,一個人影飛一般地衝到寒菱面前,是韋烽。
看到他,寒菱眼神瑟了一瑟。
柳霆沛也想不到韋烽會半途出現,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慌,不禁輕輕拉了寒菱一下。
寒菱回過神來,重新看向老國師,笑着說:“國師,請再讀一次。”
“寒菱小姐,你是否願意嫁柳霆沛先生爲妻……”國師木驀地停止說話,原來,他被韋烽隔空點了穴。
寒菱意識過來,頓時一陣氣惱,瞪向韋烽,“你來幹嗎?”
好美,她真的好美,韋烽眼睛再也無法移開,定定落在寒菱身上,她好像一朵清麗脫俗的百合,又像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更像一朵誘人摘取的牡丹……
“來人,將他請出去!”請字,寒菱說的特別重。
“媽媽不要!”韋珞叫了一聲,跑到韋烽面前,“叔叔!”
望着小小的他,韋烽黯然傷神,她跟別人成親了,珞兒也要正式叫柳霆沛爲父親,而自己,什麼也沒了!!!
“媽媽,讓烽叔叔留下來!”韋珞走到寒菱身邊。
“菱菱,不要跟他成親,不要拋下我!”韋烽恢復過來後,迅速哀求,“不要離開我,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周圍的人馬上露出好奇和驚訝,司綵、谷秋、錦宏、李映菊也紛紛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寒菱。
“菱菱,求求你!”韋烽繼續。
“菱!”一直沉默於旁的柳霆沛,終於也出聲了。
寒菱恍惚的心,終於安定下來,她知道,一定要堅持下去,否則,前面的努力都會前功盡毀,於是冷冷地瞥向韋烽,“假如我要你死呢?”
想不到她的回答是這樣,韋烽黑瞳瞪得筱大,猛然愣住。
他又想起嚴正大師跟他講過的話,雖然早有準備,可是,知道她真的狠心到要自己死,他還是無法接受。
看着她,寒菱也想起以往的一切,一時感觸和淚下,“我和你,就好比兩條平行線,無論如何努力,永遠都無法交集在一起。所以,爲了我的幸福,爲了大家,求你別再苦苦糾纏了。”
心,好痛,無法形容的痛,前所未有的痛,整個人彷彿抽空了,靈魂彷彿出竅,韋烽感覺到,自己好像被層層冰塊包圍住,包的密不透風,冷得他直想死去。
望着一身潔白的她,他彷彿看到眼前這張傾國傾城的臉,盡是冷笑,似乎在對他講,爲什麼還不死?
他的手,伸入懷裡,出來的時候,多了一把匕首,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精準無誤地沒入他的左胸!速度之快,讓人無法反應。
殷紅的血,潮水一般涌流出來,韋烽站直的身軀,抖動了兩下。
寒菱心頭沒來由的一顫,彷彿被刺中的是她自己,她感到胸口一陣劇痛,痛得她無法呼吸。
“烽叔叔!”韋珞第一個跑到韋烽面前。
錦宏等人也恐懼萬分地跑過去,扶韋烽坐在地上。
韋烽面色驟白,嘴脣轉向鐵青,雙眼依然死死地盯着寒菱,他痛苦地喘着氣,他吃力地張開嘴,“假如我的死,可以換得你的一點點幸福,我甘願!但願來生,不要再讓我遇上你,卻永遠得不到你的愛。否則我寧願——無心,亦無愛。”
寒菱一聽,渾身僵住,這句話,給她一股莫名的熟悉,一股隔世的感覺,彷彿在哪聽過,不,應該是好像她自己曾經說過,曾經對某個人講過。
心,赫然一陣揪痛,她的腦海,驀地閃過一幕幕熟悉卻遠久的畫面……
[[宿命,前世今生,真是很奇妙的一件事。寒菱爲何覺得韋烽這句話很熟悉?那是因爲,她上輩子曾經講過,至於對誰講,親們估計也能猜得到。親們總覺得菱這樣對烽很不公平,可是,看了他們前世的故事,大家或許就理解了。上輩子,烽把她傷得體無完膚,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讓她永遠不敢忘記,一直存在她的潛意識裡,導致今生的她,不敢再對烽付出愛,或者說,即使有愛,也不敢正視。因爲劇情需要,紫接下來會寫烽和菱的前世【夜夜恩寵】。請親們帶着淡淡的傷痛和哀傷,跟紫一起領略。]]
柳霆沛、王璟鏘等人也會出現,他們這一夥人,不管今生,還是前世,都是糾纏在一起。前世,每個人的感情,角色,身份,故事等都與今生廻然不同,有個共同點就是,但是,不管今生還是前世,都一樣的精彩,甚至可以說,前世更加悲涼,紫每每想起關於他們的前世,心底都會感到絲絲的揪痛,爲寒菱的苦,寒菱的痛,寒菱的悲而感到心痛。
韋烽(拓拔烽)——前世的他,是一個尊貴無比卻冷酷暴戾,嗜血殘暴的皇帝,由於一個魅咒,任何與他發生過關係的女人,即便只是一次,都會無可救藥地愛上他,爲他付出一切!
寒菱(趙菱兒)——前世的她,擁有絕色的容顏,文韜武略樣樣精通,生性淡定清冷,可是,經過那一夜之後,她的人生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顆清冷平靜的心,爲他燃燒,爲他瘋狂,爲他犧牲,一切,都無法由她控制,只因爲,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親們如果相信紫,請跟紫一起領略他們的前世,記得準備好紙巾哦!嘻嘻。
尖叫!尖叫!衝刺!衝刺!瘋狂!瘋狂!
趙菱兒只覺得,她的靈魂已經衝上頂峰,一次次的撞擊,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一波一波的浪潮,繼續朝她席捲過來,非但不減退,還越來越兇猛。
她嫣紅的小嘴,不自覺地發出滿足的吟叫,她每叫一聲,那浪潮便衝擊一次,每一次,又引起她舒服地叫,如此循環,循環,再循環。
她受不住了,快要死了!可是,她又捨不得讓這陌生的快慰消失,怎麼辦?嗚嗚,怎麼辦?
終於,她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一個好看到無法形容的男性面孔。
他神情非常認真貫注,薄脣輕抿,劍眉微蹙,再往下,她看到一副健美無暇的身軀,而那腰腹正在用力擺動,然後……
“啊——”她尖叫起來,全身跟着掙扎。
奈何,男子把她箍得緊緊的,繼續擺動,使勁衝刺。
是夢!一定是夢!不能動彈的趙菱兒,哭喪着臉,希望眼前這幕只不過是一場噩夢,然而,那感覺……是多麼的真實,多麼的真實……
感到一股炙熱的暖流竄到自己身體深處,撞擊也跟着慢慢減退,最後完全停止。
男子從她體內出來,面無表情地下牀,朝外面喊了一聲,“來人!”聲音非常有磁性,卻該死的冷冽。
趙菱兒混沌驚嚇的腦子還是無法恢復,呆呆地看着頭頂明黃色的幔帳。
“皇上!”一個太監模樣的人走進來,自從跨入門檻開始,他便一直低着頭。
“叫人來將她拖下去,打入地牢。”
“是!”太監出去了。
男子重新回到牀前,俊美的臉上掛着嘲笑和鄙夷,“還想再來一次?”
終於終於,趙菱兒靈魂歸位,她第一反應就是抓起長長的被子,把自己包的密不透風。子夜星眸般眼瞳,警惕地看着男子。
“對於你這樣的女子,一次就夠!”俊美的臉龐,增加了狂妄和不屑的表情。
這時,幾名侍衛走了進來,他們齊齊向男子拱手一拜,然後來到牀前,準備扛起趙菱兒。
“你們要幹什麼!”趙菱兒立刻朝牀裡面退,雙手依然死死地拽着被子。
“噔”的一聲,剛纔那俊美男子跨上牀,毫不費力地拎起她,放在侍衛的肩膀上。
就那樣,侍衛扛着趙菱兒,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一間牢房停下,狠狠地將她甩在地上。
只聽“鏗”的一聲響,牢門上了重重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