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你打我,我恨死你!恨死你了……”
唉,韋烽又是一聲長嘆,俊美無暇的臉,佈滿愁容和苦悶。
兩天以來,他耳邊時刻縈繞着她的憤然痛訴,腦海一直浮現出她紅腫的怒容。那一巴掌,是否真的下手太重了?
然而,她口出狂言,肆無忌憚地侮辱皇家,抹滅龍威,他只打她一巴掌,而非立刻處死她,已經算是萬分開恩。
是嗎?那爲何自己的心,會那麼揪疼,那麼悔恨,那麼愧疚?那巴掌,不但打痛了她,更打痛了自己的心。
自登基以來,他一向秉公辦事,果斷乾脆,絕非她所說的什麼優柔寡斷,是非不分!不過轉念一想,她因何如此肯定一切都是芸妃和姨娘造成?
在他印象當中,姨娘一直生性淡定,與世無爭,婉約爾雅,笑臉待人,故此,他真的無法相信善良慈愛的姨娘,會像寒菱所說的陰毒和狠絕。
芸妃雖然刁蠻囂張,但也不可能像寒菱所說的,一切事情都是她策劃和指示,因爲,他不相信芸妃有這個能力和能耐。
想着想着,他腦海不禁又浮起寒菱梨花帶淚的嬌臉,唉,明明受懲罰的是她,可最終受苦的還是自己。看來,真的是前生欠了她,今世要償還。
“皇上,藍妃娘娘求見。”門外忽然傳來陸公公的稟告。
藍妃?這麼晚還來幹嘛?不過,他倒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她了。韋烽腦海驀地閃過一張如花似玉的容顏,接着薄脣不受控制地輕啓,“準見!”
韋烽話音剛落,房門吱的一聲推開,先是飄來一縷醇清淡雅的蘭花香氣,一抹淡綠色人影冉冉來到韋烽面前。
“臣妾給皇上請安!”
黃鶯般的嗓音,如從冰山淌下的一泓清泉,湍湍沁入韋烽的心扉,馬上消除去他心底的悶熱和沉煩。
他從不知道,她的嗓音會這般動聽。頭緩緩地擡起,看到眼前的人,俊眸頓時閃過一絲異樣。
今晚的藍妃,柔順烏黑的青絲,隨意散開,如清泉般瀉於身後。
一襲淡綠長裙,配上一件繡着嫣紅色蘭花的白色抹胸,抹胸不經意地敞開,雪白豐胸隱約可見。
美麗的臉,經過粉雕玉琢,皮膚細潤如溫玉,在明亮燭光的映射下,柔光泛泛,櫻桃小嘴嬌豔若滴,眼神顧盼生輝,甚是勾人心絃。
“這麼晚,藍妃還沒就寢?”韋烽眼神閃爍。
藍妃嘴角綻出一抹可人的笑,“臣妾剛剛做了一個夢,夢到皇上說想喝臣妾親手泡製的蘭花茶,臣妾心裡記掛皇上,於是過來看看,打擾皇上,是臣妾的錯,請皇上恕罪。”
望着藍妃楚楚可憐的模樣,想起她以前的乖巧婉約,韋烽不由地道:“藍妃給朕送茶,又何罪之有。朕看奏摺看了一天,正感睏倦,看你這杯蘭花茶是否真的能替朕消除疲勞。”
藍妃一聽,內心一喜,趕緊走上前來,給韋烽捧上還在冒着細微熱氣的蘭花茶。
還沒喝,就聞到一股清幽的香氣,韋烽倍感舒服,接過來,輕啜了兩口。
“藍妃的泡茶功夫,還是沒有退化。”
“多謝皇上讚賞,只可惜,臣妾很久都沒機會給皇上送茶!”藍妃說着,面色黯淡了下來。
看到這裡,韋烽內心不自覺地涌起一絲愧疚,因爲自己的吃醋,將王璟鏘流放到偏遠的邊陲小鎮,藍妃在後宮的地位也一落千丈。難怪寒菱說自己“公私不分,仗勢欺人”了!
“皇上,您眉頭緊鎖,臉色凝重,莫非受什麼事情困擾?不如讓臣妾給您按摩一下。”
韋烽猶豫片刻,隨即點了點頭。
藍妃又是一陣歡欣,快步走到韋烽身後,纖纖十指,爬上韋烽左右兩邊的太陽穴,輕緩柔和地揉摸起來。
韋烽閉上眼睛,耳畔似乎傳來一道清脆甜美的歌聲,飄渺動人,那是寒菱的天籟之音。
接着,腦海涌現出安寧祥和,到處充滿花香鳥語的世外桃源,一架巨大的水轉木車,正在吱吱呀呀地搖晃。
然後,他看到一個粉紅色的人影佇立於桃樹底下,嬌媚美麗的臉,賽過正在綻放的桃花,靈活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帶有幾分調皮,幾分淘氣。
“皇上!”藍妃慢慢地從他身後,來到他的腰側,蹲下,迷離的眼神癡癡地仰視着他。
韋烽眼神渙散,他好像看見兩個人影在眼前閃過,最後重疊在一起。
“皇上,您困了啊?不如臣妾扶您回房就寢。”藍妃柔若無骨的小手,來到韋烽厚實的大手上。
瞬間的觸碰,在韋烽內心激起一陣漣漪,他赫然起身,攔腰抱起藍妃,走出御書房,一路回到寢房。
藍妃的雙手,也牢牢環住他的腰腹,頭埋在他的胸前,嚶嚀了兩下。
明黃色的幔帳內,人影重疊婆娑,驚喘愉悅的呻吟聲不斷傳出,似是興奮和痛苦相併交織,偶爾還傳出男子的悶哼和低嘎。
夜正長,月正明,紅燭燃燒和晃動,墜下一滴滴觸目的“淚”,這是歡喜,或是哀嘆,還是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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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看我帶了什麼給你!”谷秋一進門,邊走向大牀邊高興的揚起手中的紙袋。
這次的禁足,韋烽只下令不準寒菱離開貴華宮,並沒阻止其他人來看寒菱。其實,他這般安排,對寒菱還是有私心,怕她悶,讓谷秋來陪她。
一股甜糯的香味撲鼻而來,還帶了一點桂花的清幽,寒菱於是淡淡一笑,“桂花炒栗子!”
“猜對了!”谷秋鼓掌兩下,“知道你心情不好,司綵託人去市集買了你最喜歡吃的桂花炒栗子,就是希望你能開心起來。”
“替我感謝司綵!”寒菱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
谷秋扁扁嘴,無奈地低垂下頭。忽然想到什麼,又重新擡頭,“不如我陪你去秦村海邊。”
“沒用的!”自從知道幕後主使人是芸妃後,她便再也沒去海邊等人,因爲,等了也是白等。如今她只祈望,韋珞還活中,作爲人質而活着。
“菱,既然皇上每天都來看你,你怎麼還生他的氣?我從來沒聽過、更加沒看過皇上對一個妃子這麼好。”
“谷秋,你不懂。”
“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但是,如果兇手真的是芸妃母女,你必須得跟皇上心平氣和地談,只有皇上才能解決問題啊。看在小皇子的份上,你暫時忘了皇上的錯,先跟他和好,嗯?”
見寒菱還是一副沉思狀,谷秋繼續勸解,“對,皇上不應該打你,可是你那天說的話的確有些過分,皇上高高在上,龍威不容侮辱。他只打你一巴掌,而非將你打入冷宮甚至賜死你,這足以證明他心裡還是很愛很愛你。”
寒菱一言不發,只是從谷秋手中拿起栗子吃了一顆。
谷秋看得出這是寒菱逐漸妥協的表現,壓住內心的欣喜,趁機說:“皇上今天再來的話,你要和顏悅色待他了哦。等小皇子救回來之後,你再跟他冷戰也行。”
寒菱沉默依舊,栗子吃了一大半。
“芸妃娘娘,咱家娘娘身體有點不適,不便相見,請您改日再來。”突然,外面傳來碧桃的聲音。
她是寒菱的貼身宮女,自然明白寒菱與芸妃一向水火不容,又清楚芸妃每次到來都是找碴的,於是自作主張地拒絕了芸妃的探訪。
“身體不適?本宮記得蜻妃曾經講過她身體十分強壯,咋就這麼容易倒下。不過也是,衆多事情的打擊,鐵人也受不了。”一聽這聲可惡的冷嘲熱諷,便知出自該死的芸妃之口。
“娘娘請別爲難奴婢,娘娘請回吧!”
“放肆,本宮想去哪就去哪,輪到你來阻攔?本宮偏要爲難你,怎樣?”芸妃話剛說完,一個巴掌聲跟着響起。
房內的寒菱一聽,沉聲大喊,“碧桃,讓她進來!”
大門被推開,一身華麗錦服的芸妃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發現大牀旁邊桌上的栗子殼,先是一怔,繼而冷笑,“有興致吃栗子,說明你日子還不是糟糕。怕只怕,你聽完以下這個消息,再也沒胃口了。本宮一向菩薩心腸,不如等你吃完剩下幾顆,再告訴你吧。”
寒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仍然慢悠悠地啃着,心情似乎完全沒受到影響。
谷秋內心縱使有多憎恨芸妃,卻也根據宮規,給她行禮後,再坐下。
寒菱的平靜模樣,氣煞了芸妃,早就忘記“菩薩心腸”,不待寒菱吃完一顆栗子,便道:“無人問津了一年多的藍照宮,今日一早門庭若市,後宮嬪妃皆帶着大包小包,滿面笑容地出入那裡。”
藍妃是王璟鏘的妹妹,寒菱曾經以爲藍妃的沒落而感到內疚,如今聽到這些,不由也暗自納悶了一下。
“知道因何緣故嗎?那是因爲,皇上昨晚寵幸了藍妃。”從芸妃的語氣當中,不難聽出濃濃的嫉妒和不甘。
痛!寒菱的牙齒,猛然咬在舌頭上,一股錐心的痛蔓延她全身。
谷秋也大吃一驚,滿臉的難以置信。除了寒菱之外,皇上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去寵幸其他嬪妃,這次卻……
對於谷秋的反應,芸妃一點興趣也沒有,她的眼睛,從始至終都盯着寒菱。“是否感到心很痛,很難受,發覺眼前的栗子,十分難吃?”
“出去!”寒菱冰冷地下逐客令。
“皇上一國之君,何等尊貴,自古以來三宮六院,他寵幸一個,兩個,甚至三個,均屬合情合理。你這樣,萬一氣壞了身子,拿什麼去跟其他女人爭?”芸妃又是一聲冷笑。
“出去!”
“哼,不用你說,本宮也會走。在這簡陋發黴的破地方,多留片刻,本宮都嫌久。”
“我警告你,若是敢動我兒子半根毫毛,我絕不放過你!”在芸妃即將跨出門口的時候,寒菱狠狠地說了一句。
芸妃頓了頓腳步,很快便又繼續邁步。
這時,谷秋才憂心難過地安慰寒菱,“菱,別信她的話,說不定她是故意那樣說來氣你的,皇上那麼就沒碰其他嬪妃,更加不會忽然間寵幸藍妃。”
寒菱只是淡淡一個苦笑,“谷秋,我想睡一會。”
“呃……那我先回去,下午再來看你。”
“不用了,我想睡久一點,你出去後,順便交代碧桃,別讓任何人來打擾我。”
“那……好吧!”谷秋黯然嘆息一聲,再三安慰寒菱不要胡思亂想後,才哀傷地離去。
谷秋走後,寒菱也跟着下牀,來到門口,栓緊房門,然後打開秘道洞門。
“霆沛,霆沛!”隔着淺淺的水潭,寒菱朝對面的石室吶喊。可是,一點回應也沒有。
這小子,這麼多天,到底哪去了。寒菱柳眉緊蹙,看了看清澈的潭水,脫去鞋子,挽起裙襬,遲疑地踩進水裡。
剛剛接觸水面,讓她感到些微的冰涼,身體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很快地,她來到石室。四周的一切均沒變化,看那熄滅的火堆,應該很長一段時間沒人居住。
她晾乾腳,重新穿上鞋子,在石室繞了一圈,然後打開石門,憑着記憶一步步的往前走,一盞茶時間,來到後山。
環視着周圍的一景一物,和柳霆沛幾次出現於此的情景便浮出腦海,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偏偏不出現。
心情依然沉悶,他來到山頭,坐在荒草上,眺望遠處一排排黃瓦紅牆,腦海又是閃現過一幕幕的回憶……
白梨紅杏鬥芳菲,紫蕙金萱爭爛漫,
不愛宮牆柳,只被情緣誤,
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留又如何留。
要走,卻心中仍然有愛;要留,卻心中仍然有恨。
天大地大,何處是歸宿!!!
谷秋說得對,韋烽的確很愛自己,可是,夫妻之間,僅僅靠愛是不能長久。
更何況,自己與他,根本不能算是正式的夫妻,充其量,自己只是他的一個妃子,一個妾,一個禁臠!
曾經的幸福,只是曇花一現。從排斥、討厭、憎恨,到感動、掛念、依戀,爲君癡,爲君狂,爲君醉,與君分享,替君分擔。
她還以爲,高高的宮闕里面,就是她的歸宿,到頭來才發現,一切根本不可能。
苦澀的淚水,緩緩地劃過面頰,形成兩條淺淺的小溪。失去愛情不要緊,只可嘆,自己那脆稚的孩兒。
假如一切從頭來過,她一定不會跟他回宮;假如早知結果如此,她一定會逃得有多遠就多遠。只是,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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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寢房,異常的靜謐,還隱約透着一絲淒涼和悲哀。
柳霆沛跪在牀前,心疼而愧疚地注視着眼前的人兒,以往圓潤絕美的容顏,已經憔悴瘦削,連睡着了都深鎖眉頭,可見,她睡得並不安穩,並不舒服。
他微顫着手,柔緩地爬到她的臉上,準備撫平她緊皺一起的柳月眉,不料,卻驚醒了她。
“霆沛?我不是做夢吧?”睜開眼睛的寒菱,看到這張熟悉的面孔,她遲疑地問。
柳霆沛不語,只是抓起她的手指,放進自己嘴裡,輕輕咬了一下。
淡淡的痛,自手指傳來,寒菱虛弱地笑了,“你終於出現了!”
“對不起,臨時有急事,來不及跟你說一聲。”愧疚之情,一直掛在柳霆沛的臉上。
“我的兒子不見了,我老公變了,所有的幸福,都離我遠去。”寒菱幽幽地嘆,出乎意料的平靜。
瞄到她裙角的污泥,還有幾顆芒草的果子,柳霆沛問:“你去後山了?”
“我找了你好幾次,都找不到。下午,我獨自穿過山洞,去到後山。”她一直在那呆到黃昏時分,下午一場大哭,加上長途奔波,她疲憊之極,一回寢房,連衣服也不換,就睡着了。
“我現在回來了,你有話,跟我說吧。”
有話跟他說?說什麼呢?他不在的時候,她有很多話要對他訴說,他終於出現了,她卻不知從何說起。
“放心,韋珞沒事的!”柳霆沛把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不斷加緊力度,企圖給她溫暖和穩定。
“菱菱,開門!”這時,房外傳來韋烽的聲音。
“他……”柳霆沛疑惑了一下。
“是皇帝!”
“那我先回石室,你幾時方便就去找我,這幾天,我一直在。對了,記住別擔心,韋珞吉人天相,一定沒事的。”柳霆沛再加了一句,才鬆開她的手,跳進了秘道。
正好這時,房門轟地被破開,一個墨藍色人影閃電般衝到牀前,不由分說地抱住寒菱,“菱菱,你嚇死朕了!”
寒菱大力掙扎,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一口。
韋烽一聲哀痛,放開她,注視了一會,擔憂得道:“宮女稟告,說你都關在房內,任憑她們怎麼叫喊也不開門,你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來,先吃點粥。”
“鏗!”寒菱一拍,韋烽手中的玉碗被打翻,熱粥噴了滿地。
韋烽隨意甩去衣袍上的幾滴粥,重新擁住寒菱,“怎麼了?不想吃這個,你想吃什麼告訴朕,朕馬上命人做。”
“放開你的髒手!”冷冷的話,從寒菱牙縫間蹦出。
韋烽震了震,繼續柔聲道:“吃完飯,朕帶你去雲霄島賞月,今晚正是圓月之時,月色必定很美。”
忽然,寒菱又在他另一半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趁着他鬆手,快速往牀裡退,同時拉起被子,將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
“菱菱,別這樣,朕知道錯了,朕那天不該打你,其實,朕已經很後悔了,我們和好,嗯?”
發現寒菱還是毫無反應,韋烽的心,越來越困惑,越來越焦急。谷秋明明說過,她有意妥協的,可現在,怎麼會這樣?難道……
韋烽的眼眸,驀地閃過一絲懊惱,“對不起,朕寵幸藍妃是有原因的,絕非你想的那樣,聽朕解釋,好嗎?”
“滾開!這裡不歡迎你!!”驚雷般地嘶叫,從被子裡傳出。
“菱菱——”韋烽話還沒說完,便覺頭皮一麻。原來,寒菱已從被子裡出來,抓起牀上的枕頭,狠狠地砸在他頭上。
“韋烽,我們之間完了,到此結束了!!”寒菱的眼,露出前所未有的決絕。
“菱菱!”看着她,韋烽內心沒來由地一陣恐懼,想上前摟住她,可是,他不敢,況且,他似乎感到,面前有股力量,阻止他前進。
“我不要再見到你!!出去!出去!!啊!!!”寒菱抱着頭,尖叫。
韋烽見狀,心如刀割,“好,朕出去,朕出去!”
韋烽出去後,房內安靜了下來,寒菱目無焦點地環視着四周,最後,直直地倒在牀上,看着頭頂,不知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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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你出來,原本想你開心的,想不到……”
“短暫的開心,猶如曇花一現,又有何用!”街上依然人羣熙攘,她的心,卻再也不同上次。
看着她鬱鬱寡歡的樣子,柳霆沛再也忍不住,道“寒菱,離開吧!那裡,不再適合你!”
寒菱怔了怔,低喃,“離開,離開……”
“只要你喜歡,你可以一直跟着我。在這裡,我們是家人!”
寒菱擡起頭,嘴角綻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忽然,她眼珠大瞪,定在前方某處。
柳霆沛見狀,順着她的視線望去,他看到一個白衣男子迎面走來,那男子的面部表情,跟寒菱的很是相像。
“蜻?”很快的,那男子來到他們面前。
“政鴻!”寒菱感到眼眶一熱。
尤政鴻也激動不已,幾乎說不出話,“想不到……真的想不到還能見到你,而且這麼快!”
“你,最近好嗎?”
“我,我……”尤政鴻瞄了一下寒菱身邊的柳霆沛,不答反問:“你上次說,找到孩子的爹,莫非這位公子就是?”
“嗯!對了,你來京城是……”
“過兩天,是各省總商會覲見皇帝的日子,一年一度,我今年是第一次參加。你呢?你們一直住在京城?”
“我和我相公出遠門辦事,正好經過這裡,便停下游玩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