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傾瀉下來,把天邊的早已經在黃昏的陰影下變得模糊的高樓與花樹的輪廓慢慢地一點一點地侵蝕乾淨了,但是近處的夜景卻是越發變得迷人起來了。
喻可欣靠在病牀的邊緣上,眼睛不受控制地盯着百曉生手裡拿着的木盒,手和腳早就不聽了大腦的控制了。
她咬着牙,想要喊出聲音來,但是喉嚨就像是塞着一塊棉布一樣,乾澀卻沒有半點可以解決的辦法。
因爲手腳都像是灌了水銀一般沉重,所以她也沒有辦法挪動半點,只能這樣看似呆呆地站着。
百曉生的臉上還是一樣的淡笑着,但是這樣的微笑在喻可欣看來早就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了。
她秉着呼吸,長長的眼睫毛在寂靜得幾乎停滯下來的空間裡微微地顫抖着,沒有辦法地她只能等待着百曉生下一秒會對她說的話。
但是,就像是在懲罰不聽話的小傢伙一樣,百曉生接下來並沒有繼續剛剛他提起的話題,反而轉了話鋒對着蘇千落道:“蘇大少爺,你呢?我相信你是不會忘記這個木盒吧?”
喻可欣本來懸着的心忽然被猛地撞擊了一下,呼吸也直接由主動地屏起變成了被動地胸悶而氣短。
她看着蘇千落,暗暗地祈禱着蘇千落不要說出一些能夠激怒百曉生的話。同時,她也不由得擔心起這個木盒對於百曉生的意義是什麼?
因爲就這一眼,她就知道自己絕對是對這個看似平凡的木盒沒有半點記憶,準確來說應該是她根本就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木盒的。
百曉生斜斜地撇了一眼喻可欣,嘴角的笑意似乎又加深了三分,但是他的視線卻還是緊緊地盯着蘇千落的。
過了半響,百曉生一邊把盒子收起來道:“看來我們的落落是忘記了啊!那麼……我應該怎麼辦呢?”
說着話,百曉生就已經走到了蘇千落的身邊,陰寒的體溫就像是流動的空氣一般縈繞在蘇千落的身邊,讓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牙齒在不自覺間抖了幾下。
“呵呵……”百曉生毫無感情的笑聲響起,那隻瘦骨伶仃的手就搭上了蘇千落的肩膀上,不緊不慢地笑道:“不要這麼緊張!我可是沒有半點要傷害你的意思都沒有的啊!”
本來蘇千落還是能夠保持着表面上的鎮定的,可是被百曉生這麼一搭手,身體馬上就僵硬了,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地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百曉生,又馬上低着頭道:“白先生,你這樣是想要什麼?我在美國待了二十多年了,根本就沒有見過你……”
百曉生挑起眉頭,略顯得驚訝地看着蘇千落道:“那麼……你的意思是——我記錯了?”
他的臉色本身就蒼白,再加上這麼勉強地瞪大了雙眼,眼白處佈滿的血絲使他整個人看着都像是一個被冤死的怨魂,寒森森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慄。
喻可欣抖了抖身子,扯着嘴角道:“您怎麼會記錯呢?不顧是我們記性不
好,忘記了而已!”
說着,她又向蘇千落使了一個眼色,強扯着微笑對着百曉生,但是那雙眼珠子卻已經在觀察着周圍的環境了。
但是她的餘光所到之處都顯示出唯一的一個結果——那就是根本就沒有出路!
喻可欣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是在下一秒就感覺到一陣心驚。
百曉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升起來的身邊,站在她的面前和她的鼻尖相互對着,鼻尖上的冰冷觸感似乎在告訴她——眼前的這這個人根本就不是真實活着的!
她瞪大了雙眼,猛地嚥了咽口水卻不敢呼出一口氣,嘴角不受控制地抖動着,飛快的心跳似乎在印證着她的不安。
百曉生的手慢慢地從她的身後覆上她的後脖子上,一陣因爲寒慄而傳遍全身的酥麻感侵蝕了喻可欣的身心,叫她咬着嘴脣根本就沒有了一絲想要反抗的意志。
百曉生看着她就像是在對待一個精緻的芭比娃娃,眼神溫柔,但是卻飽含着怒殺的凌厲。
他的全身就像是一具屍體一樣冰冷,藉着這樣的極近的距離,喻可欣似乎能夠看到他藏在巨大斗篷下的頭髮,那似乎是一種近乎白色的灰色,但是卻是稀稀疏疏的。
突出的顴骨似乎要壓着喻可欣的臉了,白淨的皮膚上也留下了一個蒼白的印記,微微的刺痛感不斷地提醒着喻可欣她現在的處境都是真實的。
她咬着牙。微張的嘴巴卻感覺到自己的喉嚨根本就已經乾澀得4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百曉生似乎能夠知道她的意圖,但是卻也是輕輕的用手拂過她的臉,最後停留在嘴脣上,輕輕地伏在喻可欣的耳邊道:“我的小公主想要說話嗎?不可以哦——剛剛你的表現很不好,所以作爲懲罰,你不能說話。”
百曉生就像是在作弄一個布偶一樣捏了捏喻可欣的臉頰,嘴角的笑意似有似無,叫人根本看不出來他想要做什麼。
蘇千落看着百曉生的動作,似乎忍耐到了極點,剛剛張開了嘴巴想要大吼一聲,卻被一雙手按住了肩膀,嘴巴也在同一瞬間被緊緊地爲捂着了。
他心中一驚,轉過頭去只看了一眼便被藤堂悠一的墨綠色雙眸攝住了心魂,想要做出的防抗也忘記了,呆呆地盯着那雙眼睛,似乎失去了意識一般。
藤堂悠一見了他這個反應,微微地皺起眉頭,卻還是言辭清冷地壓低了聲音對他道:“我現在放開你,但是你不可以大叫出來!他是會生氣的!他喜歡安靜的孩子……”
蘇千落沒有說話,準確來說應該是他根本就沒有從藤堂悠一的雙眼中醒悟過來。
過了一會,藤堂悠一見他還是沒有反應便鬆開了手,微笑着走到百曉生髮的身後,面無表情地道:“父親!找到落落了……但是她並不願意跟我回來。”
百曉生聞言也顧不上喻可欣了,直接放了手轉身對着藤堂悠一急聲問道:“什麼叫做‘她不願意回
來’?我讓你去把她抓回來!怎麼做事的!”
藤堂悠一擰着眉頭低下了頭,卻默默地看了一眼喻可欣,沉聲道:“落落說‘要見到鬱小姐才肯回來’,還有就是……”
說着,藤堂悠一就停頓了一下,擡起頭試探地看了一眼百曉生,咬了咬牙繼續道:“她要跟着鬱小姐一起學習做珠寶。”
“胡鬧!”百曉生猛地一怒,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也開始慢慢的抽搐着,蒼白的臉色也因爲生氣而變得七彩斑斕。
而對於喻可欣來說,這樣的情況卻是對她極爲有利的。
本來她就感覺到了藤堂悠一對她抱有的一絲友好,只要能夠把藤堂悠一利用好了,那麼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而且從剛剛藤堂悠一叫百曉生的稱呼來看,藤堂悠一的身份應該是比較高的,而且他們口中提起的落落倒是一個喻可欣可以拿來作爲突圍的缺口。
因爲現在的孩子一般都是被寵壞了的!從剛剛的話就能夠看得出來這個“落落”應該也是一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熊孩子了。
但是要怎麼找到她卻是另一個麻煩。
但是喻可欣也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落落”這個名字似乎很經常就能夠聽見,蘇千落有一個名字是落落,就連失蹤的姜承也有一個叫顧落痕的名字!
但是這些人顯然和這個“落落”沒有關係,真正有關係的應該是那個在諾可裡睡死過去的“落落”!
但是這也不過是喻可欣的猜測,因爲那個時候落落就很明顯地告訴她——“落落”這個名字是來自於一個她喜歡的人罷了!
而且,在這件事上,喻可欣還有一個優勢!
她姓鬱!她是一個珠寶設計師!
這樣的巧合難道不就是在說明她就是藤堂悠一剛剛提起的那個“鬱小姐”嗎?
一想到自己的情況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喻可欣就立馬重新樹立起了信心,她的嘴角也終於勾出了一抹笑意,靜靜地看着百曉生和藤堂悠一,一邊暗地裡思考着要怎麼樣才能把自己所有的劣勢變爲優勢。
在不經意間,她的目光和藤堂悠一的對上了,卻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了一絲似有若無的欣賞。
她心中一驚,難道藤堂悠一真的只是在綁着自己?但是他的身份究竟是什麼?百曉生和他處境一致,但是他卻來幫着她,這中間難道還有什麼曲折?
雖然不敢相信,但是隻要這麼一個眼神,喻可欣就能夠確定藤堂悠一對她的態度絕對是友好的!
在知道自己的陣營上又多了一個人之後,喻可欣的心境已經從剛剛的緊張而慢慢變得沉靜了,能夠波瀾不驚地看着百曉生臉色的千萬變化而不再顫抖。
喻可欣是心中平靜了,但是另一邊的蘇千落顯然沒有那麼的鎮定,他的額頭上的冷汗早就滑落了無數次,就連故意耷拉下來的碎髮也被浸溼了大半,緊緊地貼在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