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暗流涌動
暗流涌動
五月的京城天氣和草原上的如同兩個世界,一邊還是方興未艾的早春,一邊早已進入了花紅柳綠的炎炎夏日。只是這好天氣並沒有給京裡的達官貴人帶去更多的樂意,一道皇上凱旋還朝的明發聖旨不知牽動着多少人的心。
幾輛小巧精緻的大車在一羣僕婦的簇擁下,緩緩的向着四貝勒府駛去。
透過車架上那蒙紗的窗櫺,隱約的看見不遠處四貝勒府那掩映在綠樹之間的鮮紅,寧藍忍不住長長的嘆息一聲,像是要將這幾日裡的疲憊都發泄出來似的。
自從邊關傳來大捷,四皇子府掛上了皇上親書的貝勒府匾額之後,這往常寧靜的港灣就變得喧鬧起來。名目繁多的會見讓這個一直養在深閨中的女人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但卻有沒有辦法推託。每當她疲憊之時,那福晉之名都在不斷地鞭策她。畢竟在這個時候,這個男主人出征萬里之遙的時候,家裡只有她,她這個嫡妻有着自己不可推卸的責任。只是——,想到這裡寧藍不由蹙緊了眉頭,這幾日不光是在宮裡,就在連那幾個有頭臉的宗親阿哥府裡,她都明顯的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氛,貴婦們各懷心思的打聽着訊息,卻又不斷的去遮掩着什麼,那心事重重的樣子讓獨自在家的寧藍有些不知所措,她顯然是感覺到了最近會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可是就是不知是何事,這讓她有些慌了手腳,畢竟自古皇家無親情,這是還是她出格之時阿瑪幾番叮囑過的,既然她做了着四皇子的福晉,那麼不光是她和四皇子府上的百十下人,就連自己的孃家那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來不得半點疏忽,想到這她不由想起了兒時鰲拜府被抄沒時家中阿瑪和額孃的恐慌,當聽聞那個記憶中笑的慈祥暖人的老福晉吞金自殺時額娘小聲的哭泣——
“福晉,到家了。”車外侍女的聲音將她從恍惚中拉回現實。
用手理了理大紅的旗裝回復到以往的優雅,“嗯!”她輕聲迴應着,扶着侍女探進車內的手臂,婀娜的走下車架。
“呼!”一下車,一股熱浪迎面而至,寧藍不由皺了眉頭,快步向等在門口的小轎走去。真熱,這炎熱的天氣不由得將她本就浮躁的情緒加熱到另一個高度,
“姐姐慢走!”李氏那尖利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在寧藍身後響起擋住她了的腳步。
努力平息着自己心中的厭惡,寧藍隱蔽的深吸一口語,優雅的回身笑問“姐姐有什麼事麼?”無論身段還是回答都盡顯着一個主婦的風範。
李氏笑笑,甩開一旁扶着她的婢女,快步走到寧藍身邊取代了攙扶寧藍的侍婢小心的扶着她邊走邊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前幾日我那裡的一個叫冬芯的丫頭的老子娘前來求着將她領了出去嫁人,我這一查才發現她早過了該配人的年齡——所以妹妹我多事了一番就着這事着何管事查看了一下,現在咱府裡到了年齡該配人的丫頭和該婚娶的小子還真有那麼幾個,嫡福晉您看,是不是一起發出去——”李氏狀做遲疑的看着寧濫,笑的小心翼翼。
“呵!是麼,多謝姐姐了,我年輕不懂事,很多東西還要姐姐時刻提點纔好。真謝謝姐姐,要不是姐姐,妹妹這還真的沒有發現。”寧濫淡淡笑着,滿眼誠懇的轉身看着李氏“姐姐看着合適就指派了好了,爺不再,我又年輕,姐姐可要多多幫襯着我纔是。”
看着寧濫那滿目的感動的樣子,李氏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呵呵!”她用手帕掩口優雅的笑着“看您說的,您纔是這個府裡的嫡福晉,咱們可都是要儘量輔佐您一起服侍好爺的。”她頓了頓語氣誠懇的緊緊拉着寧藍的手,“這都咱們應該做的何談提點,嫡福晉您真是折殺我了。”言畢邊滿目真誠的看着寧濫。
“看,使倒是我見外了。”寧濫歉意的笑着。親熱的拉起李氏一起坐進了嫡福晉的小轎裡。“姐姐您別多心,我是真真的感謝你的,這府裡屬姐姐您見多識廣,所以這以後的日子還需要姐姐多多愛護妹妹纔好——現下不如去我哪裡坐坐咱姐妹也好親熱親熱敘敘家常。”說完也不等李氏回答,寧藍便揚聲吩咐起轎回她的嫡福晉正房。
“單憑嫡福晉吩咐,”李氏看拒絕了也就順水推舟的應承下來,“只是——”剛一坐定,李氏像突然想到什麼似地皺眉遲疑。
聽見她的遲疑,寧濫心中不由冷笑,哼!肉戲來了,“姐姐有何難處但說無妨。”她那小鹿般的眼睛一轉不轉的盯着李氏滿是單純的信任之色。
看着寧藍那毫無防備的好感李氏心中不由得意,任你是什麼嫡福晉不是還是任我擺佈。“這個着實讓我難以開口,”李氏笑的牽強,但嚴重中的那偶爾閃現的精光還是泄露的她的心思。
“說吧!我們姐妹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寧濫把玩兒着手上那尖尖的甲套,擡眸看着李氏,眸光瀲澈,笑容謙和
“我孃家有個表侄,他爹是跟着老恭親王打進北京的,可是還沒進京就死在了城門邊兒上。他家是三代單傳,就剩一個老婆帶着個三歲的小兒子。那小兒子今年三十有五了,娶了三房姬妾可到現在都沒個音訊,急的我那早早守寡了的嫂子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日日吃齋唸佛——這不還是想找個清白人家的姑娘——我那老嫂子說了如果一旦有了子嗣,就立馬扶爲正房,斷不會讓人家姑娘受委屈”。
“聽姐姐的意思莫不是您看上了我房裡的丫頭!”寧藍微微蹙眉。“我房裡的丫頭有點小了吧!”
“不是不是,”李氏見寧藍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賠笑着解釋“怎麼能從嫡福晉手裡奪愛呢,是這樣的,上月那個臭小子來府上看我,無意間瞅見咱府裡的一個姑娘後就跟犯了魔怔似的,是誰都不要。”說着李氏不好意思的衝寧濫笑笑。
“說吧他看中誰了。”
“惜圓裡一個叫紅袖的丫頭,本來是鈕軲轆妹妹的丫頭,這些日子再給爺看管書房,”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