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姬想要一座一百畝地大小的宅子,這需要很多錢,雲策發現這家人身上就藏着很多錢,他很想要。
只是不能用搶的,至少,在這羣人沒有得罪自己之前不能搶,搶劫,強姦這些行爲很惡劣,超乎了雲策的道德觀,一個人明明有很多辦法達到搶劫,強姦能達到的目的,偏偏選擇最蠢的一種。
所以說,連小偷都看不起搶劫的,強姦的是很有道理的。
娥姬賣座位不成,她就立刻開始賣食物了,儘管羊車上的食物不多,她還是賣了,她相信,再過一會,她的男人一定給她弄來更多的食物。
她留下了夠四個小女孩吃的糧食,以及那半罐子肉臊子,其餘的都賣了,還包括一個煮粥用的陶罐。
這一次的交易很成功,娥姬拿到了一大袋子錢,以一當千錢就佔據了一多半,拿到了錢,娥姬就不再理會那家人了。
她需要跟安姬她們好好商量一下,剛剛賺到的錢可以把她的小院擴大多少。
粱昆嘖嘖咂舌道:“半匹馬,一袋麥子,一袋黍米,半袋豆子,一個陶罐,就能賣十萬錢,這生意做的爲樑某平生僅見,比搶劫快多了。”
雲策笑道:“人無我有,我多人需,再加上是獨門買賣,利潤自然要高些,此乃商賈之道,何須搶劫?”
馮安搖頭道:“渴不飲盜泉之水,熱不息惡木之蔭,劉兄強忍搶劫之心,行商賈之道,可謂君子。”
粱昆瞅着馮安道:“何時起,君子的要求如此低了?”
馮安笑道:“安平的日子裡君子的操守把持起來比較容易,亂世時期,還有劉兄這般君子,乃是我輩讀書人之幸事。”
跟粱昆解釋完,馮安有對雲策道:“怪不得張公雅量給劉兄的薦書中會有超越常人的讚譽。”
“你有薦書?”粱昆說話的聲音裡帶着少許的雞鳴。
雲策從懷裡掏出薦書遞給粱昆道:“你看看,我的人品在張公雅量那裡還是很有保證的。”
“他被一頭豬精給打死了,聽說死無全屍不說,還被馬車碾成肉泥了。”粱昆跑的比較慢,多少知道一點。
雲策與馮安對視一眼,各自收好自己的絕版薦書,長嘆一聲,繼續趕路。
娥姬跑到雲策跟前,將頭頂在他的胸口鑽頭一樣的擰着,目的只有一個,她沒有可以換錢的貨物了,需要雲策去找。
大漢的女人身高很不錯,雲策剛剛見到娥姬的時候,兩人身高差不多,都有一米七以上,這段時間裡,雲策的身高增加了十公分,娥姬卻沒有長高,就是抱懷裡的時候,多了一些肉感。
見這姑娘想做生意想的快要發瘋了,雲策無奈之下只好去路邊上的草叢裡瞅瞅,能否從那裡找到一些蛇一類的東西。
雲策找蛇的法子很簡單,往地上滴了一滴多足蛇的毒液,原本安靜的草叢就頓時簌簌發聲,轉眼間,一條條蛇蟲就從草裡爬出來驚慌逃命,連天空中盤旋的天敵大鳥都顧不得了。
眼看着大鳥盤旋着降下來,雲策手持長梢弓安靜的等待,當大鳥收翅向下飛掠捕食蛇蟲的時候,雲策鬆開弓弦,羽箭嗖嗖嗖的接連射出,四隻大鳥的爪子還沒有抓到蛇蟲,就被羽箭貫穿了身體。
大鳥的生命力很強,中箭之後依舊在地上撲騰掙扎,一雙翅膀打開之後,足足有兩米長。
等其中一隻鳥不再撲騰了,雲策就過去抓住它的脖子掂量一下,發現這種鳥足足有二十斤重,去除羽毛跟內臟,應該能出七八斤的肉。
天空中這種鳥不多,其餘的看到了它們的下場,就在高空中哀鳴着飛去了遠方,雲策提着弓箭極目四望,片刻光陰,天空就再無活物。
那些蛇爲了抵禦大鳥,在古道上很自覺地盤成一個個的蛇陣,雲策折了一根帶叉的樹枝,很自然的把這些蛇打死,提在手上。
娥姬看到又有了貨物,高興的手舞足蹈的,其餘女孩子,包括那四個小不點,也忍不住一起歡呼。
說起來,女人的興奮點就在這裡,她們喜歡看到滿載而歸的男人,尤其是爲了她們滿載而歸的男人。
這一點,馮安跟粱昆很清楚,也很明白其中的道理,就是做不到,只好跟着雲策打下手,處理獵物。
雲策處理獵物的水平很高,一隻鳥把大腿跟翅膀卸掉之後,也就胸部還有兩片肌肉,除此之外,全是皮跟骨頭。
大鳥的翅膀很大,被雲策分成了翅尖,翅中,以及翅根,整齊的碼在一個籃子裡,很有商品感。
娥姬對於四隻大鳥的腿情有獨鍾,因爲,這種鳥拔毛之後,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對肥碩的大腿,從筋骨嶙峋的小腿,越過關節之後突然就膨大的大腿,非常的吸引食肉者的眼眸。
至於那些外表色彩斑斕的蛇,恐怖的不過是頭跟外皮,去掉頭部,剝掉蛇皮,小心剝離毒囊,一條條雪白的肉條,就被雲策撒上鹽巴整齊的擺在木板上。
晚上吃飯的時候,好東西娥姬不許任何人吃,拿出四個巨大的鳥骨架,放在四個陶罐裡熬煮,再沒人發一個草糧餅,就當是晚飯了。
明天是做生意的重要時刻,娥姬,帶着女人們早早就睡下了,只剩下雲策,馮安,粱昆坐在篝火旁一邊驅趕總來騷擾的狗皮子,一邊聊天。
馮安是一個學識淵博的年輕人,他們家雖然不是很富裕,僅僅是平遠城的寒門,三代以來沒有斷過讀書,他的祖父,父親讀書沒成就,也沒有去衙門裡當什麼差役,而是小心的經營着一家墨齋。
祖父,父親死後,他與老母相依爲命,去年,老母病逝,馮安就把家裡的墨齋給賣了,湊了一筆錢從張公雅量那裡得到了一封薦書,準備去出雲州城碰碰運氣,希望能夠一舉得官,告慰早就逝去的先祖。
雲策認真的聽着馮安的過往,因爲他的過往對自己很有啓發性,畢竟,劉長安這個人的過往,應該也是馮安這一類的,也只有這一類人的底子最乾淨,也最容易受到大人物的賞識。
趁着火光搖曳,雲策又看了一眼馮安的容貌,就忍不住對馮安道:“你以後娶高門女子的可能性很高。”
粱昆在一邊道:“大丈夫立於天地間,自當橫刀躍馬,憑胸中才學,掌中長槍,爲自己博一份錦繡前程,靠婦人算什麼本事。”
馮安捂着嘴咕咕笑兩聲道:“君子隨遇而安,見風不倒,見雨安然,遇見冰霜隨時而死,也是一種境界。
如果高門女子得我歡喜,自當求之。”
粱昆家裡也沒有比馮安好到那裡去,只不過家中人口衆多,此次逃難,雖然跑出來了,他卻因爲發高熱,就被家人所棄,看樣子,他跟家人的關係不好,也跟他這副看啥都不順眼的脾氣有關。
才學還是很好的,在某些事情上的看法,比馮安還要犀利一些,不過,也就是犀利一些罷了,這樣的性格,雲策似乎已經看到了他悽慘的未來。
三人輪番看守,不知不覺的,天就亮了,今天的天氣不怎麼好,早晨看不見太陽,陰雲又飄得很高,看樣子沒有雨水要下,這樣的天氣最適合趕路了。
娥姬一大早就把目光盯在前方,還以爲走一會就會遇見做生意的對象,結果,她做生意的對象好多都死了,且被狗皮子啃成了骨頭。
做生意的對象死了,自然就沒法子做生意了,可是呢,娥姬還是發財了,因爲狗皮子不知道錢財的重要性,把娥姬客戶的血肉吞噬一空之後,把錢統統留給了她。
娥姬請雲策跟粱昆幫她挖坑埋葬了那些屍骨之後,那些人留下的錢,就理所當然的成了娥姬自己的。
掩埋第三波骸骨的時候,粱昆低着頭哭的很厲害,雲策跟馮安對視一眼,就把坑挖的格外深一些。
等屍骸被掩埋好了,粱昆苦笑一聲道:“還以爲他們能比我活得長久呢。”
雲策搖頭道:“人死了,仇恨跟恩情就沒了可寄託的本源,笑一聲,哭一聲,過去就算了。”
粱昆咬牙道:“不過去又待如何?”
馮安道:“再走一天半,就能看見射陽城了。”
粱昆摔掉手裡的短棍恨恨的道:“到了射陽城又能如何。”
馮安笑道:“我們有薦書,價值一萬錢的薦書,張公雅量死後,謂之絕筆,他的薦書更值錢了。”
粱昆從懷裡掏出薦書,隨手就丟進火堆裡,雲策手快,一把撈住,重新遞給粱昆道:“有時候,規矩就是規矩,已經成了所有人公認的東西,你沒有這東西很可能連射陽城都進不去。
進不了射陽城,乘坐不了公車,參加不了出雲州的大比,就算你有滿腹才華那又如何?
都說吹盡黃沙始見金,這卷薦書,就是吹盡你身上黃沙的風。”
粱昆沉默許久,喟嘆一聲,終究還是把薦書藏回懷裡,拉過來一根粗一些的木柴當枕頭,倒頭就睡了。
夜裡,雲策聽到了粱昆壓抑至極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