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過於無聊,雲策就給了娥姬一條繩子,讓她趴在木排上釣蛇。
不用鉤子,蛇觸碰到繩子之後,自己就會往上攀爬,尤其是那種有好幾組腹足的蛇,爬繩子爬的飛快。
等蛇爬上繩頭,就緩慢的讓繩子下降,蛇爬的快,往下放繩子的速度就加快,蛇爬的慢,放繩子的速度就放慢,總之,一定要讓蛇的尾巴泡在水裡……
娥姬很喜歡這個遊戲,玩耍的非常開心,有好幾次被蛇騙了,明明爬的很慢,卻突然把身子一弓就跳起來了,這個時候,娥姬就會一棒子把蛇打飛。
直到那個光屁股將軍用嘴咬住娥姬的繩子的時候,她才嚇得大聲呼喚雲策。
雲策拽着繩子釣魚一樣的把這個沒用的將軍釣上來放在木排上控水,順便檢查一下他的傷勢。
看過之後,雲策覺得沒有挽救的必要了,就憐憫的用自己新學的匱乏語言道:“你該去死的。”
“我知必死,只是無顏見九泉下的列祖列宗。”
“確實夠丟臉的。”
誰料想這個男子聽了雲策諷刺的話語雙目竟然流淌出血淚,哽咽着道:“一百鐵騎,一百跳蕩,一百矛手,兩百槍兵,八十弓箭手……啊——98%”
雲策聞言笑着在木牘上寫道:“我嘗聞,大漢甲士天下無雙,霍王八百鐵騎便可縱橫漠北草原殺敵無數,你這軍侯統率一個滿曲甲士連一千流民都破不了,死了倒也乾淨。”
將軍看過木牘後怒道:“爲何將某家的恥辱書於木牘上?99%”
雲策繼續寫道:“某家唯恐說出來了,爲山野精怪所聞,小看了我大漢兵家,也褻瀆了我大漢的歷代先王。”
將軍無力的閉上眼睛,似乎也覺得無顏以對,就輕聲道:“只有一千兩百流民,我軍需要堂堂的正戰取勝,還要保證每個參與戰鬥的人戰後得公士爵,你該如何取捨?”
雲策聽了這句話,就擡腳把剛剛拉上來的人踢下木排,反正這人沒救了,也沒有拯救的必要,早點死也好早託生。
將軍掉下木排噗通一聲入水,等他再浮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埋頭蛙泳的形狀了,看樣子已經絕了求生的念頭。
雲策跟娥姬趴在木排上看將軍自殺,隨着一陣氣泡從他的口鼻處冒出來,他的屍體也就慢慢的沉下去了。
將軍果然剛烈的自殺了,要知道死人丟水裡,因爲肺部有殘留的空氣,用不了多久就會浮上來,如果把活人丟水裡,水就會灌滿肺部,屍體會沉下去,除非腐爛呈巨人觀,否則,再無上浮的可能。
聽了那個軍侯最後一句話,雲策就已經明白了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只因爲這種做事情的辦法他很熟悉。
說白了就是朝廷發現有一千兩百名亂賊需要出兵剿滅,詔令到了地方之後,軍隊非常的歡喜,因爲,人人都知道這些亂賊實力很弱,其中還有很多的老弱婦孺,只要派兵就能手到擒來,軍功唾手可得。
事情壞就壞在軍功上了,如此肥碩的軍功,豈能讓一羣丘八白白獲得?
於是,地主豪強以及本地的官員們都想趁機把自家子弟塞進軍隊,參與這一場必勝的戰鬥,最後撈一波功勞回來。
如果只往裡面塞一部分人,這件事還能成,結果,那些人太貪了,你往進賽一個,我就塞兩個,最後塞着,塞着,就把這個軍侯麾下的所有軍士給頂替光了,從那個軍侯作戰的狀況來看,那羣人連親兵名額都沒給他留。
流民們雖然是一羣烏合之衆,不可能打得過大漢軍隊中的正兵,可是呢,讓他們去對付一羣貪生怕死的膏樑子弟還是不成問題的。
結果,就搞成了一個全軍潰敗的結果,按照雲策所知的大漢軍律,這個軍侯就算不死在戰場上,回去也會被砍頭,那些潰兵回去了之後,等待他們的也只有森嚴的軍律,不僅他們要死,他的父母妻兒兄弟都會死。
不過,按照他們人如此瘋狂的往裡面塞人做法來看,應該有後手。
縱觀整個大漢歷史,也只有軍律這一點被大部分人嚴格的遵守,這也造就了東漢末期,雖然軍閥割據,民不聊生的,大漢的軍隊卻一直保持了昂揚的戰鬥力,面對異族戰無不勝的奇蹟。
從今天這場戰爭來看,軍律還在發揮作用,否則,那個軍侯也不會在最後關頭死戰了,他知道自己回去之後活不了,爲了不連累家人,寧願選擇戰死。
從一個五百正兵的曲,原有將士全部被替換的情況來看,此時的大漢吏治糟糕透頂了。
雲策將此次目睹大漢軍隊戰鬥的調查報告訴說完畢之後,就由狗子儲存。
荒原上的洪水來的迅捷,去的也快速,有個兩三天的功夫,這裡就會恢復如初的。既然這場洪水把他困在了這裡,那就在這裡停幾天,反正也沒有很着急的事情要去辦。
雲策以前很急,不管做啥事都很急,急着幹出成績,急着升官,總之就是急,現在,不急了,他覺得命運這個東西跟你自己的努力奮鬥沒太大關係,他急來急去的結果就是被丟出來當衛星中繼站。
就像那些急着立功封爵的膏樑子弟,急來急去的把自己的命給急丟了。
有着急的功夫還不如多開發幾種衣樹澱粉的食用方法。
比如,把這種澱粉揉成團,擀成薄片,隨便丟在炭火上,這個薄片受熱就會迅速膨脹,再拿手把這個薄片隨便翻動兩下,一張薄餅就出現了,香脆可口。
把時間花在製作美食犒賞自己的事情上,永遠都不虧,能把自己的這具身體伺候舒服了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娥姬繼續趴在木板上釣蛇,蛇在水裡泡了快一天了,不斷地游泳體力已經快要消耗完畢了,即便是蛇,它也是用肺來呼吸的,一旦體力耗盡,被淹死就成了必然的一件事。
因此,能攀上繩子的蛇很着急,它們急需一個乾燥暖和的地方來提高自己的體溫,急迫之下,一條身體顏色花裡胡哨的看着都很兇猛的蛇用腹足捉住繩索,身體一竄一竄往上爬,眼看就要爬上來了,被雲策一刀斬斷繩子給丟出去了。
蛇被丟出去的時候,在空中還呱呱叫了一聲,狗子說,那條蛇在罵他。
如果僅僅是蛇蟲喜歡跑到他居住的這棵樹碰碰運氣的話,那麼,一些體型巨大的食草獸在洪水氾濫時期吃不到草,也就從很遠的地方跑過來,打算啃幾口綠色的葉子。
它們是淌水過來的,直接無視了雲策跟娥姬,前足踩踏在樹幹上,就伸長了脖子用力的薅樹葉,僅僅一頭食草獸,就把這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啃的光禿禿的。
雲策把木排丟到水裡,用繩子綁在食草獸的尾巴上,再把娥姬跟那隻羊丟到木排上,準備等食草獸吃完樹葉之後就帶着他們離開。
娥姬早就被嚇傻了,這對雲策來說說是既乘龍之後又一次新奇的體驗,那一次自己跟一個寵物一樣被人抓着,這一次,面對體型龐大的食草獸,他的木排也不過是一片草。
開始的時候,雲策還是很警惕的生怕這東西給自己一腳,走了半天之後,他發現食草獸嚮往的只是遠處的青草,就跟娥姬躺在木排上隨食草獸要去哪裡。
後來看到陸地了,雲策不得不把繩子解開跟食草獸告別,主要是食草獸在踏上陸地的第一時間,就拉了一泡屎,那一泡屎足足有一百多斤還是稀湯湯,雲策不得不望風而逃。
把木排恢復成馬車,沒有用多長時間,在這中間一直被他們捆綁着的羊馬也被鬆開了。
荒原上之所以很少見到人,完全是因爲這裡的村寨太過分散的原因,一場暴雨,就把稀稀疏疏的人羣給弄到一起了。
難民營,就是自發以同姓,宗族,村寨,親族爲一個個小團體,組合成的一個暫時的人類聚集區,官府或許會存在,爲了防止百姓暴動,會主動把權力下放到一個個團體手中。
因爲到了這個地方,你就不能對人身安全有更高的要求了。
如果實在難以忍受難民營的苦難,就可以學那一千兩百人離開難民營去荒原上自謀生路,最終成爲官兵的軍功。
雲策可以預料的到,那一千兩百人最後一定會死的,也一定會成爲人家的軍功的,不管從哪一個角度來分析,他們的力量實在是太弱了。
娥姬認爲雲策一定會成爲公士的,不能跟流民叛賊靠的太近,哪怕難民營再不好,他們也需要去難民營跟官府打過交道後,獲取通行證,繼續他們的旅行。
雲策覺得娥姬說的很對。
雲策趕着羊車,走了不到三裡地,就遇見了二十八宗搶劫案,最嚴重的一宗準備殺了雲策,搶走羊車,再把娥姬弄來給他們當集體老婆。
最輕的一宗搶劫案,來自兩個不滿八歲的小崽子,手持石塊,警告雲策必須給他一團草糧,否咋,就砸爛他的頭。
想要讓娥姬給他們當集體老婆的人,今後再也沒有娶老婆的焦慮了,因爲沒有必要,任何一個男人被同夥抓着兩條腿倒立叉開,襠部連續捱了幾十棒子的人是不需要老婆的。
雲策是一個很講理的人,你搶劫我什麼,我一定要把你搶劫的心思徹底滅除才行。
三裡地,二十八場戰鬥,雲策二十七勝一負。
當雲策趕着羊車進入了難民營最乾燥,最高處的時候,那裡的原住民已經悄然離開,還把那塊地收拾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