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年輕人叫馬江,因爲馬老頭很喜歡怒江,所以就給自己的孫子取名叫馬江,希望自己的家族像怒江般長流不息。可是鬼子來了,一切都變了,因爲不肯和鬼子合作,老人家一怒之下燒了自家的店鋪,所以被闖上門來的鬼子幾乎滅了滿門,只剩下自己帶着兩個兒媳婦和孫子馬江逃到了緬甸的馬高。

馬江打得一手好算盤,而且受家族的影響,是個做生意的好手,所以趙志把他交給了財主。國舅依照狗腿子們的規矩,照舊給新加入的馬江起了綽號“奸商”,這讓其他的狗腿子們快笑噴了,媽的,奸商和財主混在一起了,大家以後是沒好日子過了。

詹姆士他們的吉普車只是爆了車胎,基本沒有啥大礙,扣留了車上的炸藥後,依舊是日軍嘴臉的秀才禮送他們離開了。可是在陰損的國舅手裡,連麥稈都要榨出油來,何況亨利這個英國貴族呢。從詹姆士那裡得知亨利是貴族後,老奸巨猾的國舅弄走了亨利身上所有的東西,還不算完。又讓秀才拿着剛搶亨利的照相機,把亨利剝了個精光,讓他和只豬抱在一起,亂拍了一陣,然後逼着光身子的亨利簽了張欠條。欠條上寫的很明白,無論何時何地,亨利見到這張欠條,就必須幫助拿着欠條的人做一件事情。當然了,這件事情是不會給亨利的貴族頭銜抹黑的。詹姆斯和亨利已經知道了襲擊他們的是遠征軍的潰兵,可是國舅手裡有亨利的照片和欠條,他們回去後只說已經炸了倉庫,在英軍指揮部那裡根本沒有得到任何關於趙志他們搶奪英軍倉庫的事情。

馬江提出的路線是從馬高向東繞過孫布拉蚌,從毛拉丹翻越高黎貢山,然後順着怒江朝麗江走,最後再轉進昆明。趙志知道在地圖上看起來那只是一小段路,可是真要是走起來,那可就遠了。但是這樣的行軍,雖然路程遠了些,但可以避開大隊的日軍,應該是最安全回國的路線了。當初在叢林裡的時候,趙志不是沒有想過去印度。但國舅的一句寄人籬下,讓趙志打消了這個念頭。國舅他們雖然是潰兵,但也是些純粹的中國軍人。他們的觀念很純粹,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在見到詹姆士和亨利的戰鬥表現之後,他們更加的不願意與那幫傲慢的英國人爲伍了。

根據詹姆士他們提供的情報,英軍已經在孫布拉蚌發現了很多的日軍,根據他們描述的武器裝備,趙志估計那裡是日軍的一個聯隊。聯隊級的日軍是趙志他們不敢惹的,只能是找機會避開他們。一個不小心,被日軍粘住,趙志他們這300多人還不夠日軍塞牙縫的。

“你們每個人揹包裡的罐頭和壓縮餅乾,是你們10天的口糧。如果提前吃完了,你們就只有餓肚子了”財主站在裝滿物資的推車上喊着,這幫傢伙能一天就吃光自己揹包裡的罐頭。再多的物資也要精打細算,幾百人的吃喝拉撒,壓的財主喘不過氣來。幸好現在有了這些物資,要不然大家又要像叢林裡一樣,天天吃野菜啃樹皮了。

依舊是雙列的隊形,長長的隊伍離開了馬高,離開了這個留給大家許多記憶的地方。回頭遠遠的看着高崗那馬老頭的身影,馬江咬着牙,抹了一把眼淚,扭頭追上了隊伍。他只是嚮導,不是斥候,所以趙志不讓他走在隊列的前面。

按照馬江指示的方向,山羊和砍刀帶着斥候們前出了幾裡地,做着引導和警戒。連續幾日豐富的食物讓狗腿子們生龍活虎,一路行進的很順利。中午的時候,已經離開馬高有50多裡地了,趙志決定在一片坡地上暫時休息一下。50多裡地的推車前進,已經讓狗腿子們氣喘吁吁了,他們需要暫時的休整。車子上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財主把挑選出來的物資,最大量的裝到了僅有的十幾輛推車上。推車一路上都在發出痛苦的**,讓趙志很擔心那些推車會不會半路上散了架。可他知道財主不是貪心,財主只是想爲自己的弟兄們多提供一份保障。

工兵出身的長毛帶着幾個手腳利索的傢伙,把倉庫裡發現的英軍地雷搜刮一空。趙志強行命令狗腿子們每人都背上了兩顆地雷,一旦他們被日軍粘住,這就是他們救命的殺手鐗。打是打不過的,不過憑藉着手上充足的武器裝備,逃還是有把握的。趙志現在只是一門心思的想帶着這些弟兄們回家,不管前面有多少日軍,不管前面是如何的危險,趙志也要使出渾身的解數,帶着大家回國。

國舅帶着幾個槍手趴在高處給大家提供着警戒,順便教槍手們射擊的本領。“長官,砍刀回來了”秀才跑下高坡找到了趙志,按照計劃,沒有情況,斥候們是不會接觸大隊的。

“長官,前面五里地外發現了日軍,還不清楚他們的人數”

“進樹林,進樹林”趙志招呼着大家,坡地的右側有一片樹林,那裡足夠提供大家隱蔽了。狗腿子們齊齊的衝向財主,要先把推車弄進樹林,這是大家的命根子,不能有任何閃失。300多人擁着十幾輛推車,快速的衝進了樹林,坡地上很快恢復了平靜,不留一點痕跡。隱蔽在高處草叢裡的國舅用狙擊鏡觀察着前方的動靜,坡底下遠遠的涌過來一條黃龍。

這條黃龍的是大羣騎着自行車的傢伙們,一羣筋疲力盡的日軍。燥熱的天氣和大量的運動,讓許多日軍都脫成了光背,槍械和彈藥就背在光背上。臉上的灰塵被汗水衝成一道一道的,好似京劇中的臉譜,充滿了喜劇的感覺。從國舅的狙擊鏡裡看去,日軍們像野獸般面目猙獰的拼命的踩着自行車。不時的有因爲自行車損壞而掉隊的日軍,撒開兩條腿拼命的追趕着大隊。

“看樣子有一箇中隊”慢慢退下高地的國舅,小聲的和趙志商量着。日軍的一箇中隊大概也就是200多人,300多對200多,而且這隊日軍沒有攜帶重火力,應該有打贏的機會。趙志猛然間注意到了狗腿子們看着自己的眼神,從狗腿子們的眼裡,趙志看到了不甘和期盼。不甘遠征軍在緬甸的節節敗退,期盼趙志能帶着大家再次的滅了這幫日軍,好洗刷掉身上的恥辱,能讓自己不愧於中國軍人這個稱呼。

趙志這邊還沒有決定呢,一些善於察言觀色的狗腿子們已經開始做準備了。老炮仗着自己人高馬大的正在搶着毛頭手裡的機槍,發現趙志正盯着自己看,忙掩飾般的說道“手下那幫娘們都會用擲彈筒了,比我打的還好呢,那幫母犢子貨把我攆出來了。我先過過癮,就打兩個彈夾,就兩個”老炮學會了國舅的猥瑣和長毛的絮叨,趴在趙志身邊,像個蒼蠅般在趙志的耳邊嘀咕個沒完。

被老炮煩的實在是受不了的趙志,擡腳就是一下,被踢中的老炮捂着大腿閉住了嘴,世界終於清靜了。“國舅,帶着你的人上右邊的樹,等日軍被趕過去了,打掉他們。長毛帶人繞到日軍後面收拾逃跑的傢伙。老炮帶着女兵用迫擊炮轟擊,把日軍輦到國舅他們那邊去。毛頭帶着所有的輕機槍上高處去,壓制住日軍的火力。剩下的人都進草叢,聽見槍聲先投擲一輪手雷,再開槍射擊。所有人沒有聽見命令,不許衝鋒。”趙志有條不紊的下達着命令,眼睛緊緊的盯着每個帶隊的狗腿子。他害怕有人沒有聽清楚他的命令,雖然戰爭是會死人的,可趙志還是奢望着能帶着自己的弟兄們全身而退。只剩下300多人了,趙志已經受不了和弟兄們的生離死別了,他想盡可能的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

坐在摩托車挎鬥裡的高橋心裡很鬱悶,在孫布拉蚌那裡伏擊遠征軍不是就很好嗎,爲什麼要派自己的中隊來馬高?這麼遠的距離,只配發給自己的中隊十幾輛摩托車,幸好自己還蒐羅了很多緬甸人的自行車,只可惜了那些被丟在孫布拉蚌的重武器。只要繞過這片高原,很快就到馬高了。聽說那裡有不少英軍的倉庫,說不定自己的中隊還能抓住些英軍士兵。高橋幻想着自己即將得到的勳章,鬱悶的心情好了很多。

高橋的摩托車挎鬥裡放着一隻皮箱,皮箱裡裝着黃金,那是高橋他們剛出孫布拉蚌的時候,遇見了一批逃難的緬甸商人。緬甸商人們獻上了隨身攜帶的所有黃金,期望高橋可以放過他們。殘暴的高橋沒有槍殺他們,只是把他們深深的埋進了地下,讓他們成爲了大地的肥料而已。高橋現在就幻想着自己進入馬高以後,能獲得更多的黃金。“加快速度”信心滿滿的高橋踩着挎鬥裡的皮箱揮着手,指揮日軍加快速度。可是幻想並不能成爲現實,當飛射而來的子彈擊中高橋的腦袋時,這塊高地就成了高橋中隊噩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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