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師弟提醒,把自己收拾整齊,變回英明神武的模樣之後,男子的氣勢又強了幾分,瞪着從雲曦哼氣發出最後的通諜,“臭丫頭,你到底願不願意賠償?”
從雲曦挑高秀眉睨着他,“要賠也是你賠我吧。”自己可是被搶劫的那個,雖然沒受到什麼損失,但精神損失費他總得付吧,要知道她剛纔頂着雙重心理壓力才脫險的呢(一是暈機、二是怕蛇)。
“哼,好,你別後悔,我告訴你待本大爺真的出手後,你就是想賠也沒機會了。”男子開始擺出架勢,準備給這目中無仁的臭丫頭一個好看。死丫頭,上回佔了大便宜就真以爲本大爺怕了你是吧,若不是因爲當時正被人家追得急,自己早動手揍扁她了,又豈能讓她囂張到現在。
越想火越大,男子終是一聲巨吼之後掄拳衝了過來。
耶,原來是個武修呀。從雲曦有點意外的挑起了眼眉,畢竟雖然她不是存心的,但剛纔多少都看到人家的身材了,那瘦削的身形老實說和她印象中五大三粗的武修出入還真的挺大的,不過想想他那瘦歸瘦,卻精悍得很的筋骨比起法修來確也健壯多了。
既然是武修,耐打力應該會強,伸出腳,踢了踢一旁的小青龍,“吃貨,你的沙包來了。”
剛剛纔被暴力打得捨棄了威武龍軀的小青龍正滿肚子委曲,再加上被後爹虐所累積起來的火氣,此刻一團怒火燒得正旺,聽到從雲曦的話後。擡頭瞧着那個正撲上來的沙包,也不多話,一聲怒吼就飛了過去。
兩道身影於半路碰頭,激烈的拳腳攻擊立馬展開。
男孩只覺得眼前一片光影飛舞,看不清那道是大師兄的。那道是那隻小獸的,耳朵也只聽到砰砰嘭嘭的肉體中拳聲,但到底是誰打中了誰。誰又被打得多一點,卻根本聽不清看不明。限於修爲的男孩,只能焦急的在戰團外轉着圈。話說在門裡。同輩之中,大師兄可是除了秦師兄之外最能打的人了,通常和他交手的人都撐不了十招的,今天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打了這麼久他還沒擺平那隻小小獸的呢。(這娃剛纔驚駭過度,腦袋放空,根本沒看到青龍變形記,所以壓根不知道眼前的小獸和那隻嚇傻了他的巨形生物是同一只。)
男孩等得很焦急。從雲曦倒是挺悠閒的,不知打哪抓了把瓜子出來,踱到轉着圈的男孩身旁。邊嗑邊問,“要吃點不?”
突如其來的招呼聲。讓男孩有點反應不過來的愣看着她,最後在叭叭的嗑瓜子聲中恍過神來,很是不解的瞧着她,“你不擔心自己的寵獸嗎?”
從雲曦沒什麼大不了的撇了撇脣,“有什麼好擔心的,等它發泄完,打累了,自然就會停手了。”
呀?男孩睜大了眼睛,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怪的呢,她的獸打累了就停手,“我的大師兄不肯停,你的小獸就得被打死了。”這可是在打架耶,怎麼可能它說停就停哦,就大師兄以前的紀錄,他沒打得盡興誰也別想停,就是躺地上了也會被他揪起來再打幾拳的。
從雲曦臉上的笑容誠懇無比,“相信我,你的大師兄會肯停的。”相信任何一個被虐的的人,當施暴者願意停手的時候都不會再有膽子討打的。
雖然弄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這般篤定,但對自個的師兄有着無比自信的男孩,也沒有往別的方向去想,很自作聰明的想着,興許她是打算到那時候付賠償金了事吧,壓根沒想到現在那看不清的戰團裡被揍的人正是自家英明神武的大師兄。
於是,一人一龍打得火熱,一大一小兩人卻閒及無聊的蹲到一旁邊嗑瓜子邊聊了起來,男孩起初還會擡頭看一看他們打完了沒,失望的次數多了,他也被從雲曦事不關己般的淡定給感染了,將正在奮戰的師兄拋到了一邊,很開心的和從雲曦閒話家常,不知不覺間便讓從雲曦把他們的底起了個一清二楚。
這兩人原來還真的不是專業搶匪,而是來自北部一個叫拳義宗的小宗門。據自我介紹叫章健的男孩所言,拳義宗的弟子皆是武修,其中又以練拳的最多,當然光聽名字就很容易猜出人家的主修課目了,所以對這一點從雲曦倒不意外,她意外的是,修真界居然有這樣窮的宗門,窮到連弟子的修煉資源都沒辦法供應,以至他們不得不兼修副業,而以他們的特長,幹得最多的就是搶劫,若有機會也會兼幹一些其它的,如給人當保鏢、幫人尋找失物,後面那項還得專門解釋一下,說白了就是幫某人打劫某個他打不贏或是惹不起的人、搶劫一些他想要偏又沒本事搶得到的東西。
聽到這點時,從雲曦很敏感的意識到這和劉鑫,也就是正被小青龍虐的倒黴大師兄會跑到魔境去應該有點關聯,於是在她有意識的誘導和旁敲下,年幼無知的章健便慢慢的道出了真相,原來是龍洲城裡有人看中了伽家所收藏的聚魂石,但礙於那是魔修的地盤,不敢自己去,於是便找上了闖出了一點名號的劉鑫,以重金相誘,終是讓劉鑫願意冒險幫他。
不得不說劉鑫還真有點運氣,潛至魅拒城的時候,剛好碰上伽家大少逼死範家閨女的事,伽家正爲這事高度戒備,廣招人手,鬧得人抑馬番,他便抓住這機會以應徵家僕的方法混進了伽家,並瞅準了機會偷出了聚魂石。只是這聚魂石可以說在那都算是寶貝來的,伽家自然也不可能隨便把它丟到一邊蒙塵,一些必要的防護措施肯定是有的,所以劉鑫在偷聚魂石的時候觸動了禁制,驚動了伽家的人,無奈之下只好連夜外逃。好不容易逃出了城,卻在城外因一時疏忽被從雲曦把聚魂石給搶了去。最後還被追出城的伽蘇領人追得差點沒了命,興好他有點運道,正被追得急的時候,伽蘇不知爲何突然掉頭往回跑,劉鑫這才揀回一條小命。狼狽的回到了龍洲城。
說到劉鑫艱辛的歷險過程,章健看着從雲曦的眼中帶上了一絲的譴責,讓她甚是不好意思的捏了捏耳垂。人家爲了掙那麼點靈石,連命都拼上了,結果自己謝都沒一聲便拿了。聽起來是挺不厚道。挺對不起人家的,只是現在那聚魂石確是不能還他們了,看來也惟有用其它辦法補償人家了。
輕咳一聲,從雲曦朝還在打得火熱的一團喊了起來,“好了,吃貨別打了。”
打了這麼久,小青龍的火也已經泄得差不多了,得了不良主子的新指示。又狠狠的揍了劉鑫兩拳後,滿意的停手了,青影一閃。直接閃回育龍珠補充體力去了。
早已被打得發軟,到最後根本就是被小青龍當皮球似的打得飛來飛去的劉鑫。在沒了外力擊打的情況下,終於可以躺在堅實的地面上了。趴伏在地上,哼哼喲喲的硬是沒辦法爬得起來。
本以爲師兄是在和人家練拳的章健,總算髮現了殘酷的真相,一聲悲呼,“大師兄。”就哭喊着撲了上去。
被打得只剩半條人命的劉鑫倒吸一聲,心中很是憤怒自家小師弟雪上加霜的行爲(他全身骨頭都快被打散了,而章健卻還要和身撲過來),偏偏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咧牙咧齒的又發出兩聲慘叫,弄不清楚狀況的章健以爲他是被打得太痛,一邊哭着一邊翻着他身體,想幫他檢查,不用說自又是一番非人的折磨。
看到人家的這慘相,從雲曦終是有了一絲內疚,急忙走上前去,“你先別哭了,吃貨下手很有分寸的,你師兄不會真的有事。”畢竟自己和他們又沒仇,只不過是想報復一下他們剛纔擺了自己一道的行爲罷了,她自然暗示了小青龍不要下狠手。
“都打成這樣了還沒事。”章健憤怒的瞪着她。
從雲曦犯窘的捏着耳垂,老實說,看上去,劉鑫的模樣是挺慘的,也難怪人家的小師弟心痛。掏出一瓶清靈丹遞了過去,“這是高級清靈丹,你倒兩顆給他服下,很快就沒事了。”
清靈丹作用就是止血化瘀、消腫止痛,對法修來說用處不大,因爲法修都不會打肉搏戰的,但對武修來說卻是好東西,章健自然不會不知道,只是他性子倔,氣從雲曦縱獸打傷自家師兄,抿着脣瞪着她,死活不肯接過,看得地上的劉鑫差點想暴起打他,你丫的,痛的不是你是不,不知道老子窮得連丹藥都買不起了嗎,好不容易有人送,還是高級清靈丹,就算不自己吃,接過來拿去賣掉也是一筆橫財呀。
可惜他現在的狀況是有力氣想沒力氣做,只能躺在地上瞅着那瓶橫財乾瞪眼,而章健則仍在和從雲曦瞪眼。
就在他們瞪得正歡的時候,遠處飛來了一人,看到地上的劉鑫整張臉都黑了起來,“大師兄您這是怎麼了?”
章健驚喜回頭,看到真是自己所猜想的人,頓時高興的喊了起來,“秦師兄,你快來呀,這有人欺負大師兄呀。”
地上的劉鑫頭往地上一撞,嗚嗚,他不要活了,一個大老爺們被個小女修收拾了,還讓小師弟嚷得所有人都知道。
事實證明,劉鑫還不是太背的,至少章健的嚷聲,聽到的人遠沒達到所有這詞,因爲來的只有一個人。
加速飛來的人,利落的在要撞上三人之前剎了車,身子一縱,穩穩落地,看得章健又是一陣祟拜的星星眼,不愧是秦師兄呀,這身手就是比大師兄厲害,有他在,大師兄被欺負的賬肯定能討回來了。想到這,章健得意的往從雲曦一瞥,卻見從雲曦盯着自個的師兄,眼神很是奇怪,難不成她也被自個師兄的英姿給吸引到了?
眉目微凝,從雲曦看清來人的相貌後,眼睛倒是慢慢瞪大了,他是……
來人是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濃眉大眼,虎背熊腰,走上前的步伐雖急。卻疾而不浮,穩而不沉,以江湖點的話來說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此時他已走到了劉鑫他們身旁,蹲下身往劉鑫身上一陣摸索,濃黑的雙眉頓時擰了起來。擡頭看着章健,沉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章健抽抽鼻子。手往從雲曦的方向一指,“是她的寵獸打的,她搶了大師兄好不容易得到的聚魂石還動手打人。”
從雲曦微訝的挑了挑眉。耶。這小破孩告狀的水平還蠻高的,居然知道挑着來說,經他這麼一番精挑細選的道來,自己倒成了打家劫舍的慣匪了。
果然,那位秦師兄聽到小師弟的哭訴後,臉色立馬黑了,起立轉身,瞪着從雲曦。卻還是有禮的抱了抱拳,“不知道友爲何與在下師兄弟過不去。”
從雲曦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脣邊勾起一抹頑皮的笑容。“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問他們秦可在哪。他們偏不肯說,所以我只好打到他們說了。”
趴在地上的劉鑫和章健眼瞳攸的放大,事實根本不是這樣的,這小女修幹嘛會這樣講的?還有她是怎麼知道自個師弟(兄)的全名的?
只是後來纔到的人明顯並不知道實情,聽到從雲曦的話,還真的信了,一張英武的臉孔頓時冷肅起來,“原來閣下的目標是秦可,若真如此,你儘管劃下道來,秦可接下便是,又何須耗這麼大的力氣特意堵在下的師兄弟。”
這小子憨厚的性子還真是沒變呀,從雲曦心中暗笑,臉上仍是一本正經,假裝愕然的看着秦可,“你這話的意思,你就是秦可?”
秦可重重的一點頭,“正是。”應完後,又有點奇怪,如果對方真是特意要找自己的,沒理由會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
帶着疑問,他細細的打量着從雲曦,越看,越有種奇怪的熟悉感,“請問道友是因何事要找在下?”
從雲曦眼斂微垂擋下眼中的笑意,這小子腦袋倒有點開竅了,臉上擠出一副氣憤的模樣,“當然就是要算賬了。”
“算賬?”秦可再次打量着她,“在下印象中並沒見過小道友,又何來的賬可算?”
從雲曦邪邪輕笑,“你確定沒見過我?你確定我們沒賬要算?”
這麼具強調意味的一問,倒真把秦可給問怔了,沉着臉,皺着眉,眼睛上上下下的掃視着,極速搜索着自己的識海,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在下確定沒見過道友。”只是那種熟悉感到底又是從何而來的呢?秦可自己也迷糊了。
從雲曦慢慢擡起眼,嗍着嘴,滿是幽怨的瞅着他,“秦可,枉我一直記掛着你,你居然一見面就說不認識我,你也太傷我的心了。”
咦!地上的兩隻頓時來神了,就連一直趴在地上的劉鑫都快手的爬了起來,靠着章健,兩人豎直了耳朵,眼睛賊亮,一臉的八卦,這話怎麼聽怎麼的曖昧呀,難道平時一臉正氣,向來坐懷不亂的秦師弟(兄)暗地裡惹下了什麼風流債?嘖嘖,這人果然是不可貌相的,越是看上去一本正經的人越悶騷呀。
秦可滿頭的黑線,這小女修到底打哪來的,怎麼可以亂說話的呢,還好師父不在,否則自己真是有嘴也說不清楚了,“這位姑娘,在下確是沒見過你,自然也不可能認得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這怎麼可能。”從雲曦一臉憤懣,“我和你打小一塊長大的,你就是燒成灰我也認得出來,又怎麼可能認錯。”就他這榆木疙瘩的性子,修真界還真的不多,想認出來自然容易。
哇噻!原來還是青梅竹馬呢,劉鑫兩師兄弟聽得眼睛精亮精亮的,男的俊女的俏,打小長一塊了,若說沒整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誰信呀。
秦可怒了,“你別胡說,我只有一個弟弟,又怎麼可能會和你一塊長大。”
從雲曦顫指指着他,“你當真不認得我?是了,剛纔他們叫你秦師兄,你有宗門了,有長進了,所以翻臉不認人了。”
嘶!居然是最讓人所不恥的始亂終棄,有了出息便拋棄糟糠之妻,劉鑫和章健狠狠的瞪着秦可,我們鄙視你!
“秦師兄,你這樣子做可就不對了。”章健首先忍不住發出譴責,再怎麼說他剛纔也吃了從雲曦的瓜子,多少有了點交情,自然是要幫她聲討負心郎。
劉鑫也一臉嚴肅的瞪着秦可,“師弟,雖然我是你師兄,但這事是你的不對,師兄我也不會幫你的,要知道作男人就得有擔當,見異思遷是最要不得的。”
“我沒有。”秦可急得差點要跳腳。
“沒有什麼呀?”一道滿帶八卦的聲音猛的自遠而近,秦可臉色頓時青了。
聲音的主人很快落下身形,輕風吹來衣袂飄飄,若非劉鑫他們及時的喊了聲師父,從雲曦根本以爲飄來了一件衣服。
這人給人的印象只有一個字,瘦,真是太瘦了,瘦到那衣服穿在他身上,根本就像是晾在晾衣杆上似的。從劉鑫他們的稱呼中明白來人身份的從雲曦,再次感嘆,修真界果真是不好混的,堂堂一派掌門,居然被餓得整一個難民似的,相信就是埃塞俄比亞的難民看到他也會產生優越感,來上一句,原來我們也不是最瘦的。
只是這麼一個瘦到沒邊的人,卻讓秦可師兄弟三人都縮着脖子,噤若寒蟬。
偏偏他本人沒什麼嚇到人的自覺,咻的竄到了秦可身邊,眼睛賊亮的,“小可,你剛纔吼什麼呀,爲師老遠就聽到你和小鑫吵架。”
“沒什麼。”秦可繃着一張臉,回答得很嚴肅認真,眼睛還警告似的瞟了另一邊的兩人一眼。
只是他這一眼,劉鑫兩人沒接收到,卻讓那瘦師父抓到了,立馬換了位置,轉眼便蹲在了章健身邊,壓低了聲音問,“小健,你告訴師父兩位師兄在吵什麼。”
年紀尚不大的章健顯然還沒學會察言觀色那一套,沒領會到秦可剛纔那一眼的意味,還真的把兩人吵架的內容及前因後果全說了。
瘦師父一邊聽一邊點頭,還不時回頭瞧着秦可,又看看從雲曦,脣邊的笑紋越來越深,越來越邪,不光秦可,就連從雲曦都有點後背發涼的感覺,這傢伙好象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呢。
最後,當師父的聽完了,很快便作出了決斷。
輕咳一聲,站起了身,負着一隻手,慢慢踱了過來,一本正經的拍了拍秦可,“小可,雖然我們修真之人不該沉迷於男女之情中,但人非草木又豈能真的斷情絕欲,既然這位姑娘對你情深義重,不辭萬里的尋你,你就不要再考慮太多了,爲師作主,今晚你們就完婚吧。”
嘭!沒想到這老頭會說出這話的從雲曦直接滑倒。
秦可頭頂烏雲,臉罩黑紗,牙齒直磨,“師父,我不認識這位姑娘。”
“劣徒,人家都千里尋夫了,你還要抵賴,信不信我驅你出宗門。”瘦師父罵得是義正詞嚴。
秦可腦門青筋隱跳,“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可憐他生性老實,言語向來笨拙,此時雖然胸懷坦然、理直氣壯,偏偏沒辦法說得清楚,只能翻來覆去也只能一再的強調,卻提不出任何的佐證。
這麼單簿的抗訴,法官大人當然不會採取,瘦師父於是火了,“好,你今晚不拜堂,我明天就宣告各同道,驅你出宗門。”
從雲曦只覺腦門犯抽,自己也不過是他鄉遇故友,一時高興想逗逗秦可而已,怎麼會整出這麼嚴重的問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