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話
“噢？”陸箏挑眉。
“我剛進到柳府的這天，要去洗手間的時候，曾誤入廚師休息室。那時屋裡沒有人，恐怕大家都在忙。我看見牆上一幅模仿鄭板橋字體的字， ，落款，竹北，南爭。我想，那是陸師傅的字沒錯。。。”
“哦？”
“我想你一定沒看過。因爲，審你那天，你遞上來的表格，字是偏胖的，極其瀟灑的風格。於是我當場就明白了。你不是。”
陸箏：“可是你卻沒有顯露出分毫。”
“是。”白音孟和點頭。“而當天晚上，大家分吃杯麪的時候，衆人拿到的是韓式扁筷子，日式烏冬面的杯面。”說着，不由呵呵一笑，“我想那天你一定是很奔潰的吧，一隻筷子由於用力過猛而跌落桌下的時候。”
陸箏：“那又如何，畢竟很多右撇子，也難免會在用韓國筷子夾烏冬面的時候出醜啊。。。”
白音孟和：“你說的不錯，但是那之後你的面部表情，和右手握筷的姿勢更顯怪異，其實，我也是左右撇，所以我知道，當一個人練習另一隻不習慣的手時，到了中期，用筷子的姿勢都剛好會是你當時那樣的。也就是，中指和無名指的力量不夠。而且握筷的姿勢會像靈長類動物一樣，形成握爪的姿態形狀。所以我明白，你是左右手，偏向左撇子。而你的右手，雖然寫字和吃飯都已經沒有很大問題，卻不料偏偏在那一天晚上，你的右手出賣了你。曾家大少爺，曾沛然。”
陸箏渾身 一震，隨即道“你說你從思晨那兒，看過我的照片？那麼你可知道我的事？”
白音孟和淡淡一笑，“略有耳聞，事實上，官方來講，你是已死之人。”
“不錯。”陸箏點頭。“那一年。齊北齋因經營不力，眼看面臨破產，銀行貸款的大門又對我們緊閉，唯有民間融資才能緩解局面。這時臺灣一家中小企業，提出要求，和齊北齋搞個美食比賽，一方面獲得社會關注，一方面又能集資。贏了的一方，獲得集資和齊北齋。就這麼簡單。”
白音孟和：“但是你沒想到，這是烏蘭亭設的一個局。”
陸箏眺望遠方，冷冷一哼，“是啊。都怪我小瞧了那家企業，也萬萬想不到，他們背後有烏蘭亭撐腰。”
白音孟和，“ 聽說你是不堪侮辱，跳崖自殺了。”
陸箏的目光依舊放在遠方，“是。要讓媒體，讓警察相信這一點並不容易。我選擇了一個極引人注意的時間段，在中午12點開車到大理洱海旁的白族推廣茶葉的山寨，停在一個勢必會被罰單的地方，在那裡和白族人吃飯喝茶，務必給他們留下深刻印象。隨後在傍晚，在山寨，也就是洱海旁，扔下一雙鞋，將一個圍巾扔向湖面。隨後，換一身新衣，遮陽鏡，低檐帽。步行回古城。那輛被拋棄在山寨的車裡，有着我的駕駛證。能讓警察，讓媒體，第一時間發現。”
白音孟和，“於是這些年，你就醞釀着謀害柳家？”
陸箏“這不能說是謀害，只能說，是以牙還牙。”
白音孟和，“去年。。。”
陸箏不等白音孟和說完，道“去年是個意外。那小屁孩仍不住偷吃了我給老爺子的點心。”
白音孟和，“據聞，那點心是放在供桌上，供拜神仙的。你又如何知道柳老爺會吃到那一塊？”
陸箏，“孔姨分發點心，茶水，菜餚的手勢順序，永遠都是一致的。尤其是這家的碟子，花色一邊是蝴蝶，一邊是牡丹。孔姨通常都會從蝴蝶的那邊先發。而柳姥爺是坐在正中的位置，所以，無論孔姨從左右兩邊，哪邊配發點心，柳老爺，都務必會吃到我放了毒的那一塊。”
白音孟和，“厲害。想不到盡是如此。我只道，柳家的碟子好看，卻沒想到成了殺人利器。。。。那麼，所以這次，也是故技重施了吧。我猜想，那毒藥，是採用了西域的一種摩靳花的草藥，也就是當年中統暗殺顯耀官員時用的手段。毒性是延續2到3天的吧。而那小孩，應該不只是在當天偷吃了供品。而是在前一天，也偷吃了剛好你放毒的那塊。”
陸箏漠然點頭。
白音孟和，“最後一個問題，真正的陸師傅在哪裡？”
陸箏雙手伸到後腦，一把扯下整個頭套，露出了清秀的真容。“他被捆綁在山腳下一個休息亭的衛生間裡。嘴裡塞着東西。但是，給他留了手機。”
白音孟和，“他會剛剛好，在今天早上用捆綁的手，打一個電話給警察？”
陸箏不禁笑了，“白音孟和，你不做警察真是虧了。”
白音孟和苦笑，“不曉得是該佩服你，還是佩服自己。一個主犯，做到這個家的大多數人爲你配合，假裝不察覺，該是多麼的偉大。一個柳家，家裡有你曾家的老僕兩個，有你前女友，而柳家上下，除了柳之江，都對柳老爺心懷怨恨。我猜，昨晚，縱然有人聽見那神秘的腳步聲，也不會出來作證，都說睡着了。所以，黃警官縱然懷疑孔姨和思晨。卻苦無對證。”
陸箏，“是。好了，所有的謎底都已解開。我可以走了嗎？還是要我真的給你一拳？”
白音孟和，“天地廣闊，但是你的心中如未放下，走到哪裡都是囚牢。今後你打算如何？隱姓埋名度過一世，還是，繼續報仇，謀害柳之江？”
陸箏握緊雙拳，“不。不會再復仇。柳之江是個宅心仁厚之人，害我一家的是他老爹，我此次大仇已報，痛快。”
白音孟和，“那麼，思晨呢？”
陸箏迷茫地望向遠方，緊閉雙脣。
白音孟和，“不如來西藏大昭寺，我所在的寺廟來隨我修心。你犯下的終究是死罪。但是要了你的命又如何。不思悔改，再度一生，終是一樣。不如隨我終生修佛，了此一生。也當是，爲此次復仇，付出的代價。”
陸箏回頭望向白音孟和，眼神充滿了無奈與哀愁，只道，“好。今日出去，日後定到大昭寺拜你爲師。隨你修佛。”說罷，縱身一躍，跳入眼前的叢林之中。下山去了。
4小時後，真正的陸箏，被山腳下的警察局解救出。 他在面對警察們的詢問時答道，“哎，可惡啊，究竟是誰打暈的我，竟完全沒看見，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