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歸雲生在他所在的那個星球上一個叫做夏國的國家, 這個國家歷史悠久,文化發達。歷朝歷代留下許多精美的藝術品。其國土、豐饒的物產都令其他國家垂涎不已。因而到了這個國家的“民國”時期,夏國周邊的幾個國家聯合起來入侵了這裡。一夕之間, 夏國淪落爲其餘列強的俎上之魚, 備受摧殘。
連歸雲出生在夏國南部一個富饒的書香門第, 祖上世代爲官, 曾祖曾摘得進士考試探花之榮, 和他祖父都做過一任鹽道。到了他父親這一輩,眼看着時局動盪朝政污濁,不甘與朝中衣冠禽獸同流合污, 遂賦閒在家,致力於整理祖上流傳下來的數件金石書畫, 並自己這些年用重金從多方夠得的古董珍玩。沒想到起初只是爲了排遣不得出仕的煩悶, 可幾年之後, 竟成了國內聲名大噪的收藏家。更難能可貴的是。爲了更好的保護手頭的文玩,連歸雲的父親還自學成才, 成了個精通古玩鑑賞和養護的專家。
那時候,連歸雲的父親其實也不過四十來歲。但對古玩的鑑賞能力已然爐火純青,且在木器漆器的修復保護方面頗有心得。他作爲知名收藏家聲名遠播,家中亦有家財萬貫,原本稱得上一句“富貴閒人”了。只可惜家中人丁稀少, 下一代只有連歸雲這個中年纔得到的獨子。偏偏連歸雲年幼之時身體奇差, 日夜病的昏昏沉沉。家裡找人算了一卦, 說是他的命格不適合與家人太過親近, 親近便要折壽。連老爺子無法, 只得將連歸雲寄養到城外山上自己的老友淨能方丈所居的寺廟裡。這才保住了連歸雲一條小命。然保命雖有,但連歸雲常年和僧人們一起居住在深山之中, 性情自然是寬厚和善,但也漸漸變成了個不善言辭的孩子。
淨能方丈本人也雅好金石書畫,於古玩鑑賞一事上頗有見解,這才同連歸雲的父親成爲莫逆。連歸雲從四歲起寄居在寺廟裡,便是受了他的影響,熱愛文玩的鑑賞和修護。等到十四歲他離開家鄉去往城裡的西式學堂讀書時,連歸雲已經具備了一個初級文玩收藏家的所具備的所有素質。他在西式學堂喝了幾年的洋墨水後順應時代潮流,前往鄰國髪國求學,沒想到不到一年便自作主張退了學回來了。連老爺子倒也沒生氣,只是和和氣氣的問連歸雲這是爲什麼。連歸雲說:“我在髪國的博物館裡看到了我們國家的古董。髪國人說,這是他們花了二十元錢從咱們這邊農民的手裡收走的。我覺得,就算我在髪國的大學裡把美術學的再好,對於國家怕是也無甚益處。自己國家的東西都保護不了,還做什麼藝術家呢?
連歸雲開始在家中跟隨父親自學,學的是古玩的鑑賞和修復技術。連老爺子尊重兒子,甚至還花重金爲兒子延請了匠人師父來教授。等到連歸雲二十六歲時,他於古玩鑑賞和修復一事情上已經頗有建樹了。而這一年,一直庇護他,尊重他想法的父親連老爺子也去世了。
這是1830年的夏國,列強入侵已經五年有餘。連歸雲二十六歲,在南方小城的老家守着一頃祖業和價值連城的古玩。那些古玩中有許多後來有了同一個名字,叫做國寶。
連氏家底殷實,哪怕是連歸雲坐吃山空也過得起。但話雖如此,連歸雲還是藉助自己留樣時所瞭解到的知識,在本地投資了一些新興的工業。不過這些工業他大多隻負責出資,並不經常摻和具體經營。因此人人都知道,城裡最富庶的連公子,常年在老宅裡與古董書畫爲伴。據說他的家產可以資助三個軍閥同時起事,但他對此一點都不在乎。每日只是關注他那些古玩字畫的整理。連歸雲繼承了父親的遺志,打算爲手頭這些古玩作一本《金石匱要》,對它們的出處,資質和年代進行勘誤校對並記錄下來。因而整天埋在故紙堆裡忙的不可開交,渾不知他這一方小小世外桃源的寧靜即將被不速之客打破。
不速之客在1833年夏天來到了這座古老的城市,藉助着商人的保護色開始在本地擴張勢力。此人名叫拉爾夫·寇鬆,他給自己起的中文名字是柯洛孚。柯洛孚表面是個普普通通的商人,實際卻背靠他的母國在夏國周邊組建的軍事經濟體南印迪亞公司,試圖通過經濟手段打破夏國南部的小農經濟,使其母國的農產品可以長期在此處傾銷。
同時,柯洛孚又是一位藝術愛好者,尤其癡迷神秘的東方藝術品。他原本是故鄉北康普森大學一名藝術系學生,因爲家道中落纔不得已乘船來到東方,加入南印迪亞公司成爲一名商人。在柯洛孚的故鄉,藝術家都以擁有用自己名字命名的藝術館爲榮。許多藝術家的藝術館裡會存放他畢生所有得意的、偉大的作品。可作爲一個滿身銅臭味的庸俗商人,柯洛孚是不可能拿出作品的。既然拿不出作品。那麼柯洛孚就要去搶別人的作品來充實自己夢想中的藝術館。東方的藝術品一向都是他最爲中意的。於是不知不覺間,夏國就成了柯洛孚陰險計劃中的狩獵場。戰火亂世,道德淪喪的人比比皆是,隨便買通幾個數典忘祖的文物販子,柯洛孚所得到的寶物也足夠他填滿一間藝術館了。
夏國簡直就是柯洛孚的天堂!
他買下了許多古玩和書畫,準備運回國內去好好炫耀一番。沒想到,他僱傭氣派的大船和衣着光鮮的水手,費勁千辛萬苦把那些東西運回國內後,收到的卻是來自故鄉一干東方研究學者的嘲笑。
“你那張畫是假的!上帝的鬍子啊,我敢打賭,它的創作時間不會早於去年秋天!”
“你的漆器·······如果你願意動一動腦子刮掉它表面的黑垢,就會發現他們告訴你的所謂拋光,其實是廉價顏料粉里加了點高光粉而已。”
“我的天啊,我再沒見過比這個更難看的夏國書法了,你若是抓一隻雞來,在這紙張前頭撒一把米,雞爪子踩出來的也比你這所謂的書法強!”
如此種種,許多嘲笑一哄而上,可把柯洛孚給氣壞了。
他回到了夏國,讓人把那個賣假貨給他的文物販子找出來斃了。沒想到手下的人報告說:“文物販子已經攜家帶口跑掉了——根本不知道跑到了哪裡!”
想到自己那麼熱忱的一片癡心,竟然錯付給了一堆假文物,簡直就像一片真心錯發了狗。柯洛孚更氣了,他的嘴巴氣的脹鼓鼓的,活像一隻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