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山溝,眼看離那圍牆越來越近,張鋼鐵四下查看,不見有車。
“老六不是說開車來接應我嗎?怎麼沒看到車呢?”
“他說的不是這。”
二人走上硬路,換了個位置穿越樹林,把事先藏好的衣服換上,耳聽得警笛聲響,三輛警車開了過來,停在了張鋼鐵的作案地點,顯然是定位到了林可笑手機關機時的位置。
張鋼鐵做賊心虛,想換個方向走,林可笑卻牽着他不緊不慢地向警車走去,張鋼鐵只好挺直腰桿硬着頭皮跟着。
“站住。”
一名警察喊了一聲,張鋼鐵如遭電擊,林可笑輕輕捏了捏張鋼鐵的手,示意他別慌張。
“你好,什麼事?”
林可笑鎮定極了。
那警察緩緩走過來,兩眼瞪着張鋼鐵,張鋼鐵不敢看他,目光轉向別處。
“你倆剛纔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那警察的眼神銳利無比,始終沒離開張鋼鐵,瞪得張鋼鐵無比不自在,幾乎想跪下來認罪。
“沒有啊,我們剛從小區出來。”
林可笑指了指身後破爛的小區。
那警察雖然感覺張鋼鐵的樣子可疑,但見林可笑談笑自若,不像是受到脅迫,倒像是常和警察打交道一樣,再看這男的慌慌張張,無論相貌還是氣質都不像情侶,二人雖然牽着手,但貌合神離,不禁懷疑起了他們的關係。
“你倆的身份證給我看一下。”
張鋼鐵渾身一震,別說自己身上沒有身份證,就算有也萬萬不能拿出來。
“高隊,發現一隻女鞋。”
耳機裡忽然喊了一聲。
那警察嘆了口氣,他們不是來掃黃的,營救報案人要緊,只好作罷。
“你們趕緊離開吧。”
那警察說完快步走進了樹林,張鋼鐵長長地鬆了口氣。
走出四五條街,林可笑停了下來。
“好了,你在這等着吧,他一會就到了。”
“你要走了嗎?”
劉老六找她難道只是爲了配合自己演一場戲?
“不然呢?等着警察回來繼續審問嗎?我可不想被當做風塵女子,本姑娘多清白呀。”
“好吧,謝謝你幫我。”
“不謝,祝你好運,張鐵磚。”
“我叫張鋼鐵!”
林可笑笑了笑,轉身走掉,張鋼鐵注視着她的背影搖了搖頭。
張鋼鐵又成了單獨一人,八十歲還能開車嗎?張鋼鐵不記得,也許身體條件允許的話可以,劉老六幫了自己這麼多,等這件事過去,自己一定要把他當做親人一樣對待。
等啊等,轉眼就過去了半個小時,劉老六並沒有出現,難道他把自己忘了?應該不會,這一下午不知道笑笑有沒有餓,也不知道她肯不肯吃劉老六喂的奶。
張鋼鐵坐在一棟樓的臺階上,不知不覺又是半個小時,劉老六始終不見蹤影,張鋼鐵有些着急了。
眼前一直有人走過,畢竟天色尚早,有一個人邊打電話邊抽菸從左邊走來,嗓門奇大,似乎在和誰吵架,走近時把手中菸頭彈掉,用力碾了一腳坐在了張鋼鐵左邊不遠處,兀自對着電話喋喋不休,張鋼鐵一向討厭這種沒素質的人,要不是在等劉老六,張鋼鐵早遠離他了。
過了片刻,右邊也走來一個人,慢悠悠地端着手機打着遊戲,遊戲聲音隔老遠就聽見了,走近時用手擦了擦臺階上的灰也坐了下去,眼睛自始至終沒離開過手機屏幕。
一左一右,坐得比張鋼鐵稍高一點,均離張鋼鐵不遠,打電話的打電話,玩遊戲的玩遊戲,不見有異樣,這時一輛車開到了路邊,車還沒停住門就開了,張鋼鐵兩邊的人忽然同時從地上彈了起來,猛撲向張鋼鐵,張鋼鐵早已感覺到不對勁,雙手用力一抓臺階,身子向前一挺堪堪避過,哪知麪包車上也跳下兩個人來,張鋼鐵還沒跳下臺階就被攔住了去路,四個人把張鋼鐵圍了起來。
張鋼鐵前後審視,四個人絲毫不給機會,迅速撲了過來,張鋼鐵雙拳難敵四手,連打帶踢仍無濟於事,被一人剷倒在地,反剪了雙手動彈不得。
“媽的,我讓你跑。”
車上下來一人狠狠踢了張鋼鐵一腳,竟是人販子三哥,張鋼鐵忽然間明白了,難怪自己等不到劉老六,鬧了半天劉老六還是他們的人,裝模作樣演了一天戲,花言巧語騙走了笑笑,這一瞬間,張鋼鐵萬念俱灰,現在他不但是殺人犯,還是強*奸*犯,沒準林可笑的屍*體會在他們的樓房裡被找到,同時警方還救出一堆近期丟失的嬰兒,受到人民的愛戴,而張鋼鐵集綁架、強*奸、殺人、拐*賣於一身,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儆效尤。
張鋼鐵啊張鋼鐵,你是世上最大的大笨蛋,難怪林可笑面對警察那麼從容,難怪她要叫你張鐵磚,她那一抹邪魅的笑裡全是深意,他們賺了一千萬全身而退,黑鍋全讓你背了,豈止是拋磚引玉?簡直是金玉滿堂。
張鋼鐵軟綿綿地坐在車上,任由他們拉着自己到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地方,見到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人的人。
一進門,張鋼鐵的頭套就被摘掉了,入眼是一個大房間,那個人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正在看着電視,電視上播放的是張鋼鐵尾隨林可笑以及後來兩人牽手原路回來的監控畫面。
那人招了招手,張鋼鐵被推搡到了那人面前,那人拍了拍沙發。
“坐。”
張鋼鐵一屁股坐了下去,要殺要剮放馬過來,張鋼鐵怕你不成?
那人反覆看着那一段畫面,卻不說話。
“你想怎麼樣?”
張鋼鐵忍不住先說話了。
“很少有人能夠在我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
改色心跳有用嗎?
“難道你是坤哥?”
看他的氣質不像是一般的小嘍囉,年紀也不像。
“張鋼鐵,久仰大名。”
那人不答他,只是微微笑着。
“久仰我嗎?”
“是啊,五年了,咱倆終於見面了。”
五年?張鋼鐵在腦中快速回想五年前的事情,第一個就想到了譚乾,張鋼鐵這才注意到了他們的名字,一個叫乾一個叫坤,緊接着他便想起了高文靜的一句話,乾哥和南方的坤哥齊名,道上人稱北乾南坤,難道他綁架笑笑是爲了給譚乾報仇?可是以他的實力要報仇早就報了,何必要等五年?
那人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到張鋼鐵面前,一杯自己端起喝了一口。
“我得感謝你,要不是你,我的手還伸不到北方來,咱倆也就沒有機會見面了。”
“你這麼心狠手辣,早晚有一天會和譚乾一個下場。”
那坤哥不怒反笑。
“是啊,我本以爲惹了你我會吃不了兜着走,沒想到你就演了這麼一出。”
他指了指電視上的畫面。
“你跑了之後那棟樓裡早就連根毛都不剩了,你把警察引過去又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