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風和日麗,一輛嬰兒車“吱呀呀”行在路上,推車的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小婦人,旁邊一個大臉男緊緊跟隨。
“媳婦,給我吧,別把你累壞了。”
這敲鐵一般的嗓音怕是天下無雙。
“我又不是紙糊的。”
高文靜翻了個白眼,還是停了下來。
“你是怕我累還是怕我推不穩你的小情人啊?”
“當然是怕你累。”
張鋼鐵接過嬰兒車。
“你可是我們家的大功臣。”
“哼,現在說我是功臣,過個一年半載沒準就得倒過來伺候你們爺倆。”
“這話說的,啥叫沒準?”
張鋼鐵忽然開了句玩笑,換來一記粉拳。
“好你個張鋼鐵,花言巧語欺騙姐,當初的鋼鐵直男哪去了?”
“騙就騙了,孩子都生出來了,還想反悔不成?”
“哎呀?”
高文靜一把揪住張鋼鐵的耳朵,張鋼鐵想躲,可惜手裡的嬰兒車放不開。
“死直男,你再說一遍。”
張鋼鐵向高文靜的手靠過來減輕疼痛。
“不敢不敢,當初的鋼鐵直男被人扔到水裡淹死了,只剩下一個壯實的暖男。”
高文靜看着圓鼓鼓的張鋼鐵笑了,她出獄時張鋼鐵消瘦極了,兩年時間胖了四十斤,不知是食慾的扭曲還是飯量的淪喪。
“教育張鋼鐵呢?”
鄰居大叔笑嘻嘻地從對面走來,高文靜趕忙鬆手。
“我們鬧着玩呢。”
“多教育,他媽就老這麼教育他。”
小區裡的超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二人推着嬰兒車逛着,買些必要的用品,超市人多,張鋼鐵怕女兒害怕,就把嬰兒車的簾子拉了下去。
“閨女,你幫我看看這個過期沒有?”
一個老大媽輕輕拍了拍高文靜,手裡拿着一瓶醬油,高文靜接過醬油,旋轉瓶身找生產日期,可是一連轉了三圈都沒有找到。
“笨死了。”
張鋼鐵湊過來,從高文靜手裡拿過醬油瓶,聰明如他,把瓶身瓶蓋瓶底看了五遍,同樣沒有找到生產日期。
“用不用我給你找個放大鏡?”
高文靜似笑非笑看着張鋼鐵。
“這絕對是假貨,大媽,你還是換一瓶吧。”
“我還以爲是我眼花了看不見,謝謝你們,你們真是好人。”
那老大媽接過醬油走回了不遠處的糧油區。
“這大媽還挺客氣。”
張鋼鐵笑了笑,推着嬰兒車繼續向前,很快就將需要的東西買齊,結賬出了超市。
“今天笑笑真乖,不哭也不鬧。”
“是不是睡着了?”
“我看一眼。”
張鋼鐵將所有的袋子交到一隻手裡,輕輕掀開嬰兒車的一角向裡看去,忽然驚叫一聲,手裡袋子失手落地,車裡竟然放着一個假的嬰兒,兩隻塑料眼睛發出詭異的藍光,張鋼鐵腦中“轟”地一聲如遭電擊。
“這…這…這…”
“怎麼了?”
高文靜問了一聲,張鋼鐵卻如同聽不見,他轉過身,兩眼直勾勾盯着超市的出口,他倆剛纔就是從那個門出來的,他的腦中反覆迴響起一句話。
走路向後看,人生沒意外。
走路向後看,人生沒意外。
走路向後看,人生沒意外。
高文靜見張鋼鐵不說話,也彎腰看了一眼,一下子癱坐在地。
“笑笑哪去了?”
“媳婦,你千萬別急,我這就去找。”
張鋼鐵大踏步衝進了超市,這超市說大不大,但此時此刻,卻彷彿整座城市都不及這個小超市大,張鋼鐵走的每一步都如此沉重,兩個貨架之間不過十餘步的距離,在他看來彷彿走了半年。
超市走遍,沒有見到有人抱着笑笑,張鋼鐵連忙找店長查監控,從他們進超市後一直都沒有異常,唯獨有可能被抱走的只有那個老大媽跟他們說話的時候,但是那個位置極爲刁鑽,探頭只能照到他們的腦袋,嬰兒車完全被貨架擋着,當時經過的人有好幾個,全都推着購物車,購物車裡放着什麼監控裡完全看不清楚,那個老大媽和他們分別後並沒有買醬油,而是直接從入口出去了,那個沒有生產日期的醬油似乎是她自己帶的,難怪瓶子上沒有生產日期,原來是爲了吸引他們讓同夥藉機偷*人,難怪她裹着頭巾戴着口罩,原來是爲了躲避錄像。
張鋼鐵連忙打電話報警,老大媽說他們真是好人,簡直就是最好的諷刺。
警察很快就到了,馬上封鎖現場取證,當年的吳正義已經從中隊長升到了大隊長,他聽到報案人叫張鋼鐵,就親自趕了過來。
“果然是你。”
肯定是他,張鋼鐵這名字絕無僅有。
“吳隊長?”
張鋼鐵見到老熟人,一把抓住他的手。
“吳隊長,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孩子。”
“孩子怎麼能丟了?”
“不是丟,是騙,是偷。”
結合張鋼鐵的敘述,吳正義仔細看了監控錄像,如果進超市前嬰兒沒被掉包的話,確實只有那一段有掉包的可能性,吳正義細看監控,把當時從他們身邊走過的人逐一篩查,很快就鎖定了一個戴帽子的男人,這個人一直在他們附近晃悠,老大媽和他們說話時慢慢靠近過來,從嬰兒車前經過時有一個彎腰的動作。
“彎腰了,肯定是他。”
張鋼鐵指了指屏幕。
只是一晃眼間,那人就重新站了起來,快步推着購物車走了,吳正義切換攝像頭,下一個場景能夠看到他的全身,但是他的購物車表層全是膨化食品,下面是什麼根本看不到,之後他走進了一個監控盲區。
“我女兒爲什麼沒哭呢?”
“他手裡可能拿了帶迷*藥的毛巾。”
過了十幾秒,那個男人空手從盲區走了出來,張鋼鐵和吳正義互相看了看,均感奇怪,隨後一個推着嬰兒車的女人從盲區走了出來。
“轉移了。”
吳正義和張鋼鐵異口同聲說了出來,看着那個女人,張鋼鐵忽然一驚。
“這個女人結賬時就在我們前面不遠。”
他手中推着嬰兒車,不自主地覺得推嬰兒車的人親切,所以有印象,沒想到女兒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帶走。
吳正義切到出口的監控,果然看見她比張鋼鐵夫妻早走一步,連忙來到小區監控室,那個女人推着嬰兒車徑直出了小區。
“吳隊長,這一定是個陰謀。”
張鋼鐵忽然說道。
“什麼陰謀?”
“我有兩條線索。”
於是張鋼鐵把那個奇怪的針孔和神經的老者講了出來,看起來並不相干的兩件事,此時卻有了某種聯繫。
“有人給你女兒打針怎麼不報警呢?”
“我沒找到人,而且我女兒也沒有什麼反應。”
“萬一打的是慢性*毒*藥,過兩個月才發作怎麼辦?你也不檢查一下嗎?隔了這麼久,醫院的監控都覆蓋掉了。”
吳正義輕聲呵斥,張鋼鐵無話可說,何況爲時已晚。
吳正義把監控調到前天,找到了那個老頭,他在監控死角和張鋼鐵說完話後就揚長出了小區,吳正義把時間向前推移,看到那老頭六點就進了小區,一直在張鋼鐵家樓下溜達,六點半張鋼鐵開車出現,那老頭急忙走進了死角,好像這老頭就是在等他一樣,之後的事張鋼鐵都知道了。
“這老頭很可疑。”
吳正義繼續查看前幾天的監控,這老頭果然連續出現了好幾天,每次都在張鋼鐵的前後腳出現。
“他一直在監視你。”
“難道他們是一夥的?”
“這個還不得而知,我去安排搜查,你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