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完了身,劉老六直接走了上來。
“你的人怎麼這麼多?”
他看起來有些拘謹。
“你怎麼在這?”
他看到張鋼鐵,嚇得跳了起來。
“老瘋子。”
張鋼鐵撲了過去,被孟坤的手下攔住。
“把女兒還給我。”
張鋼鐵聲嘶力竭地喊着。
劉老六不敢看他。
“我那麼相信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張鋼鐵咆哮着。
“對不起,我窮了一輩子,親生兒女都不管我,到老了還得裝瘋住精神病院裡,我想搞錢,讓他們擡起頭來認我這個爹。”
“真蠢。”
孟坤一臉不屑。
“我以爲能把張鋼鐵騙得團團轉的人有多高明,原來也是個蠢狗,有了一千萬想幹什麼幹什麼,何必還去認他們?難怪只能做炮灰。”
他掏出槍來指着劉老六。
“孩子呢?”
劉老六嚇得發抖,腿一軟坐倒在地,背上的箱子在地上一磕,蓋子開了,竟然是個空箱子。
“我再問一遍,孩子在哪?”
孟坤拉開了保險。
“你有本事就開槍,打死我就再也沒人知道孩子在哪了。”
劉老六閉着眼睛瑟瑟發抖說着狠話。
“你以爲我不敢嗎?”
孟坤走了過來,一把提起了劉老六,用槍抵着劉老六的腦門。
“誰給你的膽子跟我搶買賣?”
“別。”
那周書記說話了,對他來說得到孩子最重要。
孟坤回頭看了看他又轉回來。
“說,你揹着個空箱子來幹什麼?”
“我是來裝錢的,一千萬我背不動,只能分批拿。”
“哎喲喂。”
孟坤被氣笑了。
“老傢伙,你不會帶着你的兒女來嗎?他們肯定能背動。”
“死我一個就夠了。”
原來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一個人如果明知必死還來,死已經威脅不到他了,張鋼鐵如是,劉老六亦如是,孟坤只好鬆開了他。
“你準備怎麼拿?和張鋼鐵一起擡嗎?”
那周書記說話了。
“我爲什麼和他擡?”
劉老六不看他。
“你倆進來以後演得太假了,張鋼鐵明明能夠撲過去打你,卻故意慢了一點被他們攔住,你覺得我是瞎子嗎?”
那周書記笑了笑。
“你倆是商量好進來的吧?”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劉老六的眼睛不經意間向右看了看。
“你倆放開,看張鋼鐵打不打他。”
孟坤也覺得周書記說的有道理,擺了擺手,他的手下鬆開了張鋼鐵。
張鋼鐵忽然間脫離了束縛,愣了足足一秒鐘,隨後猛撲了過去,一把將瘦骨嶙峋的劉老六按倒在地,騎在了他的身上,揮起了沙包一般大的鐵拳。
劉老六緊閉着雙眼,等了半天也沒有捱到揍。
“我究竟還是太年輕,逃不過你們一幫老狐狸的法眼。”
張鋼鐵緩緩放下了拳頭,從劉老六身上起來。
“看見了嗎?果然是商量好的。”
周書記冷笑着。
“你說對了,我沒有喪失生育能力,我跟我媳婦再生十個八個都不是問題,但是能賣一千萬的只有這一個。”
“所以你倆就合謀演了這齣戲,在別人看來你是一個爲了救女兒不顧性命不要臉的好爸爸,雖然最終沒救到,但你盡力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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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演一個出賣朋友的小人,豈不是要遭人唾棄?”
“對於五百萬來說,名聲根本不值一提。”
顯然兩人約好了五五分賬。
“對嘛,一切爲了錢,這才合道理,只有得不到的利益,沒有拉不下水的好人。”
孟坤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他走到張鋼鐵面前,用槍擡起他的頭。
“我說你怎麼可能赤手空拳打死我兩個帶槍的兄弟,原來是有人幫忙。”
“我還是不明白。”
周書記又說話了。
“既然你們只是想要錢,讓老頭子一個人來拿就行了,張鋼鐵進來幹什麼?送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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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到了重點。
張鋼鐵看了看劉老六,又看向周書記。
“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什麼東西?”
“這個東西只能先給你看。”
周書記奇怪地看了看孟坤,孟坤攤了攤手,看向搜張鋼鐵的手下,手下也搖了搖頭。
“你過來。”
周書記招了招手。
張鋼鐵擡腳走了過去,孟坤直勾勾盯着張鋼鐵,知道他身上沒有利器,不可能抓了周書記當人質,就算抓了對自己來說也不算人質。
張鋼鐵走到了周書記面前,抓過周書記的手,輕輕地把攥着的拳頭放在他的手上,周書記手指一勾,似乎從張鋼鐵的拳頭中拿到了什麼,他微微擡起曲着的手指看了一眼,隨後*握住拳頭笑了。
“什麼東西?”
孟坤好奇極了。
周書記不答話,他的臉上陰晴不定。
“我們倆的錢怎麼給全看你了。”
張鋼鐵蹲到了周書記腿邊。
“你過來。”
過了良久,周書記終於指了指劉老六。
劉老六擡腳走了過去,蹲到了周書記另一條腿邊。
“你們幹什麼呢?”
孟坤奇怪地瞪着眼睛。
周書記忽然舉起了右臂,這一瞬間,一顆尖嘯的子彈從對面樓飛來,沒有任何徵兆,直接命中了孟坤拿槍的手臂,孟坤的槍隨即甩飛了出去,緊接着他的手下幾乎同時倒了下去,爛尾樓沒有封牆,根本無處躲避,四處放哨的人更沒有地方隱蔽,早就被一對一瞄準了,全部命中要害直接斃命,只剩下手臂中槍的主犯孟坤活着。
“爲什麼?”
孟坤抱着胳膊,他不甘心。
“你跑了他不知道嗎?他會只帶着幾個保鏢等着你上門嗎?這些狙*擊手一直藏在其他樓的樓頂,所以你沒有發現,你進來以後他們一層一層退了下來,早就瞄準你們了,一直在等他的手勢。”
劉老六替周書記回答了他。
“那他爲什麼等到現在才動手呢?”
“他想先得到我女兒,然後借你的手殺了我們,最後再擊斃你,這樣一切就都結束了,誰也不知道他的秘密,如意算盤打得是真響。”
張鋼鐵替周書記回答了他。
“那爲什麼又改變主意了?”
張鋼鐵擡起周書記的手,從他手裡拿出一枚竊聽器。
“這就是我送給他的東西,我是你綁來的,昨晚就搜過身了,所以你的人剛纔只是下了我的槍,沒有細搜我身上,我自己擡起胳膊露出肚皮就是怕他搜我的上身,這個竊聽器就縫在我的領口,剛纔的對話全錄下來了,我們如果死了,這段錄音就會被公開,所以他只能先解決你,再想辦法解決我們。”
“這些狙*擊手的行動非常機密,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周書記想不明白。
“對呀,我們三十多個人誰也沒看見,偏偏就讓你們看見了?”
孟坤依舊不服。
“你跟我能一樣嗎?”
劉老六笑着回答。
“我跟他見了一面以後一直跟着他,他進小區以後往樓頂看了好幾眼,我覺得奇怪,就到那邊的大廈上看了看,樓頂上黑壓壓的全是人,而你是擺脫圍捕過來的,你來的時候他早就坐在裡邊了,你覺得他跟一個老頭子談交易帶幾個保鏢足夠了,沒有懷疑,卻沒想到他等的其實是你。”
“你跟着他,我的人爲什麼沒發現呢?”
“哈哈,在這個故事裡我扮演的始終是黃雀,你的人蠢得跟豬一樣,我就站在他旁邊,他卻不知道我抱的就是張鋼鐵的女兒,你說氣不氣人?直到我和周書記見了一面他才傻眼了。”
這時衝上來一羣警察,首先銬上了孟坤,然後銬上了張鋼鐵,一個警察走向了周書記。
“爲什麼不把他一起擊斃?”
周書記指着孟坤質問那個警察。
那警察不答他,忽然遞上了一副手銬。
“你幹什麼?”
周書記奇怪地看着他。
“忘了告訴你,這個竊聽器的那頭其實不是在錄音,而是打給了公安局,不僅如此,我還找了個網紅在全網直播,畢竟警*察和你穿一條褲子,現在廣大網民應該罵你罵瘋了,我的主意。”
張鋼鐵替那警察回答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坤忽然笑了,笑得肆無忌憚,他雖然輸了,但是讓他輸的人同樣輸得一敗塗地,前後沒超過十分鐘,還有什麼比這件事更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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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身上的指紋是張鋼鐵的,但是腳底有槍,槍上只有死者一人的指紋,根據張鋼鐵的供述以及警方的調查,現依法判定張鋼鐵屬於正當防衛,不承擔刑事責任。”
這個死者指的是張鋼鐵的飼養員,有個窮兇極惡的歹徒要殺你,而且還持槍,這時你把他反殺了就是正當防衛,因爲他不死就是你死。
“殺害死者的兇器上確定是嫌疑人張鋼鐵的指紋,請問嫌疑人有什麼要說的?”
這個死者指的是柴哥。
“我有證人能證明人不是我殺的。”
劉老六被批准站了起來,宣讀了誓言。
“我叫劉老六,住在新江市第一精神病院106房間。”
劉老六先做了個自我介紹,臺下鬨堂大笑,張鋼鐵卻皺了皺眉。
“請問證人,你是否親眼看見死者不是嫌疑人殺的,而是另有其人?”
面對一個精神病人,法官也很無奈,但既然能正常對答,那就大可以作證。
“我沒看見。”
回答出乎意料,張鋼鐵、高文靜、張媽媽、郝帥、吳正義、法官的臉同時黑了。
“你既然沒有看見,爲什麼要出庭作證呢?”
“我沒有親眼看見,我是從手機上看見的。”
“是視頻嗎?”
“是。”
法警從劉老六手裡拿過手機,接到了大屏幕上,劉老六看了看張鋼鐵,舌頭吸上顎發出“哏”地一聲,張鋼鐵不禁笑了。
“什麼聲音?”
柴哥沙啞的聲音首先出現在了音箱裡,視頻裡紅彤彤的,是瓦塊,接着手機被端了起來,照進了院裡,角度在上方,劉老六當時果然在屋頂,他用手機拍下了全過程。
“我數到三,要麼你捅他,要麼我捅你。”
“既然三哥留不得我,就不必戲弄我了。”
柴哥抓着張鋼鐵的手捅死了自己。
視頻是最好的證據。
“死者是自己抓着刀子捅向自己,嫌疑人張鋼鐵極力阻止,卻無法挽回,現依法判定張鋼鐵無罪,當庭釋放。”
“林可笑協助張鋼鐵虛假報案,嚴重擾亂公共秩序,鑑於張鋼鐵是爲了引出犯罪分子,並且事後舉報有功,不予追究法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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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法庭,張鋼鐵一把抱住了劉老六,眼中鐵水又流了下來,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遇到幾個貴人,或救你性命,或給你上一課讓你成長,遇到劉老六真的是張鋼鐵天大的運氣,不過換個角度,如果遇不到劉老六,張鋼鐵沒有線索可能永遠也找不到笑笑,也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
“我喘不上氣了。”
劉老六笑着說道。
張鋼鐵連忙鬆手。
“跟我回家,以後咱們是一家人。”
“大可不必,你以爲我真的住精神病院嗎?格局小了,我還要遊歷天下,去管別的閒事,再會吧。”
劉老六拍了拍張鋼鐵的肩膀。
“年輕人,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