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太醫便來請平安脈。
“胎兒一切正常,娘娘大可放心!”太醫一臉諂笑,恭維地說,“這個孩子,生下來身體必定非常強壯。”
南郭雄的身體就異常的強壯,想必這個孩子完全是繼承了他的優點。
夏夫人聽了,冷冷地對那太醫說:“王太醫,民婦記得,想當年您爲太醫院購買藥材犯了事兒,還是太師保你的!”
這太醫生性貪財,經常借替太醫院購買藥材之機收受賄賂。當初若不是夏太師包庇他的話,早就被革職查辦了。不過,這王太醫也的確有些水平,在宮中侍奉多年,爲人狡詐圓滑。
夏夫人雖然是女流之輩,可是她自幼生活在丞相府,後來又嫁給了夏太師,不知道見過多少大風大浪。想要搞定區區一個太醫,對她來說不在話下。
她一襲淺藍色的綢緞長裙,上面用銀線繡着朵朵桃花,看上去非常素雅,可是又不失韻味。夏夫人喜歡桃花,她的手帕上,都繡着朵朵桃花。美麗的桃花,在她的衣物上,並沒有任何妖媚的氣息,卻多了幾分優雅端莊。
這一點,夏迎春一直搞不明白,不明白像夏夫人如此高貴端莊的女人,怎麼會喜歡桃花呢?夏夫人倒更像一朵白牡丹,高貴聖潔。可是,她偏偏最愛的卻是桃花,衣物上,手帕上,甚至連玉佩上,都刻着桃花的花紋。
“太師的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王太醫有些尷尬地笑着。
這件事情,他不願意任何人提起,恨不能對所有人下藥,抹去那段記憶。可是,這件事情可謂是人人盡知,他抹的去幾個人的記憶,又如何能堵得住天下悠悠衆口呢?不過在夏家母女面前,他又不能將此事撇的一乾二淨,畢竟夏迎春的肚子現在比任何都重要。田闢疆對此胎非常關心,每天都要親自詢問夏迎春母子的狀況。
“那就好!”夏夫人聽了,看了一眼夏迎春,冷笑道,“你可得記清楚,昔日你畢竟是太師的人,大王是不可能完全信任你的。貴妃如今有孕在身,這孩子若日後成爲齊王的話,你可知道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
夏迎春並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對於這種事情,交給夏夫人,她非常放心,因爲她清楚地知道,她那個看似慈愛的母親,絕對有着翻雲覆雨的能力。夏夫人和夏迎春不同,夏迎春喜歡大刀闊斧,直來直去,而夏夫人卻是綿裡藏針,殺人於無形之中。
王太醫聽了,笑容僵硬在臉上。
“娘娘和夫人有什麼吩咐,下官定然照辦!”他尷尬地笑着道。
雖然他不見得忠於夏迎春,可是王太醫卻清楚地知道,在田闢疆那裡,自己是永遠不可能有飛黃騰達的機會了,自己的身上,已經深深地烙上了夏太師黨羽的印跡。他必須得再給自己找一退路,而夏家母女,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夏貴妃嫣然一笑,媚眼如絲。
她是個極其嫵媚的女人,一顰一笑間,光華流轉,豔光四射。雖然是母女,可是她的外表和神韻,並沒有一絲絲和夏夫人相似之處。雖然夏迎春年輕,可是細細看去,她的美略顯粗糙,遠遠不及夏夫人的美有韻味。夏夫人的美,是含蓄的,如一杯香茗,值得細細品味。
“後宮其他嬪妃,最近有什麼動靜?”她漫不經心地問。
這句,本來只不過是句閒話而己,王美人等雖然得寵,可是卻沒有敢挑釁她夏迎春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田闢疆的救命恩人,是他今生都不能辜負的女人!沒有她夏迎春,就沒有如今的田闢疆,即使是夏太師謀反,她依舊是宮中最尊貴的女人,吃穿用度如同王后。
只見她穿着一件玫瑰紫的綢緞衣服,外面隨意披了件銀鼠坎肩,三千煩惱絲隨意挽了個芙蓉髻,頭上插着五鳳朝陽釵,鬢角插着一枝嬌豔欲滴的山茶花。她喜歡俗豔之美,不喜歡夏夫人整天素雅的打扮,弄的跟素娥似的,多晦氣!有時候夏迎春甚至在想,夏太師之所以死於非命,是否與夏夫人喜歡素色有關呢?
王太醫聽了,略微猶豫了一下,吱吱唔唔地說:“王美人,王美人……”
一見王太醫那猶豫不決的模樣,夏夫人心中一沉,連忙問:“王美人怎麼了?難道……她有了身孕不成?”
夏迎春聽了,嚇了一跳,立刻瞪大了眼睛。
不管怎麼樣,她肚子裡的可是南郭雄的野種,而王美人若有身孕,那可是田闢疆的龍種啊!
“是的。”王太醫尷尬地笑着說,“昨天陳太醫去請平安脈,發現王美人已經有了身孕了,時間尚短,大王便不允許將此事傳出去。”
聽了王太醫的話,夏家母女臉色陡然一變。
王美人懷孕對夏迎春來說,是個阻礙,可是田闢疆不讓將她懷孕的事情泄露,無疑是想護着她,擔心有人對她的孩子下毒手。顯然,田闢疆是衝着夏家母女去的。
“好,很好,你可以下去了!”夏夫人臉色蒼白,嘴角擠出一縷淡淡的笑容,聲音無比溫柔,“謝王太醫。貴妃母子若日後有出頭之日,定然不忘你的大恩大德的!”
王太醫聽了,連忙磕了個頭,迅速離去。
看着王太醫遠去的背影,夏迎春緊緊抓住夏夫人的衣袖,額頭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怎麼辦?那狐媚子也有身孕了!”
她真的有些擔心了。若換成以前,她可以想辦法將王美人的孩子除掉。可是現在,田闢疆已經有了提防之心,她又如何動手呢?若王美人的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首當其衝被懷疑的,就是她夏迎春!
“你急什麼?”夏夫人冷冷地看了夏迎春一眼,“你懷孕在先,若都生下王子,你的可是長子!”
“可是如果我生的是女兒呢?”夏迎春頓時亂了陣腳,有些慌亂地說,“這種事情,誰也不敢保證的。雖然王太醫說是兒子,可是,可是萬一有什麼差池呢?再說了,萬一那孩子生下來……”
她渾身瑟瑟發抖,猶如風雨中一片無枝可依的落葉,那麼的楚楚可憐,讓人不禁心生憐憫。
夏夫人想了想說:“沒關係,這事有我在,定然會辦妥的,你就將心放在肚子裡,安心養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