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高官府邸。
港務長費德里科·德盧卡終於得了些空閒,一屁股坐在自己位置上,不顧形象地用毛巾擦起汗來。
“費德里科!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穿個背心還搭條毛巾,簡直就像是碼頭上的苦力!”
此言一出會議室內笑成一片。
“比不了您啊,商務局長馬諾爾先生。喝喝茶,聊聊天就當工作了。港上一天一千多條船,老子要挨個審批。”
港務長費德里科·德盧卡用手肘懟了懟身旁的警務局長說道。
“知道爲啥老子不找女秘書嗎?”
“因爲你喜歡男人?”
“滾蛋!現在每週光是這些船的報備清單就有將近兩噸重,真找個小娘皮來,過不了幾天就成老大娘了!”
衆人又是一陣鬨笑。
但這種笑並非嘲弄,而是帶有一種自豪感。
此時威尼斯港每天都有上千艘船來往,這個數字雖不及倫敦,但單港年吞吐量已經遠超了倫敦。
畢竟奧地利帝國的港口不多,幾乎所有的外海大宗貨物都要經過威尼斯。
舉個例子十九世紀每年來往利物浦港的船隻數量不到倫敦港的3%,但是年貨物吞吐量卻相當。
因爲利物浦是此時英國最大的棉花集散地,僅棉花一項就相當於倫敦貨物吞吐量的80%。
此時威尼斯港的貿易量相較十二年前提升了三十倍不止,這讓威尼斯人又看到了當年輝煌時期的影子。
“咳咳。”
此時威尼西亞的最高行政長官羅西男爵輕咳兩聲然後說道。
“好了,都別笑了。讓我們談談正事吧。”
衆人立刻止住了笑看向高官大人。
“威尼西亞一直以來都享受着帝國的減稅政策,以及國家戰略的扶持。所以我們威尼西亞是全奧地利帝國最富庶的省份,所以我們可以把不喜歡吃的東西丟進垃圾桶或是丟進大海餵魚。”
衆人再次笑了起來,此時羅西男爵話鋒一轉。
“現在帝國中有一部分人要求在全國範圍內推行統一稅制。”
此言一出在座的官員富商們都露出驚恐的神情。
“帝國的累進稅制是太可怕了!憑什麼賺得越多,交的稅越高?”
“帝國這是在卸磨殺驢!”
“這是哪個蠢豬的提議?”
“我們的人呢?一定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在座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全都陷入了暴怒之中。
終於有人說道。
“馬志尼先生說得對,我們意大利人才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
這句話一出周圍的人都縮了縮脖子,驚恐地看着他。有人已經準備起身離開了,兩年前的那場叛亂還讓人觸目驚心。 無數的豪商巨賈、名門望族集體隕落,整個威尼西亞地區都被重新洗牌。很多人正是那個時候才上位的,當時的意大利聯軍號稱百萬,有着席捲一切的氣勢。
再加上英法的支持,所有人都覺得意大利獨立指日可待。可結果所有人都知道,參與叛亂的國王們都被迫退位,就連教皇庇護九世爲了贖罪也對自己進行了自我放逐。
那些大人物們尚且如此,更不要說自己這些小蝦米了。
周圍的同伴想要捂住年輕人的嘴,但被他一把推開。
“諸位,你們好好想想。奧地利人從我們這裡奪走了多少東西!如果不是奧地利人橫徵暴斂,我們早就超過英國了!
就算這樣,還有人對奧地利帝國心存感激。威尼斯的今天是我們威尼斯人用勤勞和智慧贏得的!
未來只要蘇伊士運河開通,我們威尼斯就會再次成爲世界貿易的中心。你們還甘心繼續當奧地利的走狗嗎?
現在振興意大利的使命落在了我們的肩上!
我們獨立之後還可以向奧地利帝國徵收關稅,到那時候我們威尼斯超越巴黎、倫敦就指日可待了。”
在這位的描繪中意大利獨立對於威尼斯來說真是充滿了前途與錢景,有人心動,有人猶豫,不過也有人無動於衷。
港務長費德里科·德盧卡率先站起身來。
“不要算上我。看在你死去父親的面子上,我可以當做你今天年少無知。但我要告訴你威尼斯獨立以後人們過得絕對不會比今天好,到時候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條。”
發出倡議的年輕人名叫馬可·比安奇,他不屑一顧地說道。
“港務長費德里科·德盧卡先生,您這是危言聳聽!奧地利帝國租借了熱那亞港,我們的對岸還有的裡雅斯特。
但它們完全無法撼動我們威尼斯的地位,這足以證明威尼斯是偉大的,不可取代的!威尼斯人優於奧地利人、熱那亞人,乃是立於世界民族之巔的存在!”
港務長費德里科·德盧卡只是冷笑一聲便揚長而去。
事實上馬可·比安奇的理解並不是全錯,威尼斯在奧地利帝國此時確實是有着難以撼動的地位,畢竟奧地利帝國港口有限,的裡雅斯特是軍港,而熱那亞則是租來的。
但所謂的無法取代如果是真的的話,那麼歷史上就不會有威尼斯的黃昏了。
最後弗蘭茨還是收到了一封信,這是北意大利地區諸多士紳名流的聯名上書。
“伏惟聖明之王,北意諸省,歲凶不稔,饑饉薦臻。今黎庶困餒,道殣相望。若復課以重賦,恐蒼生懸磬,雖蓼莪之草,亦難苟存矣!”
翻譯一下的意思差不多是:
“仁慈的陛下,北意大利地區的收成不好,很多人都處於飢餓狀態。如果您繼續加稅,那些人恐怕就連生存都會成問題”
奧爾加看後流着淚說道。
“弗蘭茨,你看那些意大利人好可憐。要不然晚點推行稅制改革吧。你的人民都要餓死了”
弗蘭茨只是瞟了一眼奧爾加便說道。
“誰給了你什麼好處?從實招來。”
奧爾加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不過好不容易擠出的眼淚卻停了下來。
“弗蘭茨,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明白?”
“別裝了,別人拿你當槍使,你還在給別人打掩護。告訴我她是誰?我要讓她和她的家族好看。”
弗蘭茨的氣勢逼人,奧爾加不自覺地退到了牆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弗蘭茨見狀繼續說道。
“如果你真覺得自己是爲了那些遭受苦難的人,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徵收的是那些混賬欠國家的,與那些窮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