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和被他一喊,回了心神,連忙奔過去關上房門,“一會再傳!”說着將白楓善拉進來,自己拉開左袖,拆了繃帶,又用溼布擦淨了血跡,灑上了藥粉。忙完這些,已疼的一頭大汗。白楓善靜坐在一旁看着她,一臉的沉悶。李昭和坐在梳妝檯邊,思付了片刻,右手二根手指下意識的敲了敲桌面,低聲開口:“三王子智勇雙全,若爲離王定是離國百姓之福,卻爲何甘居人下,只做個王爺?”
白楓善不知她何意,冷冷的回答:“離國向來傳位於長子,大哥從小便是太子,將來定會登基爲離王。”李昭和聞言淡淡一笑:“我以爲三王子這般人才定有胸懷天下之志,沒想到只願俯首做人臣而已。”白楓善臉色有些難看,“李姑娘到底何意?”
“離國傳位於長子,如果長子不幸離世呢?二王子不良於行,可堪大任的便是三王子了。”
白楓善心一動,卻冷笑:“太子身康體健,在宮中多有侍衛保護,怎麼會不幸離世!休要胡言”!
李昭和似笑非笑:“如果我幫三王子掃除了障礙呢?”白楓善一驚,呼的站起身來,“你說什麼?”李昭和也站了起來,一臉的嚴肅:“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有辦法讓你明日便登基爲離王,況且不會有任何人反對,你可願意?”
白楓善譏笑:“你纔來離國一日,能有多大能耐?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和太子合謀故意陷害我的?”李昭和冷冷一笑,用腳踢開了牀單:“你自己看!”白楓善低頭看去,牀底下一個男子直直的躺着,似己死去多時,他慌忙俯身查看,那死者雙目圓瞪,面形扭曲,卻正是白顯無疑!他有些震驚的倒坐在地上,心中突然涌上一抹狂喜,又有些悲哀。自己一心盼着他死,他終於死了,可是畢竟他是自己的哥哥,見他死不瞑目,又有些心痛。
李昭和放下簾子,坐在牀上不說話。白楓善腦中數轉,想了許久,鎮定心神坐回椅子上。“他怎麼死的?還有誰知道?”
“除了我們二人,無人知曉。至於死因,你也應該猜的到。”李昭和一臉的怒氣,提也不願提起。
白楓善看到她的面容便猜到幾分,定是大哥貪戀她的美色,強迫未遂,卻被她失手殺了。自己曾以爲他會因過度沉迷酒色而死,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死法,畢竟也算是死在了牀上,做鬼也是個風流鬼。
“你又有什麼辦法讓我明日登基爲王?”白楓善還有些不信的詢問。
李昭和看着他:“你先不要問,我只問你,你做了大王可否保我周全?”白楓善忽然一笑:“我做大王必立你爲後,相扶一生,絕不負你。”李昭和點了點頭,找出紙筆,“我要你寫下來,口說無憑。”白楓善看了她一眼,執筆寫下誓言。李昭和仔細看他蓋了印章,又細細讀了一遍,將紙箋收好。
“你將太子屍體想辦法弄到張瑤宮殿附近,其餘的事情不要管了,然後安排可信之人守在宮外,聽從我的吩附。聽到有人叫刺客時,帶人去搜張瑤的屋便行了。”白楓善不大相信的打量她:“你一個人可以?”李昭和冷冷一笑:“我都信的過自己,你卻不敢賭一把?”白楓善道:“既然太子一死,我將你捉拿,等上幾年,父王駕崩時一樣是我做大王。實在沒必要擔這個風險。”
李昭和諷刺的看他一眼:“你父王無病無災,離國出了名的盛產良藥,他今年五十未到,說不定活個二三十年也有可能。難道你要等到老態龍鍾繼位爲皇?更何況你父王宮中佳麗萬千,說不定又生出幾個弟弟來,二十年後與你一爭王位,誰負誰勝現在可就言之過早了。”
白楓善知她所言有理,若真等個幾十年再做王后,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已逝,又還有什麼意義?無毒不丈夫!以他之能做了離王,對離國有百利而無一害,他相信自己能做的比他父王和哥哥都好!這祖宗的基業總要有人來發揚光大,既然天命選中他,爲什麼還要再等?嘴角緩緩勾起一抹陰陰的笑意:“好。我便賭上這一回。贏了,你是王后,我是大王,輸了,你便隻身去赴黃泉,我會爲你燒紙錢的。”
李昭和不再理他,對着鏡子梳妝起來,換好了大紅嫁衣,便讓圓兒帶着去找張瑤。
白楓善緊急調派兵力,將這屋外太子的侍衛們全部滅了口,離國王宮中,血腥開始漫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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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瑤房內春色無限,離王聽到她來,有些意外,坐在牀邊,看着面前極盡妖媚的女子。李昭和關好了房門,揚起一抹豔笑,朝離王風情萬種的走過來,離王立刻眼中升起一抹慾望。他雖然剛纔已和張瑤雲雨巫山,可是體力充沛,再來幾次也是沒有問題的。還未等到李昭和走到牀邊,他已站起身撲了過去:“美人……”胸前忽的一痛,推開懷裡的女子,不可相信的看着胸口涌出的血水,怎麼會這樣,竟然死在一個女人的手中?他睜着雙眼,滿眼的不甘和驚訝砰的跌落在了牀上。
張瑤被這一聲重響驚醒,翻過身子卻看到一牀的血跡,李昭和手持一柄短劍詭笑的立在牀前,劍尖允自滴着血。她剛要張口大叫,只覺喉間一抹冰涼,卻是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李昭和用被子擦了擦短劍放回袖子,走到門邊輕拍着門低語一聲,半晌門開了,進來二個侍衛,將一個黑袋子解開,白顯的屍體扔在了地上。李昭和打量着已經斷氣的三個人,隨手扔下一把短劍,一個大王,一個太子,一個女人死在了一個屋子裡,這種醜事,恐怕沒有哪個大臣敢講出去。這離國,一夜之間就變天了呢。
她咯咯一笑,轉身走出張瑤的宮殿,身後傳來幾聲悶響,嘴角又是揚起一抹笑意,今晚看到她的人,恐怕也已經跟着下去服侍離王了。
李昭和坐在牀邊換藥,聽到外面有人驚叫,再有侍衛走動的聲音。還有喚太醫,有大臣深夜入宮的聲音,宮裡一夜人仰馬翻,混亂不已。
凌晨時,喪鐘響了起來,離主和太子昨夜遇刺身亡,舉國大喪,三王子白楓善倉促間登基,爲先王和太子守陵發喪,宮中一夜間死了許多太監宮女,似乎在隱藏什麼秘密……
李昭和去爲離王上過一次香,看到月清一臉憔悴的坐在輪椅上,眼睛紅腫,神色哀傷。這宮中,如果還有人真心爲太子和離王哭泣的話,恐怕也只有他了。昭和心中忽然覺得不敢面對他,如果有一日,他知道是自己殺了他最親近的兩個人,會是什麼反應?是否也會將匕首插入她的心臟爲離王和太子報仇?她不敢去想,慌忙的逃離奠堂,再也沒有去上過香。她實在害怕,害怕對面對那雙純潔的眼睛……
一月喪期滿後,白楓善正式登基,改國號爲隆昌。
李昭和穿着白色薄襖,外披一件白色狐裘,天已深秋,這離國氣候確實嚴冷。她不禁打了個哆嗦,加快了腳步。行至大殿時,已有不少女子等在外面了,神色喜悅。個個穿紅戴綠,打扮的極盡妖嬈。
今日是新王封后宮之日。
白楓善到是風流,做王爺時便是侍妾衆多,府里美女如雲,如今一羣女子聚在一起真有些熱鬧。
韓品出來招呼衆美女,時辰已到,王上宣見。他有意無意的看了李昭和一眼,幾個月不見,她愈發美貌了,一張小臉裹在絨毛之中,更是美的如仙子一般,讓他不敢直視。
一羣鶯鶯燕燕都端起淑女架子儀態萬千的走進大殿,俯身拜倒,衆人頓時一片眼花瞭亂。白楓善一臉的笑容,看着殿下一羣美人們,有些得意之色。江山美人盡入囊中,他真慶幸自己那晚上的一賭。沒想到,李昭和一個弱女子竟然輕而易舉的達成了他二十幾年的念想。想到李昭和,便搜尋她的身影。一眼便看到衆人中絕色的她,一件白絨狐裘裹着,頭髮散在白絨間,黑色和白色相襯,一張臉如花似玉,讓人神魂顛倒。她果然有做妲己的潛質。
揚起一抹笑容,擺了擺手。韓品端着聖旨唸了起來:“張採蓮封爲蓮嬪,姜雨心封爲心嬪……田如玉封爲田妃。”長長的名單直到最後只有田如玉一個是妃,品階最高。
韓品將聖旨一份份送至各位新主手裡,又回到王座前站好。
白楓善笑着說:“父王未及策封李昭和與王嬌便已仙逝,爲了兩國友好邦交,朕特封王嬌爲嬌嬪。封李昭和……”他頓了一頓,迎上殿下擡頭看着他的絕色女子,“爲昭貴妃!”
他對視的女子眼中光芒忽的一變,冷冽非凡。卻緊抿着嘴脣不說話。白楓善邪邪一笑:“林丞相愛女與朕青梅竹馬,溫良淑婉,封林則依爲大離國……王后!”看着李昭和的眼睛變的陰冷無比,他邪邪
一笑,這個女子心機深重,非我族人,若立她爲後,枕邊猶如躺着一隻老虎,怎能安睡?可是她如此容顏,卻讓人不忍捨棄,封她做貴妃也算對得起她的相助之力了。
韓品將策封聖旨交給王嬌,她眉開眼笑的接了。又走至李昭和麪前,卻被一股冰冷的氣場擋住,不由兩腿一軟,雙手有些發抖的捧着聖旨遞到她面前。李昭和似笑非笑,輕揚手指將聖旨接了過來。韓品鬆了口氣立刻轉身逃了。
回首卻看到,衆位女子中,惟她一人站在那裡,直直盯着白楓善。衆位大臣一臉冷汗,低着頭不敢言語。李昭和左手拿着聖旨,拍打着右手並不謝恩,揚眉道:“大王就是這樣對我的?”白楓善臉色變了變,“難道你還不滿意?”李昭和把玩着聖旨,卻不說話。身後一陣香風,一個大紅披風的女子一臉笑意的走進來,並不看她,先是對白楓善一拜:“則依拜見大王。”白楓善從坐上走下來,走到她身邊,將她扶起,一臉的溫柔,將策後聖旨親手交到她手裡,深情無限。
李昭和冷冷一笑,打量着林則依,確實是個美人,尤其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可憐之態,真是讓男人恨不得捧在手裡護着。她也定定的看着李昭和,優雅的開口:“以後妹妹就是貴妃了,後宮事多,姐姐身子弱,就要勞煩妹妹共同治理了。”李昭和揚了揚脣:“我不希罕。”
這話一出,衆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氣,擡頭看向李昭和,卻見她絲毫不以爲意。
不理會衆人的目光,她只是冷笑的看着白楓善,“你知道,我沒有喜歡你。”白楓善臉色鐵青,他一個大王竟然被一個女子當着衆大臣的面說不喜歡,他的臉往哪放!李昭和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危險,仍然接着開口:“你既使封我做宮女我都不介意,因爲我不在乎。”
白楓善薄脣一抿,一手背在身後握成拳,冷冷道:“你在乎什麼?”李昭和咯咯一笑,似有些哀怨:“欺騙。”她目有淚光看着手中的聖旨:“我在乎的是你欺騙我……你們有什麼權力……一個一個的都騙我!”
她又想起了師父將她送人,想起被最親愛的人聯手欺騙,心中怒火全都涌了起來,後退兩步,手中聖旨直指白楓善,揚聲道:“你們憑什麼!憑什麼一次一次的出賣我!一次一次的傷害我,欺騙我!你們憑什麼這樣對我!憑什麼!”她憤怒的後退至殿旁:“什麼王后,貴妃的虛位,你們以爲我在乎嗎!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從來不是我要的!我恨的只是你們欺騙我!白楓善,我要你後宮中從此永無寧日!我要你後悔今日的決定!除非我死,否則我要你再也享受不到半分幸福!哈哈哈……”一步躍出殿門,她大聲笑着揚長而去。
留下白楓善和衆大臣面色鐵青,一時間無人敢開口說話。這恐怕是歷史上第一次有妃子敢跟王上公然叫板,甚至在這大殿之上,文武百官之間。這衆武將之中,有一人最是深有體會,他捂着腰中御賜長劍,心中有些想哭,他就知道,這個女子是妖女,後宮永無寧日了。
良久,白楓善的聲音猶如從地獄中傳來,冷的讓人發抖:“傳旨,昭貴妃降爲昭美人,罰俸三年,不得參加宮中所有宴席,不得昭見不準面聖……”
韓品有些發抖的看着聖旨,還未到昭和殿,便忽然一叫,“唉呀,我肚子疼,你替我去傳旨吧!”說着手中聖旨拋給身邊的大太監捂着肚子便跑了。
那太監捧着聖旨,似要哭出來,看着韓品幾步沒有人影,只好抖着身子來到昭和宮。
“唸吧。”李昭和一屁股坐在桌前喝水,頭也不擡。那太監哪敢讓她跪接聖旨,顫悠悠的開口:“……降爲昭美人,不得……不……”,李昭和自動忽略他的話,只記得由貴妃降爲美人了,揮手打斷他的話。那太監將聖旨卷好,“娘娘,接旨。”李昭和冷笑一聲,一個黃色物件朝他飛去,老太監下意識一接,手中竟然又多了一份聖旨,耳中傳來那女子的聲音:“告訴白楓善,我李昭和一個旨也不接,他愛幹嘛就幹嘛,姑娘我不在乎!滾!”
老太監還未開口拒絕,只覺屁股一痛,人已飛空升起,遠遠落在了門外地上,揚起一抹塵土。摔的頭暈眼花,七葷八素,暗歎自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撿起兩張散落的聖旨,兔子一般的撒腿便跑,一次也不敢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