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政變上臺的苻堅,是非常重視情報工作的,他也深知,一個關鍵時刻的準確情報頂的上幾萬大軍,頂的上黃金萬兩。以有心算無心,幾乎總能無往而不利,當初如果不是自己及時得知了苻生的種種內情,自己也不敢去挑戰他,更談不上戰勝他。
因此,在初步坐穩了椅子後,苻堅就很快建立起了自己的情報機構,多年來,這個情報機構在自己的親自領導下,發揮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比如慕容垂當初和慕容家族其他人的矛盾,比如謝安的退隱和復出,這些消息,苻堅都曾經第一時間獲取,也因此能夠及時應對。
但是,淝水之戰之戰後,嗅覺最爲靈敏的情報機構,馬上就發現各地的局勢有所不對,但是,出於他們自己的考慮,他們不是及時去幫苻堅消弭這些困難,而是存了觀望之心,因爲他們當初得到的消息,對於苻堅來說實在太不利了。”
“嗯?”苻堅一愣,“朕讓他經略西域,張揚國威,爲什麼打到龜茲了他就動了二心?這是爲何?”
“據說,是有人早就預料到主人南征或有不利,所以規勸呂光,早做打算。”衛彬的聲音有些低沉。
“有這樣的人?是誰?”苻堅來了興趣。
“是之前徵西都督府參軍段業,京兆人,父母早歿,別無親人,加入呂光幕府兩年有餘,從普通文牘工作開始做起,之前表現平淡無奇,沒有人主意,但是最近卻迅速得到呂光信任,曾經委託其出使龜茲,然後獻策造投石機攻破龜茲,又大破西域聯軍,在初步略定西域後,此人從呂光東歸,爲先鋒,先後破高昌酒泉,奪涼州兵馬,如今已經是虎翼將軍,統兵萬餘,成爲現在呂光手下最受信任的人。”
衛彬一句一句說的很慢,而且全無感**彩,卻是最客觀的描述。但苻堅卻聽得津津有味,彷彿隨着衛彬的描述,段業這樣一個年輕人,在短短半年的時間裡,就開始迅速竄起,從一個閒散文士,迅速變成一方實力派,這一幕,和三十年前的自己,是多麼相似?
衛彬見苻堅神色並未大怒,而是還有一絲絲欣賞,不由聲音高了幾度,道:“主人,卑職還要說,那段業野心實在不小,主人宜早擊殺之!”
“哦?”苻堅有些意外,因爲段業在他看來,就算取得了些成就,也不過是小打小鬧,區區涼州之地,對於呂光樑熙張天錫他們來說,是需要爭奪的根本,但是對於胸懷全天下的苻堅來說,區區萬把人,區區一個涼州,真的沒讓苻堅覺得有多大威脅。
“主人不可輕視。”衛彬的神色凝重起來,“據我們的人的可靠消息,段業此人,近來頻繁派人在涼州各地活動,還把手伸到了秦州,河州,更可怕的是此人正在大量招募城狐社鼠,很明顯是在建立情報組織,此人所謀不在小,還望主人熟查其用意。”
“何足道哉。”苻堅大氣的一笑,“一個萬把人的頭目,搞點小動作,有什麼好擔心的!?對了,他多大了?”
“20歲左右。”
“你看看,一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夥子,成不了氣候。”苻堅呵呵一笑,顯得頗爲輕鬆。他倒不是看不起段業,而是覺得,年輕人喜歡搞些東西,也不能太危言聳聽。再說,從段業身上,他似乎是看見了自己年輕時候奮鬥的影子,內心裡總有一點點親近感。
衛彬抿了抿嘴,最終還是沒有把一句話說出來。
其實他想說的,是“主人,你當初起來奪位的時候,也不過是20歲!”
思前想後,他還是覺得,應該要對苻堅負責,因此耐心說道:“主人,這個段業實在很危險,雖然他現在不足爲懼,但是九層之臺起於壘土,如果不早做防範,恐怕日後必爲大患吶!”
“呵呵呵,衛彬吶,你也太高看他了吧?好了好了,朕注意就是了,倒是你給說說,那呂光,樑熙,還有張天錫的事情,怎麼辦吶?”苻堅笑呵呵的,但是顯然,他沒有聽從衛彬的意見。
衛彬嘆了口氣,暗暗下了個決定,有些事情,如果主人不願意去做,也只好自己代替他去做了!
對於苻堅的問題,衛彬很直率的說道:“陛下,涼州那幾個人,都無逐鹿中原之野心,除了苻洛,此人如果最終奪了涼州,那卻不好說了。”
“你認爲他有沒有可能奪取涼州?”苻堅關心的問道。
“很難。”衛彬說道,“但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