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業四顧一看,只發現周遭的衛士,都站在自己的崗位上,因此說道:“安先生,無論如何,這一次還是請您多多指教了”
“那是應當的”安海隨意的說道,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手上多了一塊玉佩
安海大驚,也忙着看了周遭一眼,卻是很堅定的把玉佩收入了袖子裡順便,他還用手感覺了下,果然,這塊玉雕琢精美,溫潤滑膩,好玉啊!
段業這個時候徐徐說道:“安先生,段業交朋友,從來都是着眼長遠,希望安先生也能夠多多照拂,段業日後還有厚報!”
對於安海這種人,跟他講道理沒有什麼大用,最管用的,就是直接講最赤裸裸的,而宦官們,沒了那話,本來就不能搞女人了,也沒有了兒女無法蔭及子孫,他們最感興趣的,當然就是財富了
而安海這個時候也堅定的點點頭,他知道,自己這輩子的機會,也許就在這兒了
進了偏殿,自然有宮女送上了茶水,只是段業稍微看了下,卻發現這宮女的素質實在是一般,起碼長得都讓段業沒啥慾望了
而等待的時間,總是無趣的,況且,這裡還有別人在場,雖然有衍生保護着段業,段業一時不用太擔心安全問題,可是段業還是一直保持着高度緊張的狀態
畢竟現在,自己等於是在別人的巢穴核心之中,稍微一個不小心,也許自己就萬劫不復了
……
司馬道子悻悻的出來宮王國寶看見之後,有些奇怪,因爲司馬道子從來都是志得意滿的,尤其是當他見皇帝之後,每次都是心情非常之好,時不時還去找幾個美女快活一下
王國寶早就知道,司馬道子其實心裡對於這個皇帝哥哥,是相當不服氣的他總覺得,如果是自己去做這個位子,肯定比起這個哥哥好好得多
而且,王國寶還知道,其實司馬道子的野心非常非常大,最重要的,是他覺得天下是司馬家的天下,不光是要有皇帝的名分,更重要的是要有皇帝實在的權力,那個才重要
換句話說,司馬道子其實對於現在的門閥制度也是反感的,但是主要反感的原因是因爲這些個門閥完全就把皇族給架空了,軍政權力,官僚體系,都完全不在他們手上,這讓自詡爲天潢貴胄的司馬道子極爲不滿
但是這一次,司馬道子居然臉色鐵青,實在讓王國寶不懂
上了馬車之後,王國寶終於問道,”王爺,您這是……“司馬道子嘆了口氣,道:“我們低估了司馬昌明?”
“啊?”王國寶大吃一驚,“這是怎麼了?”
“呵呵呵”司馬道子苦笑了一下,”我的這個好哥哥啊,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啊“”這……“於是司馬道子就把司馬昌明今天的話,大部分都給王國寶複述了一遍果然王國寶聽完,自己也都震驚了
”這不會“王國寶也不敢置信的搖搖頭
”這有什麼不會?“司馬道子苦笑說道,”其實我本來早就該知道的,你想想,一個爹生的,就算有差別,又能差到哪裡去呢?可憐我過去還一直當他是個白癡,是個廢物,恐怕這一次,是他心裡在笑話我,恐怕白癡和廢物,應該是我“”有點不對“王國寶說道,”大王,有不對啊
!“”怎麼說?“”王爺您想“王國寶說道,”陛下如果是爲了韜光養晦,避免引起注意,因此一直藏拙,這是可以理解的,歷史上也一直有人這麼做可是既然這樣,他幹嘛不一直韜光養晦到底呢?他何必在今天,把這一切暴露給您呢?“”咿呀,我怎麼沒想到?“司馬道子摸着下巴,好像琢磨出味道了
”還有,他提到門閥的事情,這無異於把底牌和盤托出,這不對“王國寶道,”既然我們已經肯定,陛下其實也是胸中有丘壑的,那麼他韜光養晦,只能說明他不僅有野心,而且野心很大,是有目標的,那麼他的目標,也許就是剷除門閥了可是誰不知道,如今在江南,真正說了算的,卻是就是那羣門閥,甚至宮裡的宮女,宦官裡,說不準就是有哪家的眼線,呵呵呵,那敬事房就有我王家的人,他司馬昌明能夠不知道?如果知道,他怎麼還敢公然去說這些話?“”那你的意思是?“”我是以爲,他是故意的,故意說給王爺您聽的!“”喔?“”他是要給出王爺您一個很明顯的信號!“王國寶說道,”他邀您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廢物,相反,是一個有着強烈企圖心的君主,那麼幕後的意思,就是不言而喻了“”什麼?““他要您現在就做出選擇!”
“選擇……”司馬道子喃喃幾句,似乎懂了,卻好像還有些迷茫
……
話說那邊,苻宏的大殿之上,也並不太平
這次既然是大朝覲,自然就有很多禮儀性的東西,其實苻宏自己,是不太喜歡這些玩意的,他還是個比較務實的人
可是既然日子到了,出於禮法和對自己父親的尊敬,今天的大朝覲卻還是非搞不可這樣一來,之前很長時間,苻宏和文武們,其實都在等待
好容易完了之後,苻宏終於進入了正題,他掃視一圈,道:“列位臣工,今日最大的事情,便是那段業已經到了長安,朕已經宣佈,將在今日召見他,各位可有什麼高見嗎?”
衆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見了不解的神色
畢竟段業來,他們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可是上一次討論,就是因爲沒有討論出共識來,或者說唯一的共識就是讓段業現在館驛等着結果一個不小心還搞出來了一場大火,可是,這場火究竟是個怎麼回事,現在爲止並沒有任何的說法而段業等於是被軟禁了那麼久
現在,既然您非要召見他,那說明您就有了定見了,還要我們說什麼呢?
苻宏見大家面面相覷,卻是都不說話,便道:“各位,有什麼話,不妨都講講嘛”
這個時候,中書侍郎賴青說道,”天王,微臣以爲,這段業您還是不召見的比較好“”這是爲什麼呢?“賴青說道,”微臣斗膽問一句,那段業此次前來,是不是要求敕封他爲涼州刺史?“”是的“”那麼陛下,您是給還是不給呢?“苻宏看了看賴青,反問道:”你看呢?“”微臣以爲,就算是要見他,這敕封卻是不行的“”喔?“苻宏來了興趣,”爲什麼這麼說?“”陛下,這裡的問題在於,段業本來只是呂光的參軍,是靠着作亂的辦法,拿下了涼州,算是竊取,如果您敕封了他爲涼州刺史,是不是告訴天下人,只要你有本事,能夠拿下了,就是你的,那陛下的威信何在?“賴青這話,說的很重,甚至嚴格說起來已經有點大不敬了,不過苻宏並不生氣,他看了看賴青,發現賴青卻是梗直了脖子看着自己,一點也不讓步
”那你說,朕怎麼辦呢?“”陛下,微臣以爲,既然段業敢來長安,那他就是自投羅網
!不如把他扣下,然後取了他的手書,派人接受涼州!聽說段業在涼州經營不錯,如今錢糧甚多,正好是給陛下準備的,有了涼州的積蓄,陛下就可以度過現在的窘境,有了錢,就有了軍隊,有了軍隊,就可以逐次收復不服的實力,只需要幾年,慕容也好,司馬也罷,都可以漸漸討平“賴青說的佈局很宏大,很多人都連連點頭,可是苻宏卻道:”段業畢竟是臣子,臣子來朝覲君主,君主卻把他扣留了,這合適嗎?“”這……“”還有,他的確是奪了呂光的權,但是你不要忘記,上一個敕封的涼州刺史的名字,叫做樑熙,這個樑熙可是被呂光給攻殺的!嚴格說來,呂光是亂臣賊子,段業雖然有脅從,卻最終能夠從呂光手上奪回涼州,那也是將功補過了不是?“賴青聽了,卻是說道:“陛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這一次不做,那段業手上有兵馬錢糧,以後想要做,就難了”
苻宏說道:”朕乃是正朔,之前慕容泓桓玄兵臨城下,朕都怡然不懼,並且戰而勝之,區區段業,就算鬧事,也無傷大雅更何況,這一次段業是主動來歸,朕主動示之以誠,又有什麼關係?“賴青這才明白,這一次,苻宏問大家話,並不是想聽取大家的意見,而完全是看誰如果有不同的意思,他就自己發言駁倒對方
想到這裡,賴青不由得有些心灰意懶,他拱手施禮後,回到了隊伍中
苻宏又問了幾遍,發現沒有人說話了,才滿意的說道:”宣段業“”宣段業~~~~“尖利而綿長的聲音,在這座古老的宮殿裡響起
段業一身的朝服,頭戴冠,身佩玉,步履堅定的沿着長階走了上來
這個時候,頭頂一片青天,心中一股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