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新型的車架,最大的好處,就是讓運輸能力得到極大的增加,那不消說,想要大量從涼州套購物資的慕容家族,那是一定需要,這就等於說段業順便再賺了他們一筆錢這就是橫財,可以說,是不賺白不賺
另外,既然這種車架,是標準化生產的,那麼零件也就掌握在涼州手上,到時候如果需要的話,這些看起來萬里山川,如履平地的車架,其實也很可能成爲一堆廢木
部署完了這些事情,段業本來以爲,在他成親前,應該不會有啥變故了
這天晚上,段業接到了苻寶的一封信,信很短,加起來可能不到一百個字但是段業看完了之後,可以說是心潮澎湃
這封信,只有一個內容,那就是一切都聽段業的
這絕不是有關愛情的盟誓!說嚴重一些,這是苻寶在關鍵時刻,做出了關鍵的抉擇!這表示苻寶願意爲了段業,選擇和家族,和民族,和帝國來決裂!
因爲,一旦段業和苻家,和大秦帝國有了衝突,作爲段業的女人,她就不能再居中不管,她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選出一邊來,這是她作爲王室子女的宿命,想要騎牆那是不可能的
而在這種情況下,其實無論她做出什麼選擇,那都是正常的,如果苻寶真的選擇了和家族站在一起,其實這也沒什麼,段業絕不會因此就在意
可是她還是選擇了自己,選擇了愛情,這怎麼能不讓段業感動呢?
這一刻,段業也在心裡暗暗盟誓,今後一定要對苻寶好一些,再好一些此時段業彷彿感覺到,二人的心,也在一起了
話說那邊,桓玄最近其實一直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是如今,他牢牢坐在荊州的位置上,麾下的軍隊聽指揮,身邊的官員們聽號令,建康那些頭頭腦腦們,也沒有人惹自己,北方那些胡人們也沒有來騷擾自己,按說什麼都沒問題
但是桓玄一點也不敢小覷,畢竟,自己的直覺,多年來已經證明了其準確性,甚至很多次,都是因爲這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才挽救了自己
既然確定,很可能是有人想要對付自己,桓玄當然不敢大意,有備才能無患,桓玄也就對身邊展開了一次嚴密的大搜查,只可惜搞了很久,什麼也沒搞出來
他總認爲,自己長期駐紮在江陵,如果有人想對付自己,首選肯定是江陵而次選,自然是天下鼎足的襄陽了畢竟自古以來,荊襄一代,就有所謂用武之國的稱呼,襄陽、武昌、江陵是湖北境內的三大鎮,猶如鼎之三足,以天下言之,則重在襄陽;以東南言之,則重在武昌;以湖廣言之,則重在荊州如今江夏由桓玄的親信領兵駐守,而且,自己手上有艦隊,一旦江夏有變,直接順流而下,根本什麼都不怕主要是襄陽畢竟是前不久剛剛從氐人那裡收復的,根據還不穩固,屯糧卻很多,而且既有步軍,也有水軍,如果一旦拿下了襄陽,可以說荊襄九郡可以傳檄而定
作爲一方重鎮,襄陽的地位具有全局性的意義在中國地理格局的大形勢中,襄陽既是東西之間的一個聯繫樞紐,又是南北之間的一個重要接觸部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桓玄經常去襄陽視察,目的很明顯,當然是爲了和襄陽當地的駐軍,官員,百姓們搏感情
如今襄陽守將鄭金波,是桓家心腹,這個人,桓玄自然是信得過的不過問題在於,當初,桓家爲了確保襄陽的安全,刻意選擇了忠誠,樸實的鄭金波來駐守,這在當時,當然有其合理性,可是問題在於,鄭金波太老實,太實在,比如他認兵符令箭,不認人,這就很麻煩固然他終於桓家,但是問題在於,如果有人要作亂,那肯定是桓家內部的人啊
!那人如果也拿出了桓家的印信和命令,桓玄幾乎可以確定,鄭金波一定會奉令!這不是說鄭金波不夠忠誠,相反,他實在是太忠誠了,問題在於,他就忠誠於那白紙黑字
但桓玄也沒有辦法現在就把鄭金波給換了,道理很簡單,襄陽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重要,太敏感了,如果桓玄現在貿然得把鄭金波給換了,那可能造成不可預料的後果
好在,這個鄭金波並不喜歡拉幫結派,所以襄陽,並沒有被變成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獨立王國,這就好辦了,只要控制住了中下級軍官和官吏,也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現在麻煩的地方在於,桓玄明明知道,哪怕是再謹小慎微的動作,都一定會有人看出來其中的奧妙,而一旦有人看出來,很快也就變得所有人都知道了而這樣一來,自己疑神疑鬼的名聲,也就傳出去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問題在於,這不做也就不行,桓玄權衡再三,卻也沒有別的想法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的人來了,這個人,就是段業
在襄陽城,桓玄見到了段業的謀臣,出使襄陽的楚瑜
楚瑜見了桓玄,卻沒有行禮,而是突然大哭了起來,這把桓玄和一干左右,都搞的莫名其妙
看楚瑜哭了好一會,桓玄才奇道:“楚先生,您這是怎麼了?爲誰而哭啊?”
“當然是爲了幼帥啊!”楚瑜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
“大膽!”桓石虔暴怒的看着楚瑜,“你這窮酸是活的不耐煩了麼?”
“不得無禮”桓玄淡淡一說,桓石虔也就閉嘴了
“如今某身居荊州之位,統攝一州之事,對外,抗敵保家,對內,保境安民,雖然不敢居功,但是也算兢兢業業,不知道先生何以哭我?”
桓玄這個時候,還能夠淡然處之,這也讓楚瑜頗爲讚許,這個年頭,有這般涵養的人,不多見呢
楚瑜掃視一眼,一揖到底,道:“幼帥,楚瑜多有失禮,還請恕罪”
“無妨,不過不知道楚先生此次來我襄陽,是爲了……”桓玄不解的說道
“請幼帥屏退左右”楚瑜說道
“不必,他們都是我的心腹,說的話,都可以代表我”桓玄這番話,卻把一干人等感動的不行,這可是莫大的信任吶
但是楚瑜還是堅持,說道,“幼帥明鑑,不是楚某挑撥,實在是我主交待過,這番話,只能和幼帥一個人說”
如今,桓玄也知道,楚瑜現在已經是段業的人了,他對段業,還是很佩服的,因此也就只好頷首,道:“請各位先去處理各自的事務”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之前面子也給足了,桓玄的部下們自然也不好有什麼怨言,因此也就紛紛都下去了
等到人都走完了,桓玄笑了笑,道:“幼帥明鑑,某主此次派楚某來襄陽,卻是隻有一件事,一句話,要帶給幼帥,但是這句話是實在太過於敏感,縱然這些人,都是幼帥的心腹,現在也聽不得”
“喔?你但說無妨”桓玄也有些好奇,他很想知道,段業究竟有什麼事情,這麼緊張,以至於連他都不能說
“幼帥
!我主的話,就四個字,那就是要幼帥小心‘兄弟鬩牆’”楚瑜一字一字頓道
只是話音剛落,桓玄就臉色變了,他霍然站起,指着楚瑜,道:“你……你好大的膽子!”
楚瑜卻怡然不懼,梗着脖子,道:“這番話當然犯忌諱!但是幼帥明鑑!任何人都知道犯忌諱,楚瑜又不是傻瓜,會故意來挑撥嗎?”
桓玄沉吟了一會,不得不承認,楚瑜說的有道理
其實挑撥這種事情,並不鮮見,稍微兄弟多一點,就肯定會面臨爭奪家產的問題,尤其是大戶人家,更是如此
但是桓玄本來是不會在意的,畢竟自己雖然是幼子,但是論親疏,父親和叔父對自己的確更好論才能,桓玄也是當仁不讓,論功績,雖然西征蜀中,有損威望,但是不管怎麼說,桓玄也覺得其他人去可能會更糟糕再者說了,自己和其他叔伯兄弟們,關係也都搞的不錯如今大位已定,你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但是楚瑜這個人,桓玄也是知道的,昔日他還是苻睿的人時,就已經給苻睿出了不少陰招,搞的自己很被動,那個時候,各爲其主,桓玄也只能是心底惱恨,卻並不至於會怎麼樣
如今苻睿已經到了,當時桓玄還想過,要不要把他給招攬過來,可是還沒有等自己動作,這楚瑜就已經不知所蹤了當時還以爲他已經找了個地方躲起來避風頭了
現在才知道,他居然也跑到段業那去了,這就讓桓玄非常之嫉妒了,怎麼什麼好事兒,都讓你給趕上了呢?
楚瑜這樣的人,桓玄是有譜的,他或許壞,或許陰,但是絕對不笨如果他天真到跑來說幾句鬼話,就能挑撥到自己這些兄弟們互相殘殺,那不僅是侮辱桓玄,更是侮辱自己,侮辱段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