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危,在這個關鍵時刻,決不允許他用兒女情長來打亂他的計劃。
方纔欽安殿傳來消息,楚墨殤入宮了,只是很快便又走了。他心中這幾天總覺不安,爲了以防萬一,他決定前去欽安殿看看。
林中呼嘯的風雪已經越來越大,令人眼前好似除了慘白,便再無其它的顏色。
北平候端坐在馬背上,即便穿着極厚的衣襟,卻依舊感到渾身冰冷,如同置身於冰窖一般。
一行數千名士兵更是凍的臉色發紫,身體僵硬,再拖下去,只怕士兵們不掉下懸崖,也會被雪葬。
“侯爺。”身後的那名將士再次喚道,聲音在冷冽的寒風中,如同被凍成了冰堅一般,刺人心骨,也讓北平候驟然夢醒。
峭壁上的人也好似有些不耐煩了。問道:“不知北平候不知考慮的如何?再拖下去,只怕你的士兵們受不住了啊!”
嚴侯爺看着眼前的一片白霧,以及凍僵了的士兵們,深深的探嘆了一口氣道:“不是本侯不答應,也不是本候願意相助太子,而是太子手中有本候的把柄,此次若不去相助,只怕會禍及……”
“若小人能夠保證,侯爺那些證據作廢,侯爺可能下的了決定了?”那人又問。
“什麼?你們竟能……你可知本候的把柄是……”
“若是不知,今日又怎會在此等候北平候。”
“可本侯如何能信得過你?”
黑衣人聽聞,頓時大笑了起來。“侯爺難道以爲,自己現如今還有它選?若是相信小人,侯爺還能換得一線生機,但若不信,便是全軍覆滅。侯爺還是考慮清楚爲好。”
北平候哀嘆,依舊有些不甘心的道:“就算你們勸的了本王歸順,可還有其他幾路藩王。壯士應該知道他們的實力,可是遠在本侯之上。”
黑衣人又笑。“侯爺多慮了,今日小人既然能將侯爺牽制於此,其他幾路藩王也自然是有我們的人前去劫持。所以侯爺放心,此次定然是有驚無險。”
北平候聽聞,不由驚歎這黑衣人的實力之大。只是他想不通,除了四皇子以外,還有誰的能力能這般驚人。
“罷了!本侯答應便是。”
黑衣人得意一笑,今日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只是不知小姐會如何獎賞他?
皇城外的凌雲寺上,此刻因風雪深厚,已經封了山路。就連寺院的大門,也緊閉了起來。
寺中向北的一處院落中,門口的雪足足有三尺之深,可見已經許久未有人踏足了。但今日,院門卻微微敞開了一些,也令門前的雪微微有些鬆垮。
一名小和尚手中不知抱着何物,用寬大的袖口緊緊的護的嚴實,疾步朝那處院落而去,留下一行輕淺的腳印。
可能是因他突然闖入,令原本安靜的院中驟然發出些許聲音,緊接着,不知從何處冒出幾名護衛手執長劍架在那小和尚的肩上。
那小和尚也不懼,反而有些心急的道:“快帶小僧前去見你們小姐。”
幾名護衛一聽,不敢有所猶豫,立即收了長劍,將那小和尚帶入一處內室。
內室中一切節儉,空氣清冷,好似無人入住一般。但那小和尚卻直接去到牀前。
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原來牀榻之上還睡着一名女子。只是那女子臉色蒼白如紙,身形瘦弱,與那窗外的白雪倒是有的一比。
爲首的護衛站在一旁心急的看着,眉目微緊。
“此次大師可是想到好的辦法醫治我們家小姐了?”
小和尚不語。只是將懷中之物小心翼翼的拿出來,放在離牀榻不遠的桌案上。這才急道:“你們快將霍小姐的手臂拿出來。”
爲首的護衛不敢猶豫,這寺中沒有女眷,此刻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主僕之分了。將霍承歡的手臂拿出來之後,這纔看向那小和尚。
只見那小和尚小心翼翼的將一個像是瓷甕一樣壺蓋打開,然後用筷子從裡面夾出一條通體發白的小肉蟲來。
爲首的護衛面色緊皺,不知這小和尚這般寶貝的拿一條蟲子來作甚?
然,待他看到那小和尚將那肉蟲放在自家小姐的手腕上之時,驟然明白了什麼。可當他想要阻止之時,那肉蟲一接觸到溫熱的皮膚,便立即朝手腕原本就有一個傷口的結痂出咬出一個小洞,不肖片刻便蠕動着身子,鑽入了霍承歡的體內。
拔劍再次指向那小和尚,可小和尚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樣子,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藥草敷在霍承歡手臂的傷口處,再用帕子包紮起來。
這時,霍承歡突然全身抽搐起來,好似十分的痛苦。
爲首的護衛一驚,哪裡還有心情去管那和尚。到是那小和尚一見霍承歡的表現,反而像是放心下來了一般。將手放在身前,作了一個揖。這才道:“施主不必擔憂,相信霍小姐很快便能醒來。”
爲首的護衛卻道:“若是我家小姐有什麼事,定要你陪葬!”
小和尚也不解釋,抱着桌上的瓷甕,退出了房門,一路朝慧明大師所住的院子而去。
院內,一名身姿瘦弱白髮蒼蒼的老者立於窗前,靜靜的看着眼前依舊不知停歇的白雪,神情淡漠。直到院內闖入方纔從霍承歡院內前來的那名小和尚,這才轉身端坐下來。
他身前擺放着一局棋盤,對面坐着的是一名禪師。
“施主的心,還是放不下嗎?”
老者微微頷首,也不掩飾。
這會子,小和尚已經入內。先是朝二人作了一個揖,這纔對那名禪師道:“慧明師傅,小僧已經照您的話去做了。”
被喚作慧明師傅的禪師滿意頷首。示意小和尚下去,目光又重新放回到棋盤之上。
那老者聽聞小和尚的說辭,好似放心了下來。對身前的棋盤也頓時失去了興趣,起身告辭道:“如此,慧遠便先行告辭了。”
慧明大師只道:“施主不將這盤棋下完嗎?”
老者搖頭。“下不下都是一樣的,就好比這天,要變的,早晚都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