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然,風姿猶存。悠悠心,巧妙生花。
然,霍承歡當時是幸福的。可林婉此刻卻是隱忍痛意。因爲,她是不辛的。而這一切,皆是因他與霍承歡二人所起。
林婉沒有忽略楚墨殤眼中的那抹哀痛,揚起脣角,朝他緩緩而去。
“婉兒曾無數次幻想過今日的場景。不過可惜,婉兒所穿的嫁衣,不是爲殤哥哥罷!”
“婉兒,是殤哥哥對不起你。”他愧疚道。
林婉搖頭。“不!婉兒並不怪殤哥哥的決定。爲了殤哥哥,爲了楚國,婉兒願意犧牲自己一身的幸福,所以殤哥哥不必太過自責。”
她看着他,眼中一片清明的樣子。
楚墨殤聽聞,心中的歉意更甚。他倒是情願林婉責怪他,哪怕是在他前面求情哭訴也好。也好過像如今這般,不喜不憂,面如死灰。
心口驟然一痛,比與霍承歡針鋒相對還要痛的劇烈,好似被什麼東西給活生生的咬掉一塊血肉一般。
他捂住胸口,有些堅持不住的扶住一旁的桌椅。
“殤哥哥,你怎麼了?”她表面緊張擔憂,可心中卻在冷笑。
她倒是聽說了凌雲寺一事。若是真的,那這一切可當真就太過可笑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既願意與霍承歡共擔蠱毒,如今又因她背叛了對霍承歡的愛意,受相思蠱蟲的撕咬,難道不可笑嗎?
也許,這樣對於霍承歡和楚墨殤來說,也是一件難能可貴的折磨呢!
“殤哥哥,婉兒知道你對婉兒有這一份心意,此生便已足以。能爲殤哥哥犧牲,是婉兒自願的,所以殤哥哥千萬不要再與皇后相爭。
婉兒即便遠走他鄉,也希望殤哥哥能夠幸福,楚國能夠在殤哥哥的治理下愈漸強大。而殤哥哥登基不久,根基也還未完全穩固,需要霍家支持,也需要霍家爲殤哥哥所用。”
楚墨殤搖頭。“婉兒,此生是殤哥哥對不住你。也是殤哥哥無用,不能保住你。不過你放心,殤哥哥一定不會將你往火坑裡推的。明日離開京都,朕會派人在半路上攔截西域人馬,屆時偷樑換柱,一定保你平安。”說罷,他心口再次傳來一陣劇痛。身子忍不住的有些發抖起來。
林婉見此,擔憂道:“殤哥哥,你怎麼了。”
楚墨殤搖頭,他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想着,莫非是近日勞心所致?
“殤哥哥沒事,倒是你委屈你了。今後殤哥哥怕是不能再護你了,你一定要自己小心。”
林婉半真半假的道:“殤哥哥,只要你心中能有婉兒,婉兒已經很高興了。婉兒不過是一名弱女子而已,不值得殤哥哥冒着與皇后娘娘決裂的風險相救。再者,若是不能與殤哥哥在一起,嫁與不嫁,又有何區別呢!殤哥哥又何必再爲了婉兒與皇后娘娘作對。”
“不,婉兒。殤哥哥不會眼睜睜的看你去那虎狼之地。你放心吧!此次殤哥哥一定會護你安全。”楚墨殤一再保障道。
林婉故作感動的望着楚墨殤,一下撲進了楚墨殤的懷中,嘴角不由揚起一抹不露痕跡的笑意。
她方纔並未說假話,若是不能嫁給楚墨殤,逃離和嫁去西域又有什麼區別呢!更何況,以霍承歡和百里焓的性子,只怕不管她逃到哪裡,都無法掙脫他們的魔爪。與其落荒而逃,她更願意拼死一試。
霍承歡聽聞秋水傳回來的話,面色不驚,端起桌案上的茶水,不急不慢的淺飲了一口。
秋水見此,不由更急了。也不知娘娘這是什麼時候鍛煉出來的心性,聽到這樣的消息都能穩如泰山。
霍承歡若是知曉她心中所想,必然會告知她,是從那次失去皇子開始。
她的心性太過浮躁,從而讓她失去了自己最親的人,所以她不願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
“秋水。吩咐下去,此次即便傾盡全力,也要力保林婉出關。”
秋水有所猶豫。“娘娘,如此直接跟皇上對着做,怕是不妥吧!若皇上知曉,只怕……”
“知曉又如何?本宮與他對着幹的事情還少嗎?他已然可以違背君子之約,本宮又爲何不能阻止?”她望着一片漆黑的窗外,神情默然的道。
“可……”
“去吧!否則便來不及安排了。打蛇打七寸,無論怎樣,本宮此次都不能給林婉任何機會。”她堅定道。
秋水覺得霍承歡說的有理,便也不再多言,下去安排了。
夜裡,下起了雪。一夜未眠,天色微亮,霍承歡便起來了。秋水還在熟睡,夢裡不知所謂,偶爾發出幾聲輕咳。
霍承歡心下微痛,這個仇,她只能記下。
房門打開,席捲而來的冷風,令霍承歡身子一顫。不過經過這冷風一吹,她連日來的頭暈腦脹倒好像是清醒了不少。
從屋檐底下開始,便是一片雪白。這一夜,也不知下了多大雪,院內的樹枝上,沉甸甸的。稍微纖細一些的樹木,則直接被積雪壓彎了腰。
風雪怒嚎,漫天紛飛。銀裝素裹,寂靜無聲。
明知自己還在病裡,卻依舊忍不住朝那風雪之地踏去。以往的雪,她也是這般寂靜的一個人。可今年的雪,她卻沒有由來的感到極冷。
也許是今年的雪,來的太晚吧!
公主出嫁,她這個一國之母原本是該前去相送的。可她不想再見那二人你儂我儂,戀戀不捨的樣子,也不想讓林婉再有機會嘲諷她,所以便隨意的找了個由頭,不去了。
反正她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和說辭。
秋水醒來之時,見霍承歡不在房中,心中一驚,生怕霍承歡會做些什麼奇怪的舉動出來,連衣裳都懶得穿了,立即跑出了房門。
見霍承歡一個人慼慼然的站在一顆梅樹下,擡頭仰望,眉目深鎖。也不知是在賞梅賞雪,還是沉思。
“娘娘,外面冷。您還是回屋吧!”
霍承歡依舊保持動作。“秋水。今日宮中難得清靜,你陪我出去,四處走走吧!”
秋水本來嫌風雪太大,又怕霍承歡的身子熬不住,但見霍承歡難得願意出去走一回,便也沒有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