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執事的話音未畢,就聽顧長老皺眉斥出了聲道:“你是糊塗了不成?”
“這些無稽之談,下面的小修士傳傳也就罷了,你現在身份尊貴,是門中執事,怎麼還傳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傳言?”
那瘦削執事被顧長老當面呵斥,登時臉上有些掛不住。
在側的二執事見之,爲他開口道:“顧兄,這話是否是危言聳聽,你看過我的兩個徒弟就知道了。”
二執事的話語中滿是咬牙切齒,恨不能將顧天恆撕碎一般。
這顧啓剛出關,只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子,被顧天恆打敗,如今見二執事也是一副恨得牙癢癢的樣子,心中生疑。
“二執事的兩個弟子顧越,顧虎也是外門最有力一爭內門的,他們怎麼了?”
這一衆長老執事面色發苦,二執事冷笑一聲,說道:“顧虎被顧天恆陷害的賠了靈丹閣閣主萬兩銀錢。”
“而我的大弟子顧越,被顧天恆刺中正心,這身修爲算是廢了。”
二執事其實也不能確定廢了顧越的人,究竟是誰。
但他與顧天恆結怨太深,他寧願相信傷了顧越的人就是顧天恆!
顧長老心中一驚,刺中正心的意思,可就是被刺穿了經脈,這樣一來,不光是修爲被廢,而是從此都是個廢人了。
顧越可是二執事最負重望的弟子啊!
顧天恆竟能下此毒手!
而懸於樑上的顧天恆見這一衆長老執事,皆在討伐自己,諷刺一笑。
種因得因,種果得果。
二執事這兩個好徒弟究竟做了什麼,他會一點都不知道?
顧天恆看向這一衆人的眼神之中,帶了濃厚的殺氣。
顧長老面色發黑,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想象,在半年之間,原本連洗精伐髓都做不到的顧天恆,成長速度會如此之迅猛。
自己的兒子,他是最瞭解的。
從小到大,顧武,顧遠就從未缺過煉體丹藥,高階功法。
他的小兒子顧遠不敵也就算了,顧武可是他最負重望的孩兒,竟然也敗在顧天恆這個小畜生手中,他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顧長老大怒,一巴掌拍向桌子,震得桌面都裂出數條細紋。
他雙目泛着血絲,像要殺人一般斥道:“我竟不知這世上還有如此跋扈之人!”
“宗門之中的弟子,也是他顧天恆說能廢,就能廢的?他把門規當成什麼了?”
二執事面色陰騭,煽風點火道:“顧長老生氣有又什麼用?連族長都管不了,更何況您一個長老呢?”
“我看現在顧天恆的架勢,倒是有幾分原先顧三爺的樣子。”
顧天恆冷笑一聲,這二執事還真是殺人誅心,一擊即中啊。
他這看似不冷不熱的兩句話,其實是最能激起顧長老怒氣的。
這顧啓在生前就極不服自己的父親,但奈何百戰百敗,被父親壓制的死死的。
不誇張的說,顧啓此生最恨的人就是他父親。
而二執事今日的一番話,可以說得上是狠狠紮在顧長老心中的一顆刺。
果然,顧長老聽了二執事的一番話,面色紫漲。
顧三,你死就死了,還留下這麼個孽畜,真是陰魂不散!
原本只想爲兒子報仇的顧啓,如今對顧天恆更多了一層記恨。
顧啓冷笑一聲,說道:“即便族長都奈何不了他,本長老也絕不會容許顧氏一族門下,有如此跋扈陰毒之人!”
“師出有名,明日這顧天恆,我是殺定了!”
顧長老話音剛落,就有小廝從院中行來,雙手精細的捧着一道冰盤,冰盤之上正是顧長老最喜的九丹清液。
於房樑之上的顧天恆,見這九丹清液眼神一亮,熱切十分。
這小廝躬身將冰盤放在宴上,垂首道:“顧長老壽數千載,福澤萬年,還請慢用。”
這小廝的吉祥話顯然取悅了顧啓,顧啓拿過這一小盅九丹清液,看向衆人道:“還請各位共飲。”
顧天恆在上冷笑,就這麼一小盅,誰會這麼沒眼色與你共飲?
果然不待顧天恆想完,下首一衆長老執事,就紛紛起身道:“多謝顧兄,不過我們怎麼好奪顧兄之好?”
“是啊是啊,君子不奪人所好,顧兄獨飲就是。”
“這九丹清液精貴,不光酒香清冽,滋味醇香,更能滋氣補身,顧兄服了它,明日好一舉拿下顧天恆這小畜生啊!”
九丹清液難得,一盅之數,更逾百金,他們怎麼喝的起?
顧啓接受着衆人的恭維,拿起這盅九丹清液。
而在樑上的顧天恆雙目死死盯着這酒盅,手心有了幾分溼意。
心中暗道快喝!快喝!
下首的顧長老又磨蹭了一會兒,終於拿起酒盅一飲而盡。
顧天恆一直懸在半空的心,終於放下。
緊繃的神經徒然放下,顧天恆只覺經脈之中彷彿都浸入了寒氣。
而一直保持同一個姿勢不動痠痛的肌肉,好像也得到了緩解一般。
這酒即便不能要了顧長老的性命,也能減去他的大半修爲,如此一來,他也有了幾分勝算。
通宵達旦,宴席散盡。
這一衆長老執事也醉的不輕,他們並未用真氣化開酒力,而是醉醺醺的向宗門行去。
一直走在最前面的顧長老雙頰通紅,他醉的沉,連走路都開始打晃,靠在一邊牆上休息。
但這一衆執事只當他是因爲喝了九丹清液的緣故,也沒多在意。
左右顧啓是築基大能,誰能將他怎麼樣?
顧天恆小心跟在這一衆人的身後,不時以建築花草做遮掩,探頭向前望去。
若不是這一衆修士都醉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這樣大張旗鼓的跟在衆人身後的,畢竟這可是一衆築基大能。
但見顧長老獨自靠在牆邊醒酒,顧天恆心中一喜,機會來了!
若是能在族外動手,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而另一側靠在牆上的顧長老,也感覺有些不對。
他已是築基五重的修爲,理應千杯不倒纔是,爲何才喝了幾杯就頭暈目眩?
顧長老下意識運轉氣府之中的真氣,想以此化開血液中的酒氣,卻不想他連着試了數次,都不能成功從氣府之中調出真氣。
九丹清液酒力雖重,但也絕對不能讓他醉成這個樣子。
難道是有人要暗害他?
心下想之,顧啓被這種想法,嚇醒了酒。
隨即就是滔天大怒,究竟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暗害他?
他一向小心,雖一時之間引不出真氣,卻也能靠着多年來的修行經驗,放出神識向四周望去。
顧啓心下一驚。
距離自己不過十丈的石雕後,有呼吸聲。
有時候人下意識的舉動,是自己控制不了的,就比如顧長老突然停滯的呼吸。
而一直藏身於石雕之後的顧天恆,也敏銳的感受到顧啓徒然一滯的呼吸。
他終於走出,看向靠在牆上的顧啓,勾起嘴角道:“顧長老,久仰大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