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恆的話擲地有聲,楚沉只覺心中無處不溫暖,無處不妥帖,就如同一道清泉涌入她的心間。
楚沉紅了眼睛,緩緩將頭抵在顧天恆的肩上。
兩人還是第一次距離這樣近。
近的能聽見對方的心跳,兩個少年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
楚沉不想讓顧天恆看到自己通紅的雙眼,便伸出芊芊玉手,在顧天恆的胸口,一筆一劃的寫下‘謝謝’二字。
謝謝你,讓我還能感受到這世間的溫暖,謝謝你斬破荊棘萬道,將我護在身後,踏破生死之際,帶我回到這人間。
軟香溫玉在懷,饒是定力強大,心性堅韌的顧天恆,也不覺動了心神。
他輕輕拍着楚沉,將她整個人圈在自己的懷中,道:“只要師妹想要留下,我就必定盡我全力保住你。”
楚沉無聲點頭,不必用盡全力,只要有這句話就可以了。
好在那老頭留下不少靈藥,能爲楚沉緩解一段時間。
而顧天恆也不敢耽擱一炷香的時間,就再次向山下行去。
自從他將顧武生生掐死在生死臺之後,所有人看見他的神色,像是看見瘟神一般。
原本還有人對他不服,但再有不服,也被直接嚥進腹中了。
這顧氏一族誰人不知,這兩日顧天恆心裡不痛快,自己師妹被人廢了修爲,又有王長老在旁壓制,他們還是別去找死了。
待顧天恆走出老遠,他們纔敢出聲道:“你們有沒有看到顧天恆那難看的臉色?像是要殺人一樣!”
“是啊,自從楚沉被顧武廢了修爲之後,這顧天恆周身的氣壓更低了,實在讓人不寒而慄。”
“他這是去做什麼?不是前兩日纔剛剛下山嗎?”
一女修搖頭答道:“還能做什麼,必定是爲了楚沉被廢修爲之事下山的唄。說到底這楚沉也確實是好運,能遇到個這樣一心爲自己的男人,當真讓人羨慕啊。”
若是從前,她一定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但這段時間顧天恆對楚沉的態度,實在讓她們這些女修羨慕。
顧天恆雖修爲不高,但戰力超羣,又有大能預言,是天選之子。
他性情溫和,又長得俊俏,還能一心一意只對一個女生。
從前很少見顧天恆發怒,而他一怒衝冠爲紅顏,這不正是話本里纔有的情節嗎?
讓她們怎麼能不羨慕?
這一衆男修雖然不屑,卻也再不敢對顧天恆質啄什麼,畢竟人家現在是能越數級戰鬥的人,秒殺他們還不是輕而易舉?
只得在看不見顧天恆背影之後,纔敢忿忿道:“哼!有什麼了不起的!”
“是啊,你們看他這副囂張勁兒,根本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嘛!”
“看他還能得意幾時,這王長老攜一衆長老直接將顧天恆告到了族長那裡,待族長閒下時間,必定會好好收拾了他!”
顧天恆將這一衆修士的話,甩在身後,他現在滿心都是九頭鳳的獸丹。
服用了這獸丹,師妹就能緩些時日了,到時候他再想其他的辦法爲師妹拖延。
顧天恆先是走向山下的兵器鋪子,直接從儲物袋中取出在東陵蒼山斷腸崖下,獵到那荒虎兇獸的犬齒,遞給老闆娘,說道:“你看這荒虎兇獸的犬齒值多少銀子,給我通通換成最好的弓箭。”
那老闆娘眼神一亮,將這荒虎兇獸的犬齒接在手中上下打量:“這可是千年兇獸的犬齒,價值百金,全部都換成弓箭?”
顧天恆點點頭道:“勞煩老闆娘快些。”
那老闆娘聞之,忙對後面的夥計說道:“把倉庫裡那把襲風青銅弓拿出來。”
兩個夥計向倉庫中衝去,那老闆娘見顧天恆行色匆匆,甚至沒有去獸皮鋪子換錢,而是直接將這兇獸犬齒拿出作爲交易,就知他是遇到的很緊急的事。
她看向顧天恆的眼神之中,帶了幾分擔憂的神色。
而顧天恆卻整個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九頭鳳雖比不上顧氏一族圍場中的那個玄武地獸,卻也搭上了高階兇獸的邊。
更難以對付的是,這九頭鳳是已經開了靈智的獸類,十分狡猾,能將其抓住,不是易事。
顧天恆從老闆娘手中接過那把號稱‘清風可襲’的襲風青銅弓,又要了十隻赤金箭矢,向外行去。
突然撞到了一人。
顧天恆眉心微皺,壓抑着心中的怒意,向外行去,被撞的那人像是吃了一驚,隨即熟稔道:“顧天恆?你怎麼在此處?”
顧天恆只覺這人的聲音有些耳熟,擡首望去,站在自己面前這儀表不俗的少年正是蘇雲舟。
蘇雲舟自從在東陵被顧天恆救下之後,便對顧天恆有了改觀,他雖然還是想勝他,但也更想堂堂正正的勝他。
而且,他以爲顧天恆會被那顧啓長老鎮壓,卻不想他現在不光沒有被鎮壓,反而還氣息高漲,一副即將要突破的樣子。
顧天恆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我要去山中獵獸,先行一步了。”
蘇雲舟聞之像是來了興趣:“你也準備入山獵獸嗎?我們一起結伴而行如何?上次我們在東陵蒼山中不是配合的很好嗎?今日若是結伴,也必定能滿載而歸!”
顧天恆聞之搖頭道:“我此去不是單純爲了獵獸,更是爲了救人,所以你我二人可能獵不到一起去。”
蘇雲舟熟稔的從老闆娘手中接過弓箭,放在身後道:“既然要救人,小爺更不能缺場了!”
顧天恆像是不認識蘇雲舟這個人一般,又打量他一眼。
初見之時,他只覺這蘇雲舟爭強好勝,性情冷漠,陰晴不定。
再遇見就是在東陵之中,自己救下他之後,他隨即就願意放下從前的齟齬與他稱兄道弟。
如今他二人才不過是見了第三面,他就暴露了自己話癆的屬性,像是他二人多麼熟稔一般。
蘇雲舟其人,倒是比他顧氏一族門中的那些修士,要來的更善良些。
顧天恆雖然不能否認上次他二人在東陵蒼山之中配合默契,但今時不同往日。
兇獸山脈比之東陵蒼山,險峻得多,他不能拉着蘇雲舟送死。
他直接說道:“你知道我要去何處,獵何獸嗎?兇獸山脈,我要去獵九頭鳳,你還想去嗎?”
蘇雲舟下意識一驚,東陵蒼山已經是十分兇險之境了,兇獸山脈更是比東陵蒼山再勝數倍。
而那九頭鳳更是高階兇獸,還開了靈智,顧天恆這小子不會是瘋了吧!趕着去送死不成?
“你瘋了吧!那兇獸山脈連築基長老都不願進入,你進入那裡不是送死嗎?”
蘇雲舟的話,雖然難聽,可也是實言,並沒有摻假。
顧天恆搖頭道:“爲了救人,無論如何,我也要進這兇獸山脈。”
話音未畢,顧天恆就從懷中掏出一道玉牌,扔向蘇雲舟:“多謝了。”
蘇雲舟下意識伸手一接,原來是那塊鴻賓樓的貴賓玉牌,一想到這兩日,嶺南城都在流傳顧啓長老消失之事,蘇雲舟就知此事與顧天恆脫不了關係。
他心中驚疑,也行步法,飛身躍起追向顧天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