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穩重如顧長老現下也是心中驚懼,他如今修爲被這小畜生桎梏,又身負重傷,被扔進這東陵蒼山想要活命,無異於癡人說夢。
他本以爲這顧天恆不過是奶味還沒散的毛頭小子,心性不定。
但如今這麼一看,顧天恆雖然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心性卻比他父親還要堅定,甚至是狠毒。
這下顧長老是徹底慌了神,從一開始的叫罵不止,到最後的求饒不停。
“顧天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惹了你,老夫現在就給你磕頭認錯,還請你繞了老夫一馬。”
顧啓見顧天恆面色堅毅,沒有絲毫要放過他的意思,繼續苦苦哀求道:“顧天恆,只要你能放過我一馬,待會到族中,我一定向族長爲你美言!”
顧天恆諷刺一笑,向族長爲他美言?難道有他美言,族長就能放過自己?
再說就算這大房之主要與自己握手言和,自己也不會放過他們!
即便他心中清楚,顧氏一族中的人還沒有殺了他父親的能耐,但他們在這其中也必定起了不少力量。
而殺他父親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顧天恆見顧啓周身顫抖,心道從前父親的話說的真是不錯。
不是所有修爲高,活得久的人就都有大能前輩的風範。
總有一些人,他們越是強大,越壽數長久,就越怕死,也最見不得年輕人在他們面前展露鋒芒,這會讓他們覺得挫敗。
見顧啓如今這瑟瑟求饒的樣子,和白日裡大誇海口,指點江山的顧長老彷彿不是一個人。
這顧啓幾乎哭出了聲,老臉之上滿是哀求。
“顧賢侄,你好好考慮一下,若能饒我一條小命,我必定會好好報答你的,族中很多地方都有我的資產,膳廳,丹藥廳,藏書閣,只要你能放過我……”
“顧賢侄,我說這些不是爲威脅你,而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活的我一定比死的我,更有價值,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顧天恆麻木的看着面前幾乎痛哭流涕,卑躬屈膝的顧長老,眼中的殺氣卻沒散去半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不是你先對我起了殺意,我也犯不着取你性命,從你對我動了殺機的那一刻起,你就該有被我斬殺的覺悟。”
顧天恆的話音剛落,一直抓着顧啓領口的手就徒然放鬆。
百丈高處,顧啓瞳孔緊縮,疾速向下掉去,他恨恨嘶吼出聲。
“顧天恆!你這小畜生!我絕不放過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顧天恆聽着一道重重的落地聲,隨即在側嗅着血腥味兒的一衆兇獸快速衝向顧啓身上,大口撕咬着血肉。
隨着血腥味兒越重,顧啓尖利的嘶吼聲也越來越小,最終萬物終於歸於平靜。
顧天恆享受的聽着顧啓的嘶吼,低聲道:“那也得你先變成鬼才行。”
這是他重生之後的第二次殺人,而這次殺人與第一次殺人有所不同。
從還是的不堪入目,到後來的熱血沸騰,甚至是享受。
彷彿殺人這件事,就是顧天恆天賦異稟的本能。
顧天恆正嗅着下首的血腥氣,就聽旁邊有人拍掌道:“手法凌厲,處理的極好。”
顧天恆眉心一皺,看向身側的古藤老怪道:“你一直跟着我?”
古藤老怪點點頭,絲毫沒有偷偷跟蹤別人的不好意思。
他看向百丈之下,完全沒了生息的顧啓,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殺伐決斷,毫不留情,這點你可比你父親做的還要更好。”
顧天恆看着下面的屍體,輕嗤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自然不能放過他,不過前輩,我有疑問。”
古藤老怪點頭道:“你想問什麼?”
顧天恆脫口而出,“方纔我與顧啓對戰時的那道藤蔓,可是你助我的?”
古藤老怪見顧天恆這樣嚴肅,也難得認真說道:“自然不是,那是你的機緣。”
他看向顧天恆癟下去的胸口,自言自語道:“這樣容易就能吸收了藤蔓種子,這孩子究竟是什麼天資?難道比他爹還要更強嗎?”
顧天恆眉心微皺道:“前輩你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
古藤老鬼面色一暗道:“大人想事,小孩別插嘴,今日之事算是避過了,但明日衆人發現這顧長老死了,必定還有一場血雨腥風,你準備怎麼應對?”
顧天恆聳聳肩毫不在意說道:“還能怎麼辦?不如說是你殺的?”
古藤老怪嘴角一抽道:“你這臭小子……”
顧天恆見他這副爲老不尊的樣子,一直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我敢殺,自然有辦法應對。”
他一拍胸口,說道:“這藤蔓種子還要多謝前輩了。”
話音未落,顧天恆就翻着跟頭,向族門行去,將古藤老怪甩在身後。
古藤老怪見之吹鬍子瞪眼道:“這個臭小子!”
......
顧天恆擦着夜色,沒有驚動旁人,回到顧氏一族自己的小院中。
他本以爲回來會見到師妹,但不想師妹的房門緊閉,其中也沒有點燈,以爲楚沉今日睡的早,也未多想就徑自回到院中調息了。
而顧天恆沒想到的是,自己一時失察,竟會造成如此悔不當初的結果。
顧遠院中。
被捆仙索捆住兩雙手的楚沉,眼神間泛着濃重的殺氣,死死盯着面前的顧虎,顧遠二人:“都說了不知道!你們有什麼可問的?”
顧遠聞之大怒道:“你二人每天都恨不得黏在一起,你說你不知道他在何處,誰會相信?”
話音未落,就是一鞭子直抽向楚沉,卻被楚沉靈活的躲過。
楚沉如今的修爲雖與顧遠同階,但就戰力而言,不知比顧遠高出多少。
今日若非是有顧武在側幫忙,他顧遠根本奈何不了自己。
而如今楚沉即便雙手被捆仙索束縛,也沒有絲毫受制於人的樣子。
“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是知道姑奶奶也不會告訴你!”
楚沉翻身一個跟頭,繼續說道:“你們兄弟兩個,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真是不要臉,有膽子你放開我,我們單挑!”
顧遠心中大怒,剛要出手就被顧武攔下。
“我知道你口齒伶俐,也願意憐香惜玉,但也要你識相纔好。”
顧武居高臨下的看着楚沉,眼中滿是興趣與惡劣。
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一樣,說道:“這樣一看,你的相貌也不在趙小婉之下,怎麼就這麼想不開,要跟着那個一事無成的顧天恆呢?”
楚沉見他那雙髒手馬上就要勾到自己下巴,不禁諷刺一笑道:“一事無成?”
“是啊,我師兄確實沒什麼能耐,只不過就是把你二位全都打敗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