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說的輕巧,但眼中卻滿是諷刺,顯然是對面前這二人極爲不屑。
顧武眼中的色意,也在這一瞬間就變成了恨意,而他的雙眼也變成了不同於旁人的腥紅。
他像是不能自控一般,一拳擦着楚沉的耳邊,轟到後面的牆上。
一道暗紅色的光芒閃過,楚沉身後那道堅不可摧的石牆,從中砰然炸裂,碎成無數小塊。
石塊迸濺,劃過楚沉雪白的脖頸,在這一瞬間,血色就蔓延開來。
而顧武卻像絲毫沒有注意到這聲巨響一般,死死盯着楚沉,眼中都是赤紅,十分駭人。
楚沉心中發毛,顧武這副雙眼腥紅,肌肉猙獰的樣子,她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怎麼好像走火入魔一般?
還有方纔那道暴擊所釋放出的力量,根本就不是練氣六重修士能爆發出來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楚沉雖心中疑竇重生,卻也沒有表現在面上。
就見顧武在旁,接連打出數道暴擊。
他像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吼道:“顧天恆那是偷襲!這樣的小人也配與我相較?”
他一把掐住楚沉的脖頸斥道:“楚沉,你不要再冥頑不靈了,即便你不告訴我,顧天恆現在何處,就真以爲我們找不到他了嗎?”
“我父親今日就出關,不管他顧天恆藏到了天涯海角,也躲不過我父親的慧眼!”
顧武狠狠抓住楚沉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你不是喜歡他嗎?我就讓你看着他死!”
楚沉雙目赤紅,啐了他一口:“你休想!”
“即便我們找不到顧天恆,不是還有你在我們手中嗎?”
顧武向後退了一步,冷笑道:“以你要挾,我就不信他顧天恆還能坐得住!”
楚沉眼中都是寒意,她一字一句道:“顧武,你抓我一個女子做爲威脅人的籌碼,算什麼英雄好漢?你這個就知道在背後出陰招,施手段的小人!你根本連我師兄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顧遠在側,突然諷刺一笑道:“楚沉,話可別說的太滿,你以爲現在的顧天恆,還能與我兄長相比了嗎?”
“你以爲現在的我兄長,還如從前嗎?”
楚沉在顧武釋放出第一道暴擊之時,就已經察覺到不對,但見顧遠這麼一說,她就更加確定這幾日顧武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機緣。
明明看他周身氣息,還是練氣六重的修爲,但那暴擊之力,只怕說是練氣七重修士發出的都不爲過。
她冷言道:“你什麼意思?”
顧武嗤笑,他倨傲的高擡下巴道:“什麼意思?楚沉你不是很聰明的嗎?你說我爲什麼能有如此力量?還不是拜你那位好師兄所賜!”
他臉上雖然帶笑,但眼中卻是滿滿的恨意。
彷彿他是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才能得此力量的。
楚沉心下一沉,能在短時間迅速提升修爲的,除了那已經根本尋不到的藥草,就是……
邪魔外道。
顧武見楚沉的瞳孔驟然緊縮,和她迅速慘白下去的臉色,笑的開懷。
“怎麼不敢說了?你不最是伶牙俐齒了嗎?”
楚沉沉默了片刻,隨即像是不可置信一般說道:“顧武,你真是瘋了!居然會去修行邪魔外道!”
怪不得顧武方纔的表情那樣難看,修行邪魔外道,確實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因爲修習邪術的前提,是要把自己從前所修行的功法,全部廢去。
而魔氣與他們所修行的靈氣不同,還要將自己本身的經脈寸寸打裂,再重新接起,才能注入魔氣。
顧武爲了變強,還真是瘋魔了。
修習邪功,雖然進階飛快,但這就如盲人在懸崖邊緣行走,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他們這些修道之人,雖然進階慢了一些,但只要勤耕不輟,總是會有結果的。
更重要的是,這是一條相對平穩,安全的康莊大道。
他修習邪功,難道就不怕走火入魔,死無葬身之地嗎?
顧武聞之冷笑一聲,突然又拔高了聲音說道:“修行邪功又怎麼樣?哼!如今我雖還是練氣六重的修爲,卻已經有了練氣七重的戰力!”
“現在莫說是顧天恆,就連顧凌峰,也不是我的對手!”
“明日一早,根本不必父親出手,我直接就能了結了顧天恆!”
“我纔是真正的外門第一強者!”
顧武向前幾步,一把扣住楚沉的下巴,冷言道:“楚沉,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你現在歸服於我,我可以饒你一條小命,也保你日後榮華富貴。”
他突然話音一轉道:“但你若是死不悔改,一心要向着顧天恆那個小畜生,我保證你的下場,一定會十分悽慘。”
“我說到做到。”
楚沉的下巴被他桎梏住,她拼命掙脫,卻還是不得其果。
他二人本就有境界差距,再加上顧武修習了邪功,更加厲害,楚沉想從他手上掙脫,簡直比登天還難。
顧武見楚沉這副屈辱的樣子,心中暗喜,一擊就將顧天恆殺死又有什麼意思?他要看着他衆叛親離!
楚沉不是向來與他交好嗎?他就要看着她離開顧天恆!
這樣還能泄他心頭之憤!
楚沉的下巴處被掐的一片青紫,她卻依舊沒有一絲服軟的意思。
“我呸!顧武你這個不要臉的廢物,爲了報復別人,還使出這樣下三濫的手段,修習邪功,我都替顧長老感到丟臉!”
她死死盯着顧武,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顧武你聽好了,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師兄,也絕對不會歸順於你,你就死了這份心吧!你就算修習了邪魔外道,也不是我師兄的對手!”
“你根本永遠都比不上他!”
楚沉的話音不落,就被顧武一把扣住脖頸,她的頸子雪白細長,在顧武的掌心中脆弱的不堪一擊。
你根本永遠都比不上他!這句話彷彿魔咒一般,在顧武腦中循環。
心中怒火,幾乎將顧武整個人都燃燒殆盡。
憑什麼?他現在明明已經有練氣七重的戰力了,怎麼可能還比不上顧天恆那個死了爹的小畜生?
顧武死死扣着楚沉,雙眼泛紅,連道三聲,“好!好!好!”
“既然你自己找死,我就成全了你!待到了地獄,你二人再去做伴吧!”
楚沉的眼神之中泛着一絲絕望,顧武的力量太大,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甚至連伸手去拿胸前那隻保命玉哨的力量都沒有了。
命門被人旁人攥在手中,楚沉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絕望,心道,老爹,真是對不住啊,我還是沒能保住自己這條小命。
師兄,看來我們只能來世再見了。
空氣越來越稀薄,窒息之感傳來。
但預計的死亡,卻沒有如期而至,楚沉只覺識海之中一片混沌,而自己體內的真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向她喉頭聚集。
這股真氣順着她的脖頸,透過她的皮肉直向掐着她喉頭的顧武。
楚沉心中一驚,她剛想動手,就被脖頸處傳來劇烈的疼痛逼得滿面通紅。
她強自擡頭,只見顧武滿面都是興奮與饜足,好像在她體內得到了什麼品相上佳的參丹丸藥一般。
楚沉心中驚懼,顧武不是想殺了她,而是要吸走她的功法?
她本以爲修習了邪術,只會讓人的修爲進階更快。
卻不想,這世間當真有如此邪術,能強到吸走他人功法,以供自己所用!
原本已經沒有力量的楚沉,再度蓄力向後掙脫。
她是修士,對生的渴望自是不言而喻的,但對於修士而言,除去生死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修爲了。
而現在的情形是,她清醒着,看着自己氣府之中,與靈脈相連的真氣被緩緩從身體中剝離。
感受着體內純摯洶涌的真氣漸漸平息,平靜,再到最後的死寂,古井無波。
這種感覺實在不好,楚沉拼命向後退去,卻奈何不了顧武強勁的力量。
楚沉氣極,要殺要刮,給個痛快就是了,還抽人修爲,這簡直就是侮辱!
兩廂爲難,氣急敗壞之下,她剛想開口罵人,卻一口鮮血噴出,直接撅了過去。
顧武見楚沉倒了下去,隨即起身諷刺道:“真是可惜,差點就能吸食她的兩重修爲了,如今只得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