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花了三十分鐘才腳步輕浮地從舞池走出來。
他也沒那麼喜歡宴會。
隨着地位的提升，安南已經不太需要宴會這種東西來結交貴族了。通常他到哪裡做客，當地的邀請函就會如雪片般飄過來，任他選擇。
再加上宴會上總是要跳數不清的舞，回去的時候，身上的味道簡直像是在香水店裡挨個試了每一種香水。
深夜，宴會終於結束。
貴婦、小姐們意猶未盡地離開，而安南也拖着疲憊的身體返回房間。
“有沒有感興趣的姑娘？”
“完全沒有。”
在安南看來，她們還不如格羅瑞婭的一根熊貓有魅力。
“喔，你是術士。”黑寡婦恍然。
“收起你的刻板印象，我只是見過了太多美麗的女人。”
畢竟安南在精靈王庭待了十幾天，還和世界上最美麗的精靈泰德爾有過邂逅，這些只是在人類中算漂亮的人類女人很難吸引到他。
安南走到窗前，準備拉起窗簾，注意忽然被窗外的景象吸引。
城牆外的黃金城亮着延綿的燈火，朦朧細雪籠罩在屋頂與街頭。
這是不是中土的第一場雪安南不知道，但一定是破碎山脈的第一場雪。
又是一個冬天了啊……
不知不覺，自己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五年了？
仔細想想，安南做了很多，又好像沒做什麼：擁有一塊自己的領土，得到了名望，依靠魔法影像賺的盆滿鉢滿……
但似乎又沒有新東西。他在星月灣搭城牆，拍魔法影像，造火槍，來到自由城後依然是搭城牆，拍魔法影像，造火槍……今年甚至只發明出一個魔能火車。
不過也沒辦法，自由城一直在缺人。即使是現在，也只是不缺人口，但是缺人才。
嗯……回去之後制定個五年計劃，讓自由城大力攀升科技？
叩叩叩……
微弱的敲門聲驚醒沉思的安南，他的視線從模糊的黃金城和玻璃上的倒影移開，踮腳拉起窗簾，回頭看着房門。
“不是外面。”
黑寡婦朝他搖頭，指着安南的小腹：“那裡。”
“請你自重。”
“我是說在你後面。”
“喔……”
安南讓開位置，正巧第二道“叩叩叩”聲從梳妝檯後傳出。
安南和黑寡婦相視一眼，在第三聲敲擊響起前奮力推開梳妝檯。
隨着梳妝檯挪開，牆壁上的漆黑鼠洞和趴在洞口的一顆肥碩老鼠頭一起浮現。
那隻像是鼴鼠扒着鼠洞邊沿的老鼠頭盯着安南數秒，用通用語尖聲道：“長老讓我送情報！”
“真厲害……你們居然連黃金宮都能進來。”安南驚歎。
倒是黑寡婦像是想到什麼，臉色明暗不定。
安南有些猜到斯圖恩鼠人在這兒做什麼了。
這麼大一座黃金宮，就算一天撬走一塊金磚都不是小數目……指不定黃金宮有多少黃金被鼠人挖走了。
怪不得鼠人長老會出現在這兒。
安南忽然有些可憐雷蒙德大統領。雷蒙德家族幾十代人的努力，全便宜了鼠人。
“哼哼！”
老鼠頭髮出得意的哼聲，縮回鼠洞，伸出一隻抓着捲起羊皮紙的爪子。
“你們怎麼又送來一遍情報？”安南接過羊皮紙。
“送來一遍什麼？”老鼠頭冒出來。
“莫拉不是你們的人？”安南忽然意識到什麼。
“莫拉是什麼？”
“沒什麼……”
安南低頭，打開羊皮紙。
鼠人的情報和莫拉的一樣，但要更詳細。除了那五個領地和村鎮，還有他們指控安南的證人。
那一串證人的名字中，最扎眼的是基裡安·雷蒙德的名字，不過安南倒不意外。至於剩下的那些名字，他猜是倖存者或大領主找來的演員。
有趣的是，鼠人和莫拉的情報相同，就說明它們拿的是真情報。
斯圖恩鼠人這麼做理所應當，鼠人長老還沒蠢到用假情報騙自己。但莫拉爲什麼要幫自己？
而且態度還透着一股……卑微。
像是部分粉絲看見他的情形——但安南纔不信莫拉看過魔法影像，或是自己的粉絲。
“黑寡婦……”
“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黑寡婦搖頭。
既然不是黑寡婦做的還會是……安南忽然擡起頭：“你讀我念頭？”
維持法術的黑寡婦回以嫵媚微笑：“只是你思考的樣子實在迷人，我情不自禁。”
差點忘了她是臭名昭著黑寡婦，規則這種東西對她完全沒有束縛力。
還是黛菈最適合當侍衛，很少引人注意，甚至有時候自己都會忽略她在身邊。
只可惜……
“別這麼悲觀，說不定過陣子她就變成魅魔回來找你了呢？”
“你還讀！”
“你甚至沒給我解除法術的時間。”黑寡婦幽怨地道。
這時，老鼠頭尖聲道：“我要回去了！”
“等一等。”
安南喊住它，從魔法戒指裡拿出一塊肉排遞過去。
“人類玩意，好！”
老鼠頭露出人性化的喜悅，抱着肉排縮回鼠洞。
安南將梳妝檯推回原位，擋上鼠洞。
“別再窺探我的念頭了，露西婭。”
突然被安南正色的叫到名字，黑寡婦露出認真神色：“好哦。”
安南掀開窗簾一角，望向雪夜中的黃金城。
這個時間，威爾遜他們應該已經行動起來了吧？
……
露天煤山每天吞吐大量的貨物和奴隸。
作爲菲倫商社的利益所在，這裡有着森嚴的守衛，光是大師就足足有三位，還有一隻不會遜色任何騎兵團的精英騎士。
“三個大師分別是一名大法師和兩名大劍士。他們主要待在煤山邊緣的鎮子上。煤山會在冬天停止開採露天礦場，轉而啓用礦洞。所以即使我們不幸暴露，也有起碼十五分鐘的時間做準備。”
前往煤山的山路上，奧斯庫拉斯傭兵團一行人和自由民成員們坐在排成長龍的板車上。他們頭髮、肩膀上覆蓋着薄雪，隨着顛簸搖晃，認真傾聽扮演馬伕的小斯莫的低語。
“進去後我們很可能會被分開，所以行動開始後，要分爲三個階段：第一，找到同伴。第二，根據當前實力判斷蟄伏還是鼓動礦工。第三，以狂風驟雨之勢發動暴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