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
安南盯着走進來的發明家,他縮着肩膀,看起來畏手畏腳,這是長期缺乏自信的表現。
這樣的人發明的東西,要麼有用,要麼沒用……好像是句廢話?
安南還在那兒瞎分析,鄧不利少示意他介紹。
“呃……我發明了一種感光藥劑,把它塗抹在眼皮上,再閉上眼,會像是被陽光照耀……”
安南稍微坐起,“夜視藥劑嗎,不算稀奇。還是說你能降低成本?”鄧不利少問道。
“不是夜視藥劑,就是……讓眼睛感光……”他越說越支吾。
安南好不容易纔明白:他的藥劑會影響視網膜,閉上眼會像是站在光源旁。
“這玩意有什麼用?”在喉嚨裡轉了好幾圈,說出來就變成了:“你想把配方賣給我們還是謀求職位。”
剛纔還一臉畏縮的發明家滿臉驚喜:“我可以把藥劑送給自由城,只要能讓我留下!”
安南詢問鄧不利少的看法,他沒意見,能發明魔藥,使喚起來就比法師學徒好用。
安南浮現笑容:“歡迎成爲蘑菇屋一份子。不過一碼歸一碼,自由城從不佔自己人便宜。嗯……我出10金納爾買你的配方怎麼樣?”
蚊子再小也是肉。
旁觀的黑衣主教無言,似乎覺得區區10金納爾不值得和聖子計較,就當出門丟了。
帶來魔藥類發明的鍊金術師格外多,安南嚴重懷疑這些都是他們在研製魔藥時意外搗鼓出的成品。
而對於這些一般人故意弄都弄不出的魔藥,安南照單全收。
問題就是安南的仁慈並未得到回報,除了少部分人感激,剩下的大多數都覺得安南很好糊弄,以至於流傳起“安南一個術士懂什麼鍊金”的流言。
算是替財富教會背黑鍋。
安南確實不懂,但沒關係,有人懂就行了。
瞧鄧不利少開心的笑容,就像在市集挑到便宜能幹的好騾子的農場主。
第一天湊熱鬧的居多,安南認爲最有用的也不過是一個培育出無籽蘋果的鍊金術師。
接下來幾天,隨着“你的夢想,我來實現”的口號傳播,中土各處的鍊金術師們開始往這邊趕來,渾水摸魚的也多了起來。
安南也發生轉變,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寬容,敢拿垃圾配方來的鍊金術師全被篩了出去。
主要是加西亞主教提議,大家都知道你這麼幹是爲了花錢,但好歹演一下呢……
想了想買一百份垃圾配方也纔不到3000萬的萬分之一,沒必要爲此得罪金主,安南就聽從了建議。
趕走騙吃騙喝的傢伙,剩下的鍊金術師也不是沒有空手套白狼的,但能通過篩選站在安南面前,總有些本事。
而對於這些有本事的人,安南一視同仁——反正不是自己掏錢。
你說你能製作簡化版奧術能核,但需要五位數的研究費用?這筆錢我安南·裡維斯投了!
你說發明的狂化藥劑有極低概率讓普通人增加力量,只要投入三千金納爾就能提升至低概率?我給你三萬金納爾,你把概率給我變成百分之百。
你說你掌握量產魔杖的秘訣,並且做出了一根成品?你怎麼在我的東西上寫你的名字!
還有的鍊金術師帶着發明品過來:一輛金屬結構,內部由齒輪構成,通過轉動槓桿驅動前進的腳呃……手踏車。安南甩出錢袋:“拿上我的錢,離開我的車!”
有用發明多了起來,花錢速度也快了一大截。
安南在快樂的花錢,黑衣主教在陰着臉盯緊,提防聖子亂來。
在城裡撒錢就算了,他們還能當沒看見,但若是把錢撒給外人……他們能忍,教義也不能忍。
又一名發明家走進來,他梳着鍊金術師少見的精緻髮型,微抿着脣,面帶倨傲。
“我發明了蛇車,它能在固定的軌道上行駛,拉車的馬匹越多,承載的貨物越多。”
安南越聽越耳熟:“呃……很不巧,你說的我們已經有了,而且不是馬拉火車,你一會兒可以去自由站看看。”
青年面色瞬間慘白,“蹬蹬”後退數步,跪倒在地。
“不!不!!!”
他要是早一年來的話,說不定會被安南奉爲座上賓,但現在也只能看着他仰天長嘯了……有些事就是這麼奇妙。
失魂落魄的青年被拉出去了,半天沒有新的發明家出現,只有洛西走了進來。
“沒人了?”安南伸着懶腰。
“安南大人,其實……我也一直有個夢想。”
安南的懶腰伸到一半,一臉古怪地問:“怎麼,你的夢想也是把北極冰山拖過來?”
“咦?有人也這麼想過?”
“沒有,我說着玩的……”安南放下手,撫平法師袍的褶皺,玩笑道:“我還不知道你有發明細胞。”
洛西靦腆的像個大男孩:“我也想爲自由城做點貢獻……”
“開始你的演說。”
洛西準備的很充分,從胸甲裡摳出一卷地圖,放在安南面前鋪開,先是指向自由城:“衆所周知,寶石海灣缺乏大型河流,春天還好,夏天的時候甚至要依靠水元素緩解旱情。隨着自由城人口增加,這個問題越來越嚴重。”
安南和伊蒂莉婭不約而同跟着微微頷首。
“北境第一大河是普朗尼河,它有很多幹流,但很遺憾的都往東南方向延伸,恰好避開了我們。”
介紹完初步情況,洛西的手指沿着普朗尼河一路上移,來到源頭的北方雪山,畫了個圈,用力一戳:“但如果我們用炸藥把北方雪山炸開一道口子,讓充沛水汽灌進北境,再借助夏天融化的冰雪,就能沖刷出一條流進寶石海灣的新河道!”
洛西滿臉的野心勃勃,安南剛想表現讚譽,兩道怨念的目光就從身側射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收起欣賞,安南沉吟道:“嗯……放棄雪山離我們起碼四五千裡,炸山需要多少魔法火藥,怎麼避開惡魔和鼠人……不談,就算我們弄出了新河,我們喝鼠人、惡魔的洗澡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