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的長袍，長度近乎拖地的柔順銀絲，散發的柔和光芒彷彿月光。
這名精靈美麗的幾乎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容貌連衆神都要嫉妒。
所過之處，精靈紛紛向她行禮問候，用憧憬與嚮往的目光留戀望着。
泰德爾心血來潮走出禁區，在翠綠之都漫步。
入侵者帶來的破壞已經癒合，精靈們恢復往日的寧靜。
若說有什麼不同……就是透過巨樹樹蔭灑下陽光的草地，不再有三五成羣的精靈聚在一起觀看魔法影像。
微風吹拂，一道模糊的影子遠處掠來，而後急停在那道彷彿身披月光的美麗輪廓面前。
“泰德爾長老。”
“伊莉絲·微風？”泰德爾在尚未褪色的記憶中翻找出這張臉孔，“我們快五十年未見了吧？”
“是的，這些年我一直在外遊歷。”
泰德爾看出她的行色匆忙：“發生什麼事嗎？”
伊莉絲·微風吞吐起來，但還是拿出了裁剪的報紙：“我在休彌婭花園發現這個，正要交給高等精靈長老……”
泰德爾掃過一眼，明眸微凝。
安南·裡維斯……
“這件事交給我吧。”
伊莉絲·微風許久不在翠綠之都，並不清楚泰德爾長老和人類的關係，順從地交出報紙：“好的，泰德爾長老。”
“先回族羣看看吧，逐風者已經是個大孩子了。”
泰德爾捏着報紙，蔥白手指避開寫有“黑暗精靈”字樣的新聞，再沒有林中漫步的心情，匆匆回到禁區，一座由藤蔓和鮮花編制而成的小屋。
她拿出和頭頂籠罩整個盆地的世界樹呼應的世界樹之葉，投入心神。
“安南·裡維斯……”
……
誰能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因如何花錢寢食難安呢……
安南躺在異世界樹下的草地，枕着手臂，望着樹蔭外的藍天。
需要花錢的地方有很多，但都是小打小鬧，湊在一起也沒多錢。
畢竟整個自由城一年的生產總值也不過在八、九百萬金納爾，讓他們花超出兩倍的錢，和讓他們賺兩倍的錢一樣。
說不定賺錢還沒花錢難。
兩百多名和正聞訊趕來的鍊金術師應該能把自由城的科技向上推一推，到時候基礎科技跟上了，應該能帶來些開銷吧……
這麼想的時候，泰德爾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安南心裡“咯噔”一聲。
每次泰德爾聯繫，他都擔心事發，但躲避無用，他只能硬着頭皮拿出世界樹。
“泰德爾，好久不見啊……”
“不久前才見過。”泰德爾的語氣稍顯柔和。
差點忘了，幾個月對精靈來說和幾天差不多。
“對一個普通人類而言，這已經是壽命的百分之一長度了。”
泰德爾無意和安南探討壽命論：“我想問你一些事。”
“什麼事……”安南裝作鎮定，內心卻漸漸沉下。
“你要建造蛛後教會？”
好消息是，不是異世界樹的存在暴露了。壞消息是，暴露的是黑暗精靈。
“嗯……確實有所打算。”安南閃爍其詞。泰德爾的語氣依然平和，只是語速比平時快了些：“蛛後教會是艾倫世界最邪惡，臭名昭著的勢力，所有跟她們接觸的勢力都會遭逢厄運……”
“所以除了蛛後教會，我還建造厄運教會去對衝。”安南裝糊塗。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安南。我需要一個解釋。”
“解釋就是，你們不跟我合作，我就只能找別的精靈了……”
沒法繼續裝糊塗，他只好一副你們不要，自有人要的語氣。
“黑暗精靈已經被逐出族羣了，她們不再是精靈。”
“當一個生命看起來像精靈，能力像精靈，那她就是精靈。我見過最……”安南恍然想起這套切口好像對泰德爾說過，便改口說：“我曾認識一個黑暗精靈，她爲我抵擋過許多次襲擊，是我最信賴的夥伴之一。”
“你對黑暗精靈一無所知……她們已被蛛後蘿絲，只知憎恨、毀滅與享樂，是混亂教派的中堅力量。”
“蛛後蘿絲都沒了，誰還能影響她們？”
“不是邪神消失就解決了……動盪之年，許多駭人聽聞的血腥時間便是這羣背叛者製造的，米蘭達大屠殺，洛裡城邦的粉紅霧。”
但無論泰德爾怎麼勸，安南都心意已決，畢竟精靈長老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安南會和蛛後有所羈絆。
“你走上了一條錯誤之路。”泰德爾的嘆息聲透過世界樹之葉傳來。
異世界樹垂下一根枝條，似乎想捲走世界樹之葉。
“這個不能吃。”
安南抓住異世界樹的枝條，黑眸帶着些笑意，隨即轉冷：“所以你們打算怎麼做，不念舊情的派淨化小隊清理我們，就像之前那樣？”
“安南，我知道你有怨言，王庭將你戲耍一番，給我些時間……”
安南打斷她：“抱歉，我已經決定了。”
世界樹之葉沉寂了許久。
安南和泰德爾的友誼曾經是這紛爭不止的土地開出的最美的花，只可惜……
“我願意給你時間，但就和你的族羣不得不那樣做的原因一樣，我的族羣也讓我不得不這樣做……”
安南也在輕輕嘆息，艾倫世界的阻力就像一條即將分叉的河流，無法反抗的力量將兩個人推入不同的河道，越來越遠。
世界樹不再傳出泰德爾的聲音，想來已經有了決定。
安南坐在樹下，從黃昏到傍晚，再到天邊最後一片火燒雲黯淡，陰影將其吞噬。
許久，伊蒂莉婭搖着輪椅過來。
那張被魔法燈照耀，溫柔而美麗的臉頰似乎能洗去所有傷感。
“怎麼不回去吃飯？”
“泰德爾剛聯繫我了……”
安南講了一遍發生的事，“我在想，這是奧爾帝國的反擊嗎……”
他們嫌親自下場太丟人，乾脆禍水東引。
到是符合安南對奧爾帝國敢做不敢當的偏見。
而且真的命中自由城的要害，安南最擔心的便是秘密暴露。
而且，如果真是奧爾帝國做的手腳，碎葉呢？異世界樹的爆發只會更加猛烈……
“我們必須加大力度！”
想到這裡的安南，果斷地說：“所以我們得在精靈王庭反應過來之前和黑暗精靈結成同盟！”
要是蛛後回來就更好了。
小蜘蛛，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