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追溯到地獄火步入正軌時期,制度剛建立起來的時候,那時候士兵們還是認真執行了唯一的休息日。
不過以難民爲主的士兵許多都沒有家人……休息日沒有地方去,他們更願意留在營地。無事可做的情況下,他們就和往常一樣正常訓練。
那些有家人或享受假期的士兵知道後便受不了了。戰友的玩樂聲使他們甘之若飴,戰友的訓練聲讓他們輾轉難眠。
就這樣,有家的士兵也不願在休息日回家了,最多早上回去看一眼,甚至隔着營地高牆和那邊家人聊上幾句,就跑回來繼續訓練。
只能說……一年時間,二百五十名士兵從普通人晉級職業者,放在哪裡都是了不得的成就,必然經過汗與累的磨練。
各軍官不明白減少訓練有什麼好處,但既然其他小隊不半夜偷爬起來訓練了,自己也沒必要跟着攀比。
他們本來擔心減少訓練,會讓進度放緩,沒想到觀察幾天,有幾名士兵反而摸到了職業者門檻。
到底是法師塔說的有道理還是勞逸結合他們也搞不懂,但反正在夜深人靜爬起來,讓士兵在宿舍偷偷訓練的隊長、百夫長坐不住了,要求12點必須睡覺,誰不睡白天也別想睡……不對,白天也別想訓練了。
法蘭克對此的看法是:呼吸法在過去只掌握在貴族和騎士家庭手中,平民僥倖得到也很難培養出職業者,因爲一名戰士所需的資源即便沒法師那麼誇張,也不是平民養得起的。
地獄火的食物標準當然不算少,只是還不夠多,平民出身的士兵本就自小缺乏營養,加上玩了命壓榨自己,反而影響了晉級。
所以他又讓食堂大量增加雞蛋、牛奶和肉食——前兩種是安南加上的。既然軍政體系都搬來了,那就貫徹到底,將“肉蛋奶”也實施起來。
“每天一杯奶,強壯自由人”的口號從城主府傳出,據說是領主安南親口說的。
結果就是一時間,自由城奶貴,市面上各種假冒僞劣的不明奶層出不窮,還有卑劣的鼠人跑來賣劣質鼠人奶。
雞蛋和肉地獄火士兵還能接受,但讓一羣鐵骨錚錚的戰士喝奶……
法蘭克沒用“這是安南大人的安排”說服他們,而是表示,他認識一個大表哥十幾歲了還在喝奶,但是光論力氣你們加一起也比不過他”
“你的大表哥是職業者?”
“不是,他只是家族裡很普通的成員。”
因爲是私下閒聊,士兵們表示不信,然後法蘭克就找來了大表哥——藍龍瑟琉斯。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丟人就丟人吧,反正大家都要喝,而且煮熟後加了糖的牛奶意外的好喝——如果忽略戰士們喝牛奶時視死如歸的表情的話。
費米充分放權,任由法蘭克發揮才能。誰讓他纔來了一個星期,就讓地獄火職業者增加相較以往多了30%,他說什麼都對。
藉此得到地獄火一致認同的法蘭克又做了一件事:根據士兵們當月的表現,在月末頒佈最佳小隊稱號,意在提升士兵集體感、榮譽感,以及競爭。
每月只會選出三支最佳小隊,但地獄火有五十支百夫長小隊。
若能連續三個月選爲最佳小隊,該小隊所有士兵軍銜提升一級。若能連續一年選爲最佳小隊,該小隊將晉升爲精英小隊。
若是連續一年拿到全軍團第一名的成績,法蘭克會親自向安南申請,給予該小隊專屬頭銜。成爲一次最佳小隊就已是難上加難,後面的三個月和一年……只能說難度對應着豐厚獎勵。
士兵們頓時像淋了龍血一樣,然後……就沒然後了。
畢竟士兵們的各項訓練已經摸到規章制度的極限了,誰也不想因爲訓練太多,反而放緩晉級。
既然比是比不動了,他們就得另闢蹊徑,比如去外面弄山巒精華、龍血之類的好東西……
洛丹倫副官也看出了問題。這套制度好歸好,但用在地獄火身上有些畫蛇添足。
他們不是被軍官監管着訓練,而是被軍官監管着減少訓練,其中展開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奇謀妙算都可以讓伯特兄弟拍《軍營風雲》三部曲了。
法蘭克的解釋也很簡單,這些制度會由地獄火先試行,積累寶貴經驗,以便未來在其他軍團和新軍團施行。
洛丹倫副官不再說什麼,和費米一樣只是靜靜地旁觀。
但沒人否認,新政委上任的三把火真正點燃了地獄火士兵的野心。
晚些時候,去見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小斯莫。
看見坐在露臺上,一身粗糙亞麻布衣的小斯莫,法蘭克禮貌問候:“老師。”
沒錯,這也是地獄火選擇法蘭克的原因:他和自由之刃的小斯莫有着師生關係。
憑藉此點,完全不用懷疑法蘭克的信仰與忠誠,反而要擔心他之前的平庸是不是僞裝出來的……畢竟自由之刃那幫人各個極端。
“地獄火的軍官對我很配合,我的想法也得到了實行,只是我不同意……”這個問題已經困惑法蘭克好幾天,“您爲什麼不同意我在軍團傳播自由之刃的理念?”
“你覺得呢?”小斯莫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您擔心地獄火無法接受自由之刃的思想?不,老師的見識不該如此膚淺……難道是費米軍團長和您有些分歧?”
“分歧?也許吧,但它並不重要。”
“我想不出來……請告訴我吧,老師。”
“軍人只需要知道自己爲何而戰。”像是早知道法蘭克猜不出來的小斯莫說,“他們的忠誠不該摻雜太多的東西。”
法蘭克似懂非懂。
“你知道爲什麼貴族擁有更多的資源,更大的力量,更高的地位……卻在自由之刃面前脆弱不堪?”
“因爲他們貪婪?”
“不,因爲他們聰明。”小斯莫搖頭,“他們聰明,所以想得就多。想得越多,就越怕死。怕死便會懦弱,懦弱失去勇氣,而勇氣是勝利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