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盤擴大了，但人手還是那麼多，在競爭激烈的破碎礦區隨時會招來覬覦。
瓊安重拾當年跑商學會的本領——快速融進當地規則：讓工頭從苦工裡挑一些人出來當打手。
海加爾溝的苦工數量比火龍幫還少，只有三十九人，規模也小了差不多一半。
而長期在按不見天日的礦洞裡開掘的苦工們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瓊安降低了要求，只要他們能把50磅的煤籃舉過頭頂堅持三秒。
這對靠賣力氣來說的苦工倒是不難，除了一些實在虛弱的不行的苦工，足足有二十二個人符合要求。
瓊安也履行承諾，大手一揮讓他們成爲打手，擺脫地獄。然後讓那些流露絕望的苦工不要哭，把不久前說了一遍的提升待遇又說了一遍。
“真的？”
苦工們的心情匯成一句話。
沒有什麼比實際更打動人心，瓊安讓工頭——不對，現在是副幫主把板車上的食物搬下來。
跑掉的幫衆帶走了所有能拿走的東西，唯一留下的是這些天開採的煤。還好瓊安早有準備。
“你們不用擔心，我們火龍幫再招人手的時候還有機會。”
瞧着苦工們感恩戴德的模樣，瓊安抿起嘴脣。只是自己的幾句話，就永遠改變了他們的人生……而他們又是誰的丈夫，誰的兒子，誰的父親呢？
她開始有點理解安南爲什麼對拯救窮苦的人情有獨鍾了……
海加爾溝跟瓦羅蘭盆地——也就是火龍幫把持的煤礦只有五六裡，不過在大雪封山的野外，這點距離起碼要走一個小時。
瓊安要讓副幫主盯着這邊，沒曾想哈丁拒絕了，表示要跟着瓊安侍奉她。瓊安只好把管理分礦的機會讓給前任狗腿。
突然被骨頭砸中的前任狗腿狂喜，表示一定會爲新幫主死守海加爾溝！
“倒是不用……煤礦沒了再奪回來就行，你們戰死就真的沒了。”
瓊安的話倒是讓這些剛認識不到仨小時的幫衆充滿忠誠。
返回海加爾溝，路上瓊安問哈丁：“你們都是從哪兒弄的苦工？”
“奴隸商人每週會來，商人有時候也會拉着幾車討生活的工人過來。”
“我覺得現在自由民人太少了，再擴大些怎麼樣？”
“自由民？”
“哦，火龍幫太俗了，我打算換個新名字，就叫自由幫。”
副幫主帶頭歡呼：“這個名字好！”
“你明白什麼意思？”
副幫主搖頭：“不明白。”
瓊安猜也是。至於擴大幫派，哈丁舉雙手贊同。
“但是我們就您是職業者……”
瓊安覺得是時候露些背景給他們了：“你猜我一個女戰士爲什麼會孤零零跑來這裡當苦工？”
哈丁張大了嘴，他有些不敢想了……
“誰在那兒！”
瓊安倏然看向身側，那裡有一道模糊的灰影閃過，老鼠般消失在雪地。
鼠人……？
“老大，是流浪者。”哈丁說，“他們滑不溜秋，連奴隸商人都很難抓住。”
瓊安若有所思，繼續前進。
“他們很厲害嗎？”
“厲害？頭兒，他們除了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就沒有別的本事！”
“你好像很恨他們。”
要不是想在新老大面前表現自己，哈丁已經用最惡毒的言語問候他們了：“誰沒被流浪者偷過東西？他們簡直無孔不入！就是我們趕到的早，老大。不然海加爾溝的那堆煤都得讓他們偷走！”
瓊安隱約有些想法，但沒法凝聚出形狀。她於是想，要是安南在這兒該怎麼做。
她停了下來，讓拉着的貨車把食物全都卸下來，然後在旁邊豎立個牌子。
“你們誰識字？”
幫衆們相互對視，同時搖頭。
瓊安自然是掌握了通用語精通的，她這麼問只是評估流浪者的識字水平……你不能奢望他們也能看懂字。
瓊安撓撓頭，乾脆在食物堆旁邊的積雪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好了，我們回去。”拍了拍溼漉漉的手，瓊安回到隊伍裡。
哈丁不敢說話，走出一段距離才問：“老大，這是……”
“你們沒有和流浪者打過交道吧？”
“抓到後打死算嗎？”
“嗯……不算。”
“那沒有。”
“你有沒有考慮過，這樣一羣山裡靈活的老鼠是有些本事的？”
哈丁牴觸說：“他們吃人肉！”
“你說得對……”
雖說流浪者背景悽慘，讓人同情，但吃同類這件事多少有些難以接受……
算了，負責接觸流浪者的副隊長斯基特，他跟聖騎士雷恩共事那麼久，知道怎麼做是正確的。
瓊安一行人的身影在風雪之中遠去。
堆放在路邊的物資剛落上薄薄一層積雪，外圍就浮現影影綽綽的輪廓。
他們佝僂着，迅速接近瓊安故意留下的食物，瘋搶起來。
畫在旁邊的笑臉被腳印反覆踩着，很快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
回到瓦羅蘭盆地的瓊安莫名有種回家般的安心感。
難道因爲自己是“自由幫”老大？
還是剛剛做了好事精神舒爽？
忙了一白天，她也有些餓了，坐在棚屋的火爐邊烹飪食物
天開始有些陰沉的時候，被她翹首以盼的收煤商隊到來——沒有奴隸。
看來短時間沒法擴充幫手了。
瓊安當甩手掌櫃，交給哈丁去賣礦，並美名其曰鍛鍊，自己躲在棚屋裡吃東西。
不多時，外面的吵鬧聲遠去，哈丁拿着錢袋進來，獻給瓊安。
瓊安剛接過來就皺起了眉頭，打開往裡看了一眼。
“怎麼這麼多，你沒按照我說的去做？”
哈丁忙不迭道：“做了做了，不過您是老大，老大都是要拿一半的……”
瓊安算明白爲什麼前幫主那麼拼命了，要是換做幾年前的自己，她也拼命。
“我的那一半不要了，都分你們了。”
“這……”
“怎麼了，嫌少？”
哈丁小心翼翼，生怕這是另一種試探：“您可是老大……”
瓊安扮演安南上癮：“老大怎麼了？告訴他們，我安……咳咳，我瓊安愛民如子，你們是我的手下，我就要領着你們發大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