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創中心裡，時間已經八點多。
陸濤一臉懵逼的坐在了雷射測量儀的位置。
「呢..怎麼說？」
翟達拿起工件，給陸濤展示了一下：「看到這個曲面了麼？它的設計要求就在你旁邊的電腦裡，我們做個實驗，看看加工的過程中你能不能告訴我它的曲面變化。」
不需要陸濤完成100%的校驗，只要能節省一半的設備時間，就算幫大忙了。
接近「標準值」的最後幾下，還是可以換回雷射儀的。
陸濤看向一旁的電腦，他一個建築系CAD軟體自然也不陌生，然而看了一眼就叫了出來.：
「這不可能吧？0.01毫米，這是肉眼能看出來的？」
翟達道：「你剛纔不是已經看出來了？」
那張撲克牌，翟達只是微微發力，連他自己也只能通過「靈巧雙手」感知到，但反饋在眼晴和大腦裡.：：
什麼也沒有。
陸濤不是不行，而是從沒試過，不自信。
他感覺翟達在玩他...但終究被這麼多人看着，說不出一個「不」字。
看向那銀白金屬色的葉片，一臉爲難，但最後還是說道：「你等一下。」
在揹包翻找了片刻，找出一張純黑色的卡片，類似於色卡，不知道幹什麼用的。
將色卡放在零件後方，提高輪廓的對比度，凝神換着角度看了許久，然後又翻找出畫冊。
鉛筆幾道線條勾勒，一道實線丶一道虛線，如同兩個有細微偏差的透鏡交疊在一起。
實線很標準圓滑，而虛線則有點凹凸不平。
一開始只是想用畫筆來代替溝通，但陸濤突然覺得這種方式比嘴巴說好用多了。
指了指工件上一個凸起：「切面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翟達看向零件，又看向了稿紙，一個大概兩毫米的區域，被放大到了佔滿A4
紙張的程度...
一旁的萬春蓉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老公，似乎在詢問：這合理麼？精工製造是這樣整的？
武強默契的回給老婆一個眼神：整個雞脖...這是妖路子，不要問，問就是他也沒見過。
翟達不再糾結，選擇相信陸濤，反正武強他們之前車出來的廢件足夠七八個，而萬春蓉只需要三個就行。
做毀了就當逗個樂子。
翟達調整了一下夾具，然後在之前陸濤所指的地方輕輕磨過。
「現在呢？」
陸濤看了一眼，在白紙上重新劃了一條虛線：「大概這樣..」
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離譜，但確實能分辨出來，在此之前他從未關注過這麼小尺寸下的變化。
不是視力...而是...超絕的空間感.
兩人配合越來越熟練，陸濤觀察和畫畫的速度要高於翟達加工的速度，所以閒的時候會自己去畫新東西，不斷變換觀察角度的同時儘量不干擾翟達。
好似圍着翟達轉的花蝴蝶。
而翟達也表現出完全的信任，甚至放棄了之前「到最後關頭換回雷射儀」的想法，徹徹底底根據陸濤的指導進行。
萬春蓉看着兩人又認真丶又鬼扯的配合，腦子突然閃過一個想法，好像聽說某種精神類疾病，會導致患者在空間感上有超越常人理解的天賦..：
名字是啥忘記了，但看向陸濤的眼神就帶了點審視。
嗯，也不能問「你是不是有病」....憋着吧！
終於，兩人快速配合了一個小時，翟達終於完成對這個面的精修。
這就是人工和機械的差距，若是有合格的CNC能處理，這時間都車了十個全新的了，且不會累丶不會走神，而人工僅僅修了個「面」，就大費周章。
但這也是人工比機械強的地方，機械永遠是有極限的，就在那裡，超過了極限就毫無辦法。
而人不一樣，人能不斷強化，總結經驗，突破自我。
翟達最後將完成的工件遞給武強：「武哥，你拿去二樓測試一下吧，我休息休息。」
武強將信將疑的接過，心想這能成麼.：.後面翟達沒再驗過一次，全靠那個長髮男生肉眼判斷.：：
在一般思維來看，這不鬧着玩的麼？
萬春蓉一個眼神，讓武強趕緊去。
翟達有些口渴，好在萬春蓉下面的研究生眼力見好，早就買了兩瓶可樂，翟達遞給陸濤一瓶：「牛逼啊...你比我想像中厲害。」
在不熟悉的領域見證天賦，和在熟悉的領域見證天賦，感官完全不同。
他以前只知道陸濤在建築學上有有天賦，但卻沒細想這天賦是如何組成的。
這給他提了一個醒.：.系統通過「特殊物品」提示出來的，也未必全面。
經由一本建築學筆記體現，但拆分來看，則可能包含「色感」丶「空間感」丶「幾何」和「比常人更高的智力」等等。
如果那日自己看到的是「素描筆記」，也有可能會錯認爲對方只是在素描上有天賦.
這是不是意味着...盧薇也是如此？乃至葛巧巧？
「你簡直人型雷射儀，我覺得這次一把過。」
陸濤有些不好意思，很少有人誇他，不是因爲他不夠優秀，而是因爲...和他說話的人太少了。
「剛纔那工件..：.其實還有很多地方不太對勁，這樣沒關係麼？」
翟達搖搖頭道：「誤差是永遠存在的，符合設計需要就行，況且有些部分是0
NC弄出來的。」
「CNC是什麼...」」
工程小白完全不懂。
「你未來上班的地方。」
陸濤：？
我已經從人，降格爲某種零件了麼？
過了十幾分鍾，樓上的武強走了下來，一臉難以置信。
他感覺自己的工程觀丶機械觀丶巨人觀都要被刷新了。
萬春蓉好奇道：「成了麼？」
「何止是成了！不要太成...只看小翟弄得那個面的話...最大誤差才11微米，也就是1.1絲。」
翟達和陸濤對視一眼，雖然後者不明白絲是什麼單位。
過去，老技工用「絲」作爲精度加工的單位，意思就是..：「絲」在手工加工裡，已經是最小單位了。
最強的也不會超過十倍，所以不需要更小單位。（公制單位除外）。
前世好像看過紀錄片，人類極限的一個哥們，也才0.3絲，被稱爲大國工匠。
翟達曾經也未觸及過這個級別，而今日和陸濤配合，兩人合力，居然輕鬆摸到了手工加工的極限領域。
而且還是第一次配合。
之後的兩個小時裡，翟達和陸濤繼續開工，又出品了兩個工件，全合格。
時間已經晚上十點，雖然配合越來越好，但也就此打住了，萬春蓉的項目組只需要三個，做多了意義不大，說不定回頭又要改方案。
但這次製造的過程，可是讓他們開了眼，感覺見證了一場奇蹟。
武強死命拉着二人一起吃個夜宵，萬春蓉則讓幾個研究生拿着東西先回去，
自己作陪一下。
哈工大位於老鬧市區，附近找個吃夜宵的地方再簡單不過了，出了側門一排大燒烤隨便挑。
武強咔咔的點菜，萬春蓉滿臉笑容倒茶。
這是真發現寶貝了，要不是兩人都只是大一新生，哪怕是個大二，她都想直接拐進自己項目組裡。
璞玉啊這可是。
當然也就是想想，翟達這個大蘿蔔，學校早就等着安排坑呢，輪不到她。
陸濤一個建築系的，去他們那兒也不倫不類的。
不過在現階段，維繫住這段關係，也是大有助益。
這麼多年了，第一次感覺老公武強是個人才。
人脈型人才！
燒烤一上，翟達拿起一串大油邊，味道確實攢勁，心道精釀那邊會有個「僞裝性」門面，除了裝成有格調的小啤酒吧，是不是也能考慮弄點吃的。
話說許學軍週末就來了，到時候自己得去接一下。
正在思索之際，背後馬路上傳來了巨大的嗡鳴聲，讓人心煩意亂，估計附近的小區里老頭老太都能直接醒過來。
翟達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有黃毛在炸街。
前世自己年輕時遇見這樣的，都以爲是人家車好牛逼，發動機就這麼大聲音，後來自己有錢了對車有一定了解後才知道。
都雞脖是違規改了排氣系統，故意製造噪音的。
當時修車店小哥和他說：「哪家車廠會造出噪音這麼大的車型，爲了展示自已技術不成熟？即便跑車追求的也是音色而不是音量，能傳出二里地劈啪作響的那種，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自己改的。」
「本質上和騎電瓶車放音響是一個樣，土嗨。」
不過這事兒交警都難管，除非抓現行，不可能每輛車都攔下來檢查排氣，老百姓也只能忍看，問候一下祖宗十八代。
正在回憶之際，翟達突然渾身一機靈，從指甲蓋到天靈蓋的那種，外人看就是哆嗦了一下。
萬春蓉關心道：「怎麼了？是冷麼？供暖快來了，你們南方人可能不適應，
？
翟達搖搖頭，右手在口袋裡一摸，其實那裡什麼都沒有，但再掏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塊老舊的懷錶。
迅速翻開表蓋，果然看到那三根指針不再是無力垂落的狀態，而是微微顫抖指着某處。
而且...在快速移動。
外面炸街的聲音越來越近，翟達立刻明白了什麼，起身跑了出去。
果然，剛出燒烤店的門，就看到一輛篷老款保時捷從面前呼嘯而過，炸街的聲音也是這部車發出來的。
車上坐着一對年輕男女，男的穿皮衣丶女的一身粉毛和火烈鳥似的，當然這都不是重點。
一條藍色的折線，從那輛敞篷車上延伸。
「恭喜宿主，發現藍色特殊物品【九轉還魂車】：先後經歷多次事故和大修，送走了九位車主，最早那位可能已經在上小學了。」
「所有權：未擁有，未激活。」
「裝備效果1：駕駛此車時，發生意外事故的概率提升100%，引起異性關注的概率提升200%。」
「裝備效果2：此車如同忒修斯之船，任何『現實改造」都能完美融入整車性能。」
「裝備效果3：此車【裝備改裝】判定閾值極高，任何【裝備改造】都不會使其能量『弱化」，甚至有可能因不同部件出現『強化』。」
「特殊效果→機魂大悅：？？？」
「解封任務：？？？」
「備註：歷任車主並非都毫不知情，但花幾萬塊就裝逼打臉，停在夜店前就能開啓免費副本，他們最終都覺得自己是「特殊」的那個...那麼..你覺得你也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