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脫什麼症具體是怎麼回事?”金無病聽到如此嚴重的情況,對着一旁的陳麥克問道。
他知道陳麥克是學過西醫的,而且學習西醫的時間很長,說不定就知道。
陳麥克張了張嘴,然後攤開手說道:
“腦部這塊兒的西醫格外是個體系,我沒有怎麼學習過。”
金無病見到陳麥克不知道,於是轉頭又看向方言,問道:
“方哥,你知道嗎?”
方言說道:
“說起來有些複雜,簡單說,西醫講的脫髓鞘症,就是神經外面那層“保護套”出問題了。”
“你可以把神經想象成電線,外面包着的那層絕緣皮就叫“髓鞘”,它的作用跟電線皮類似,能讓神經信號傳得又快又準。”
“可要是這層“髓鞘”被破壞了、掉了,神經信號就沒法好好傳導了,就像電線皮破了會漏電、信號斷了似的。這樣一來,身體就會出各種毛病,比如手腳發麻、沒勁兒、看東西模糊,或者走路不穩啥的。”
聽到方言的講述,金無病露出恍然之色,而廣州來的六位則是有些驚訝的看着方言,他們大概是沒想到方言居然還知道西醫方面的東西。
不過聽他講解的這麼接地氣,甚至大家心裡有些懷疑方言說的到底是對是錯?
而這個時候,方言又繼續說道:
“脫髓鞘症大概分兩種:一種是影響腦子裡和脊髓的,叫中樞神經系統脫髓鞘症;另一種是影響胳膊腿這些外周神經的,叫周圍神經系統脫髓鞘症。”
“她這個在其他醫院檢查出來,判斷爲多發性硬化,這種呢是中樞神經系統類型裡,比較多出現的一種,根據國外統計的數據,一般是20到40歲的女性容易得。”
“特點是老犯病,而且每次犯病影響的地方不一樣,可能這次是胳膊麻,下次是眼睛看不清,慢慢越來越重。症狀常見的有手腳發麻、沒勁兒、視力下降、眼睛發炎、看東西重影、走路晃悠、記性變差之類的。”
聽到方言的解釋,有些人露出恍然之色,有些人卻露出懷疑的神色。
就是廣州來的那幾位,方言中醫術這麼高就算了,他居然還知道西醫裡面的病症,這人是有多少精力,能夠做這麼多事兒?
現在他們懷疑方言是在先射箭再畫疤,反正這裡也沒人知道對不對。
不過就在這時候,患者的丈夫對着方言說道:
“我太太今年就是四十歲,也是運氣差,居然趕上了個末班車,當時其他醫生解釋的也和方大夫差不多,不過沒有他說的簡單明白。”
金無病聽到後說道:
“有些專業人士就是喜歡把一件能聽懂的事情說的外行人聽不懂,這樣才能凸顯自己的專業性,而高手都是能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讓普通人也能聽懂。”
金無病這小子真是無時無刻的不在想着拍馬屁。
就算是今天只有他一個在這裡,他也能對着方言一頓歡呼。
這時候李卉也對着方言說道:
“方大夫,您懂的真多。”
方言擺擺手:
“沒有,只是看過不少國外的期刊,知道這些病症而已。”
林雪玲對着方言問道:
“那方大夫,期刊上說,這個病是由什麼引起的呢?”
方言說道:
“很多啊,有的是自身的原因,也就是遺傳,比如家裡長輩就有這種問題,還有的是環境,比如感染病毒,細菌,一氧化碳中毒,或者是化療的一些藥物,也會直接破壞這裡的結構。”
一旁的陳麥克問道:
“期刊上應該也說過治療辦法吧?”
方言說道:
“嗯,說過,這種多發性硬化現在西醫的治療方法,是長期使用免疫調節劑,用這個辦法來減少復發的頻率,儘量延緩進展,避免失明、癱瘓。”聽到方言的回答,患者家屬驚訝道:
“這麼嚴重?”
他追問道:
“沒辦法治癒嗎?”
這東西確實沒辦法治癒,但是方言不能當着患者和患者家屬這麼說,他說道:
“期刊寫的比較簡單,沒有列舉治癒的醫案,估計是有治癒案例的。”
這時候李卉對着方言問道:
“那這個病,在我們中醫裡面應該算是什麼問題?”
方言剛纔解釋的時候,其實就在一心兩用的分析這個問題。
這玩意兒西醫發現的肯定比較晚了,中醫裡面能對上號的,應該需要往前面推,他腦海裡的各種古籍典籍內容快速的略過,想要找到完全對應的,但是發現總是有些困難。
既然全部對應上的沒有,那就只能找部分能對應上的,或者是把症狀拆分開來,才行。
衆人見到方言沉吟片刻,捏了捏眉心後才說道:
“中醫裡其實沒有脫髓鞘這個詞,古籍裡記載的內容,能完全對上號的也有點困難,但從症狀來看,它更像是‘痿證’‘痹證’‘視瞻昏渺’這類問題的綜合,所以我認爲,還是和‘氣血’‘經絡’‘肝腎’脫不了關係。”
聽到方言的說法,大家紛紛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這是把問題拆分過後,然後從症狀裡面找共同點,將其串聯起來。
也就是沒有古籍可以作爲參考。
方言他在本子上快速的用筆畫了個簡易的人體輪廓出來,然後再看向衆人,進一步解釋:
“從我的理解來看,神經外面的‘髓鞘’就像包裹在筋骨外的‘筋膜’,中醫講‘肝主筋、腎主骨’,肝腎不足了,筋膜失養,就像老樹的皮慢慢枯裂,這是‘本’;而氣血呢,就像滋養筋膜的津液,氣血不通了,經絡堵了,筋膜得不到濡養,自然容易受損,這是‘標’。”
“就說多發性硬化常見的手腳麻木、無力,這是氣血不達四末的痹證;視力下降、看東西模糊,是‘肝血不足、目失所養’,至於走路晃悠、平衡差,多半是腎精虧虛、髓海不足,這些症狀散在不同的病證裡,但根子上往往是本虛標實,也就是本虛在肝腎氣血,標實在痰濁、瘀血堵了經絡。”
他頓了頓,看向患者家屬補充道:
“比如情緒波動、外感風寒、勞累過度,這些在中醫裡都是誘因,會讓氣血更亂、經絡更堵,就像本來就快斷的電線,再遇上個颳風下雨,更容易出問題。”
“所以我認爲,調理起來,既要補肝腎、養氣血,把‘筋膜’的底子打好,也要通經絡、化痰瘀,讓氣血能順暢地‘潤’到該去的地方。”
患者家屬,聽到後似懂非懂。
這時候李卉若有所思地追問:
“那是不是和‘中風’的調理思路有點像?”
方言搖頭:
“不一樣。中風多是氣血逆亂、腦脈痹阻,病症發作起來比較急,這個病更像慢刀子割肉,虛證更重,得慢慢補、緩緩通,就像給乾涸的土地澆水,不能猛灌,得細水長流才行。”
他最後總結道:
“說到底,我們中醫看的不是‘髓鞘’這個東西本身,而是它出問題後,身體整體的氣血運行、臟腑功能出了哪些偏差,找到偏差,調對路子,就能讓身體自己慢慢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