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兩日的時間,眨眼而過。自從上官婉兒說了楊紫昕會在三日後醒來的話,楊府上下的人,可謂心思各異,想要的結果自然也是不同的。
而關注楊紫昕生死的,卻不僅僅是楊家的人而已,就連南國僅有的兩位皇子,也在關注着。
唯有不同的是,宮北月希望會有奇蹟的發生,而宮北辰卻是打着另一個心思。
三個晝夜未眠,上官婉兒一直守在楊紫昕身邊,看着她昏睡的如同放棄了生命,看着她周身所聚集的毒素越來越重,眉眼間的笑意卻越發的慈藹。
“噗!”終於,一口淤血自楊紫昕的口中噴出,灑落在她的周圍,連上官婉兒那勝雪的白衣也沾染上了暗黑的血漬。
“小姐!”青兒驚呼一聲,使得在屋內靜等消息的楊承宗等人驚醒,全部的視線都落在楊紫昕身上。
“青兒,去準備熱水,給小姐沐浴。”上官婉兒輕聲的吩咐着,用衣袖爲楊紫昕擦拭着臉頰上的血漬,脣角上揚了起來。
“夫人,紫昕她……”宮北月雖然希望楊紫昕可以好轉,可見楊紫昕的臉色比之前更差,不由得擔憂了起來。
“五皇子在這裡守護了有三個時辰了,想必是餓了,妾身吩咐下去準備些素菜,請五皇子留下來陪紫昕吃些,可好?”上官婉兒淡笑着說話,和煦的目光未離開楊紫昕。
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上官婉兒抱着楊紫昕走進了內室,宮北月這才意識到上官婉兒說的是什麼。
紫昕她……沒事了?
可楊紫昕臉色那般的差,已經是行將就木,宮北月自是不會看錯。
而繡牀邊,還能嗅到楊紫昕所吐的血腥味,惡臭無比,定是毒素的緣故。
一直未言的楊承宗,神色複雜的看着上官婉兒柔弱的背影,卻抱得動幾十斤重的楊紫昕,目光變得深沉。
這個弱不禁風的結髮妻子,他似乎不曾真正的認知過,她真的只是一個商戶所生養的千金,只是那個不爭世事,養在深閨的上官婉兒嗎?
爲何,竟會如此陌生?仿若,那柔弱的雙肩,可以擔得起這天下!
一個時辰,對於等待的人而言,是那般的漫長,可之於內室的母女,卻是半點閒歇的時間都沒有。
褪去了衣物,楊紫昕潔白如玉,半點瑕疵都沒有的嬌軀躺在溫熱的浴桶之中,安靜的側着螓首,仍在沉睡。
而上官婉兒則是握着楊紫昕的右手,小心翼翼的撫摸着,好像在試探着什麼,直到楊紫昕身上覆上了薄薄的汗珠兒,上官婉兒這才取出發間的銀釵,將楊紫昕的五根手指,一一刺穿了指尖,任由那黯色的血珠兒滾落在浴桶之中,只是靜靜的看着。
隨着血腥味的瀰漫,楊紫昕安靜的容顏上終於有了波動,那如羽翼般的睫毛,輕輕的顫動了起來,雖沒有睜開眼睛,卻已經有了清醒的跡象。
隨着血腥味的瀰漫,楊紫昕安靜的容顏上終於有了波動,那如羽翼般的睫毛,輕輕的顫動了起來,雖沒有睜開眼睛,卻已經有了清醒的跡象。
上官婉兒一直注視着這些,自然不會錯過,一絲欣慰掛在臉上,上官婉兒同樣用一根銀針刺破了自己的指腹,將新鮮的血液滴入到楊紫昕口中,以便快速的讓楊紫昕體內的百毒不侵血液
抵抗毒素。
是的,上官婉兒是百毒不侵之人,正是太子宮北辰一直尋找的夢族遺孤!
只是,上官婉兒的祖先逃離了那場災難之後,從此便隱於世間,再不許任何人暴露百毒不侵的體質,更不準後代去報仇雪恨。
所以,上官婉兒纔會有這種淡泊的性子,纔會與世無爭,這是祖訓。
但楊紫昕中毒,上官婉兒無法再隱瞞這件事,至少與女兒的生命相比較,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
至於她違背了祖訓,唯有在楊紫昕長大以後,她親自去向祖宗謝罪了。
素手輕輕按在楊紫昕的肩頭,上官婉兒緩緩閉上雙目,運氣爲楊紫昕療傷,隨着楊紫昕的臉色逐漸的好轉,上官婉兒的臉色卻越發的蒼白、憔悴。
直到七成的內力都灌輸到楊紫昕體內,感覺到楊紫昕有清醒的跡象,上官婉兒這才收手,落座在浴桶旁的矮凳上,笑着望向正努力想要睜開眼的楊紫昕。
“孃親……”顫顫的兩個字,自楊紫昕乾涸的脣瓣內逸出,是那樣的沙啞,可在上官婉兒聽來,卻宛如天籟之音。
“醒來便好,試試提起丹田的氣息,可有什麼不適之處?”上官婉兒輕笑着說話,擡袖拭去了額頭上的細碎汗珠兒。
“嗯。”楊紫昕乖巧的應聲,閉目。
依照上官婉兒的意思,楊紫昕稍稍用力,便覺得周身如同被炙火所包圍着,一股暖流順着丹田涌遍全身,熱的她渾身舒暢,竟有了力氣。
“孃親,怎麼會這樣?”楊紫昕驚詫的擡起美眸,一臉的不可思議。
雖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可楊紫昕卻知道自己中毒頗深,若是無人能尋到解藥,只怕她會命喪黃泉。
而楊紫昕,確實在賭,賭她能夠逃過這劫難,賭那個人會對她感恩。
可現在的身體狀況,楊紫昕實在是無法解釋,仿若脫胎換骨了那般。
“你先安心休養幾日,孃親會來教你修煉內功,以及一些武功招式。”上官婉兒淡淡的說着,好像這些事本來就該如此,而楊紫昕也早該知道似的,不去看楊紫昕那微詫的目光,扶着她起身,細心的爲楊紫昕擦拭着身上的水漬,一邊淡聲的說道:“這件事,是我們的秘密,紫昕斷不可對任何人講,知道嗎?”
不可思議的看着好像變了個人的孃親,楊紫昕終是點了點頭,並未追問太多。
或許,如她重生一般,母親身上也是有着秘密的,只是不知她是否應該知道。
爲楊紫昕穿好了長裙短衫,簡單的綰了個髮髻,上官婉兒輕笑着對鏡裡的人兒說道:“我的女兒真美,若是到了及笄的年紀,不定有多少媒人踏破了門檻,爭着來求娶吧。”
“女兒想要自己定終身。”楊紫昕下意識的開口回答,在看到上官婉兒眸中一閃而過的傷痛之後,知道是刺痛了母親心裡的痛,便又說道:“母親放心,紫昕一定會幸福的。”
“這麼乖巧的女兒,自當是幸福的。”上官婉兒寵溺的撥弄着楊紫昕額前的碎髮,溫婉的開口,彷彿一切都沒有改變,她還是那個溫婉的女子。
只是,上官婉兒眼中所流露的哀愁,卻沒有逃過楊紫昕的眼睛。
淡笑一聲,楊紫昕緊緊的保住上官婉兒,也
不去問這段時間發生過什麼,亦沒有說半句關懷的話,即便她看得出上官婉兒的臉色不大好。
既然這是孃親的秘密,那麼就讓孃親自己選擇是否繼續保密吧。
乖巧的由着上官婉兒扶着走出了內室,儘管楊紫昕的臉色看起來比上官婉兒還要好幾分,可畢竟她纔是中毒的人,總要做幾分樣子的。
“紫昕,你……真的沒事了!?”楊承宗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楊紫昕,分不清目光是欣喜還是驚喜。
“讓父親大人擔憂了。”楊紫昕微微欠身,面上掛着淡淡的笑容,與上官婉兒如出一轍,但又多了幾分的不屑。
“快來,讓父親給你診脈……”
“紫昕纔好,是上天的眷顧,讓她休息一番,補充些體力,去祠堂裡給祖宗敬香,表達謝意吧。”上官婉兒淡淡的開口,拉着楊紫昕朝桌邊走去,躲開了楊承宗伸過來的手。
沒想到會被漠視,楊承宗剛要發怒,可想到楊紫昕會痊癒,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一心想要查看一番,也只得忍着怒氣,追着楊紫昕而來。
“嫂子說的極是,紫昕丫頭是我楊家的嫡女,祖宗自然會保佑的。”楊慧心接話,和上官婉兒一左一右的坐在了楊紫昕身邊,目光和煦的望着死裡逃生的侄女兒,無盡的疼愛寫在眸底,順帶着拂開了楊承宗的手,讓他無奈的站在一邊去。“兄長,紫昕丫頭沒事了,兄長也該親自去告知母親,以免母親擔憂纔是啊!”
楊慧心看也不看楊承宗一眼,一句話便將他支走,讓他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
雖然楊慧心不問,可她也是看的出來,她的嫂子可是藏着秘密,而楊紫昕也不打算說出真相來的。
不管怎樣,楊紫昕無事便好。
“聽母親說,五皇子在紫昕中毒期間,爲紫昕做了許多事,紫昕在此謝過了。”楊紫昕也不再理會鬱悶的楊承宗,而是與宮北月說起話來,明眸含笑,明明只有九歲多,卻有着說不出的風情來。
“你救了本皇子,本皇子可不喜歡欠人人情。”宮北月冷聲的說着,不見丁點關懷的態度,可一雙好看的眼睛,卻一直盯着楊紫昕在打量着,隱隱有着三分的高興。
見宮北月如此的彆扭,楊紫昕也不再說話,而是拍了拍左右兩邊長輩的手,輕笑着說道:“母親和姑姑守着紫昕,想來也是累了,一起吃些東西,都早些回去歇着吧。紫昕一會要去祠堂上香,還真的補充些體力呢!”
說着,楊紫昕便抽回手來,接過綠兒早已盛好的粥,小口的吃了起來。
只是,楊紫昕的一雙美目,餘光卻陰冷的瞟向了窗外,那個在窺視他們的角度。
看來,該來的還是會來的,命運早已安排好了。只是這一次,她楊紫昕不再是那個傻傻的,任由欺騙到底的傻女人,而是要自己掌握命運,要爲那刻骨銘心的恨討回本息!
靜默的吃着東西,楊紫昕的目光落在母親溫和的笑容上,又恢復了溫柔,嬌滴滴的霎是好看。
而屋外,兩抹身影正在糾纏着,早已打成一片,每一招都置對方於死地。而這一切,唯有楊紫昕一人能感受的清楚,就連武功算是上乘的宮北月都未曾察覺,就不要說只剩下三成功力的上官婉兒,和根本不會功夫的其他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