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惠德皇帝皇帝怒喝一聲,將茶几上的棋盤和茶杯都揮落在地,一臉怒氣的看向宮北辰,這一刻儼然是動氣的父親,更是動怒的君王。
而宮北辰就立在一旁,臉上除了恭敬之外沒有任何的表情,不見任何的畏怯,卻也一眼不發,等待着惠德皇帝的脾氣爆發,接受着被訓斥。
棋子落地的聲音,碎落的很是好聽,只是這碎落的聲音卻是令人心底都發顫,也不知宮北辰心裡是否有一絲的惶恐。
見宮北辰靜默不語,惠德皇帝的怒氣卻不曾減去,冷聲的質問道:“你可知這裡是佛家清淨之地,竟帶了那麼多的女人前來,聲勢浩大,你這太子的名聲如何保全!爲了一個區區的側妃,竟在佛家重地動了血腥,若是傳了出去,我皇室的生命將因你而受損,百姓如何看待,一個女人竟是比江山社稷還要重嗎?”
惠德皇帝越說越是氣惱,恨不能大步上前去抽打宮北辰兩巴掌,如果他不是太子的話。
“兒臣回宮,並不知此事。想來是楊家世代行醫,那女子定是以救人爲己任,這才爲了柔妃割腕取血,兒臣已經命人送了賞賜過去。”宮北辰淡定的答話,知道若是再不回話,秦雪柔將會被連累,惠德皇帝定不會那麼輕易的算了,唯有將此事摘得乾淨了,方纔不會有事。
“混賬東西,你以爲你那點心思,朕會不知?”宮北辰不解釋,惠德皇帝也猜得出宮北辰爲何會親自回宮向他稟報舍利子丟失一事,竟爲了替秦雪柔說話,而將如此重要的事放在後面去處理,這樣的人哪裡有資格做太子,擔負起天下蒼生的重擔。
隨着惠德皇帝重重的拍擊着桌案,宮北辰終是擡起了眼眸,平靜的看着怒意滔天的君王,竟是皺着眉頭問道:“父皇,若是傾皇貴妃在世,父皇可否會無視於可救治之法,而任由她毒發身亡?”
聽到傾皇貴妃,惠德皇帝的眼底閃過一抹傷痛,怒氣也瞬間消失無蹤,可人卻瞬間的衰老了許多。
那個女人,在爲他生下了宮北月之後,便因血毒而毒發身亡。所幸的是,宮北月所中之毒,並非是斃命之毒,尚有時間去救治,這才活到了今日。
而傾皇貴妃,那個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子,卻慘死在了惠德皇帝的懷中,甚至只來得及交代他一句不要傷心,連抱宮北月的機會都沒有。
揮了揮手,惠德皇帝疲憊的靠在小榻之上,不想再與宮北辰說話。
若是楊紫昕早些出生,或許惠德皇帝會不顧一切的用她的命來救傾皇貴妃,哪怕只能延續她幾年的命也好。
宮北辰離開之後,關門的聲音讓惠德皇帝緩過神來,眼神陰鶩的望着那關好的房門,滿臉的嗜殺之氣。
容皇貴妃,那個在宮裡享盡一切尊寵的女人,纔是真正害了傾皇貴妃的兇手,若非是容皇貴妃和宮北辰一再的對宮北月下毒手,惠德皇帝怕是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而宮北
辰這太子之位定也不會被動搖!
目光越發的陰森,惠德皇帝雙拳攥的咯咯作響,他需要忍耐,先行查清舍利子被盜一事,待宮北月立了戰功回來,該是報當年那血仇的機會來臨了。
“母親,怎麼來了?”楊紫昕紫色羅裙加身,淡笑着起身,過來挽着上官婉兒的手臂,很是親絡。
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便是母親了,自是要彌補上一世缺失的情感了。
“一夜未眠,怎麼還起的這麼早?”上官婉兒溫和的笑着,卻是沒有隱藏的問着。
“嘻嘻。”楊紫昕呵笑着,掩飾着內心的慌張,思索着該如何對上官婉兒解釋昨晚的行蹤,總不能說實話的,仇恨的事她一個人扛着便好。
“紫昕,告訴母親,你喜歡尚戎嗎?”上官婉兒又問,並不打算給楊紫昕逃避的空間。
微微的怔住,楊紫昕看着上官婉兒,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自是相信母親不會監視自己,但定是看到了尚戎送她回來,若是不承認,又該如何解釋呢?
只是,承認了,以後又該如何處理?尚戎對自己動情,楊紫昕是知曉的,真的不想利用他了的真心。
“還沒考慮清楚?”上官婉兒問着,將糕點放在桌几之上,仍是柔和的眼神,沒有半分責備的看向楊紫昕,她是個開明的母親,只希望女兒能夠幸福,如此便好。
“母親,這件事暫且擱下,可好?”楊紫昕問着,眉宇輕皺了起來,不想說謊話,亦不能說真話,真的是爲難了。
拍了拍楊紫昕的手臂,上官婉兒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她相信楊紫昕定會考慮清楚這終身大事的,給她時間便好,何況楊紫昕尚未及笄,並未到談婚論嫁的年紀,倒是不急的。
“多少吃些,一會陪你祖母去誦經,怕是要到晌午才能進食了。”上官婉兒說着便起了身,還有婆婆要服侍,她的時間向來不富裕的。
“母親喜歡尚戎嗎?”看着上官婉兒離開的背影,楊紫昕竟是脫口而出,話一說完,便紅了面頰,有些後悔,可上官婉兒已經駐步,轉身望了過來。
“只要紫昕喜歡,母親便都喜歡。”上官婉兒輕柔的開口,給了楊紫昕最大的定心丸。
不好意思的牽起脣角,楊紫昕沒有再說話,臉上卻早已經潮紅一片。
怎麼會突然問這樣不知羞的話呢?尚戎不過是弟弟罷了,如此問了母親,倒像是她喜歡了似的。
沒什麼胃口,楊紫昕只是吃了一塊糕點,便喝起湯來。剛纔挽着上官婉兒手臂的時候,可是順帶着診了脈的,那五彩雛菊果然是有用的緊,母親的脈相比之前明顯是強了不少,假以時日的修煉,定會恢復功力的,三個月之內應該能有自己的七成功力了吧。
“小姐,尚戎公子讓把這個給你。”青兒從外面走了進來,這四年來倒是習慣了楊紫昕的變化,人也不再是從前那般的膽小
了,只知道主子做的一定都是對的,她要遵從,要配合。
說着,青兒已經來到上官婉兒身邊,將一襲白色的長裙遞了過去,竟是如尚戎的衣衫一樣,同是月牙白色的,領口處帖繡了幾朵淡淡的菊花瓣,若不細看,並不能發現針腳,一看便知是價格不菲,只是質地上與尚戎的有所區別,更爲輕柔,是專爲女子所用的。
秀眉一挑,楊紫昕擡手撫摸着長裙,並未開口。
尚戎的心思,楊紫昕自是明白的,這白衣送她,面上是爲了讓惠德皇帝相信二人之間互有情愫,實則是藉着這個機會,向所有人表達所有權。若是穿了,便再也脫不開干係了吧。
“小姐,奴婢以爲,尚戎公子對小姐真真的好,人也是極好的,比那些王孫貴族要好的多。”青兒很是認真的說着,雖不明白小姐爲何看到這裙子會有如此的神情,但也猜得到主子是不願意與尚戎公子有男女之情的。
“傻丫頭,你又懂了。”楊紫昕笑着,擡手在青兒的額頭上點了兩下,便接過了衣服,起身朝內室走去,對青兒說道:“吃些糕點吧,一會餓了,可不比在家裡,沒處尋去。”
“小姐,尚戎公子會成爲姑爺嗎?”青兒笑嗞嗞的坐下,一邊吃着糕點,一邊問着走到屏風後的楊紫昕,問着不該是下人問的話,可早已經習慣了與楊紫昕之間輕如姐妹的相處方式。
自從去了一趟皇宮以後,青兒這幾年的心結徹底的打開了。若是小姐不夠聰明,不夠強勢,那麼小姐的境遇定是悽慘的,讓二小姐進宮爲妃嬪,已經是小姐的仁慈了,要知道楊紫昕可是被害得好幾次差點沒了命的。
而青兒那時總是對自己說,要堅強,要保護小姐,可最後堅強的卻是楊紫昕,來保護着她了。
“你這丫頭,倒是不知羞了,竟是問這等子話來。若是你想要嫁人了,對小姐我說一聲,定給你尋了個好人家。”楊紫昕一邊笑着逗弄青兒,一邊換着衣裙,可心裡卻不若語聲這般的輕鬆。
“青兒要一輩子伺候小姐,不要嫁人的。”青兒急忙的喊出聲來,險些被糕點噎到,連忙端起羹湯喝了起來,那可是楊紫昕才喝了一口的湯啊。
“你這丫頭,倒是急的很,好似小姐我虧待了你衣食似的。”楊紫昕說着,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一襲飄逸的長裙加身,頭上挽着簡單卻又大氣的髮髻,幾縷長髮垂在身後,隨着走路的動作,在腰際來回的擺動着,更是襯的那腰肢纖細。
未施脂粉,清秀的容顏,淡雅的衣裙,即便只是站在那裡掩脣輕笑,卻在顧盼之間,流光四射。
這樣一個女子,不論在哪裡都將會是矚目的焦點,就連青兒都看得怔了,心裡暗忖着:尚戎公子的眼光真是好啊,小姐穿上這白裙,好似仙女下凡了似的。
只是,青兒只顧着看着,卻並未開口說話,但那雙閃着精光的眸子,卻是對楊紫昕無聲的讚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