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姐……開門,開門……出人命了。”
第二天天還沒怎麼亮,還沒到五點鐘,天色也就朦朦朧朧的樣子。
柴米家的大門,都快被柴秀給砸爛了……
柴米眼睛迷迷瞪瞪的起來,一聽是柴秀的動靜,頓時白了一眼:“媽,你看看你養的好閨女,三四天不着家了,一大早晨就開始折騰。”
柴米其實是有點意外的,畢竟柴秀平時特別乖巧聽話,但是今天很反常……
“快開門去吧,沒準想家了……”
柴米都笑了:“唉……想家……嘿嘿嘿……媽,你可真有你的。”
柴秀確實已經在大姨家住了好幾天了,以前柴米也偶爾去大姨家住兩天。畢竟離得比較近,而且可以和兩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表姐一起玩。
但是柴秀就不同了,這會兒大姨家的幾個孩子早就結婚生子了。家裡還沒小孩,柴秀在那邊住……
嗯……
柴米是不太放心的。
前世曾經有過一場誤會的。
雖然說,柴米家和大姨家關係非常好,但是有一次呢,柴秀就去了,結果呢劉三兩口子就抱着柴秀照了幾張照片,等外人問呢,劉三就說是他的孩子,以此來緩解自己沒有孩子的尷尬。
但是,這事讓蘇婉和柴有慶和大姨家生分了很久。
前世的事,過去了很久了。柴米現在看的開,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這些東西,並不是特別重要。
重要的是,柴秀沒事就行。
至於劉三兩口子的所作所爲,可能也就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說辭罷了……
柴米嘆了口氣:這倆人還真得去看看病,別鬧的和前世一樣的生分,就好。
柴米起身,穿好衣服,慢悠悠的去開門的:“喊啥……秀兒,你是不是皮癢了,一大早晨的,你跑回家幹啥?大姨不管飯了呀?!”
“大姐,你不知道呀?!”柴秀一臉真誠的看着柴米,一副我不信你的樣子:“你……大姐,昨晚出大事了,你一點都不知道?”
“啥事?爸和媽挺好的,老三也挺好的。你看樣子也沒啥事,出啥大事?”柴米蹙眉問道。
“柴春芳死了……”
“啊……”
柴米都懵了:“柴春芳死了?”
柴米立刻慌了起來。
柴秀說的確實是大事!!!
雖說柴米和柴春芳極爲不對付,但是她死了還是讓柴米特別意外的。
要知道,前世柴春芳可不是這麼年輕的時候死的!!!
隨後柴米抱着柴秀,蹭蹭蹭的跑進了屋子。
隨後,燒水……
泡茶……
甚至把瓜子都拿出來了……
柴秀稚嫩的臉上一副不可思議:瞧瞧我大姐這心理素質,是真強!
外邊都炸鍋了,滿村子的人都懵逼狀態呢,我大姐竟然想喝茶看戲……
“咋了秀兒?”
柴秀這麼一折騰,蘇婉和柴有慶也就起來了。
柴秀於是一五一十的把聽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事情起因:外邊傳聞柴春芳昨晚在老宅被打的不成人樣,所以心灰意冷之後,選擇輕生。
事情經過:據不知名的目擊者稱,柴春芳大約可能也許是昨晚一點半左右,拿着繩子吊在了柴家老宅的大門上,自殺了。人們發現柴春芳死了的時間大約是晚上三點半到四點……車連雲睡不着覺,覺得今年天氣太乾旱了,決定去澆地,一開大門,就發現柴春芳吊在自己家大門洞子上。
結果:柴春芳現在已經涼了……柴春芳的丈夫孫玉廣,兩個女兒孫聖月、孫聖麗已經奔喪來了。
附帶結果:派出所、村裡、司法所、公安局等等相關部門,也已經來了……
“我都沒聽着……”蘇婉看了看時間,已經五點多了……她是真心一點沒聽着。
柴有慶則是表情有些複雜:“不是……她咋就想不開上吊了……我得去看看……這春芳到底是因爲啥啊……唉……”
柴有慶其實內心還是很悲痛的,好歹是親生的妹子,就這麼稀裡糊塗的上吊了。雖說這兩天兩家其實很不愉快,不過柴有慶現在已經放下了那些,他頭一次沒有看柴米想要吃瓜看戲的表情,而是直接有些踉蹌着,就出了門。
柴米沒有跟上去,也沒有說什麼,而是喝了一口茶,隨後開始做飯。
“柴米,你要不要也過去看看?畢竟是你大姑,人死了……我得看着孩子,離不開……要不……柴米你就過去瞅一眼,省的外人說閒話。”蘇婉頗有一副替柴米着想的說辭。
當地習俗上,一般講:人死債消。
一般按着當地的風俗習慣,無論兩個人生前多麼不對付,那麼從死後的角度來說,柴米“應該”豁達大度一些,去給自己的這個姑姑“盡孝”一下。諸如:哭幾嗓子、懷念一下……
柴米笑了一下:“媽,你急什麼。我還能躲過去了?出這麼大的事,我自然是會過去的。過去……看看熱鬧。”
柴米可沒有母親那麼優柔寡斷。前世母親死的時候,柴家的三個姑姑,誰曾經來過?誰曾經來悼念亦或是上墳?
所以,柴米過去,也頂多是看個熱鬧。
蘇婉還想說什麼,柴米直接說道:“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隨後柴米招呼柴秀:“秀兒,洗洗手。下次碰見和咱們家無關的事,不要那麼着急忙慌的。莫說是柴春芳死在了老宅,就是她吊在咱們家門口,你也不要慌。她這種人,早就特麼的該死了。”
“柴米!說啥呢……”蘇婉有些不滿的說道:“在家說說就得了,可不要出去說。讓外人看笑話。”
“吃飯,吃飯。”柴米懶得和母親因爲這個問題糾纏什麼。 柴米倒是理解母親,畢竟母親並沒有重活一世,不知道後邊的事情,她現在只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幸福且快樂。
那就讓她這麼單純的快樂吧,那些風風雨雨,還是自己一個人去處理就好。
柴米吃過了早飯,才問柴秀:“哎呀,不對呀。秀兒,你咋回來了呢?我還琢磨你要擱大姨家住到天荒地老呢……”
柴秀也不頂嘴,只是說大姨不讓她回家,讓她多住幾天。
“呵呵,我看你是怕回家有人管着你吧。”柴米指了指母親懷裡的孩子,隨後說道:“這個月,你的主要工作就是幫着咱媽哄孩子。”
柴秀無辜到都快哭了:我也還是個孩子……
柴米可不管柴秀多大,在農村六七歲的孩子哄更小的孩子,其實挺普遍的。
雖然哄不好,但是多少能讓大人鬆把手,乾點別的。
正在這時,外邊門口有人喊柴米。
柴米出去一看,來的人正是劉長貴和兩個派出所的人。
蘇婉一看,立刻慌了,趕緊讓柴秀哄孩子,自己也穿上鞋子出去了。
柴秀:???
不是,前腳剛說讓我哄孩子,後腳就開始了?我大姐和我媽是不是串通好了?
“哎呀,村長……這兩位同志是……”蘇婉比柴米前兩步到的門口。
“我們是縣裡公安局的,想來了解了解關於柴春芳死因的情況。”
“那進屋說吧。”
“不用,我們瞭解下情況,隨後就走。”
柴米也跟着就出來了,說道:“我是柴米,有啥需要了解的,需要我配合的,我一定配合。”
“請問,柴春芳頭幾天,是不是和你有過矛盾?你是不是曾經開車嚇唬柴春芳,說要壓死她?還有,大約是七八天之前,你是不是曾經和柴春芳有過糾紛,兩個人打過一架?”
面對這些問題,柴米倒是沒什麼隱瞞的:“我確實和柴春芳有點小的矛盾。起因是我爺爺欠我的錢不還,我大姑過來想當說和人。我沒同意柴春芳的說法,堅決要求我爺爺還我錢,之後確實有一些口角。後來柴春芳生氣了,想打我,我躲了一下,她把自己給掄倒了,磕到自行車上了。不過,並沒有什麼大傷。
頭兩天,我家有喜事,她故意來找茬。確實有要被車壓的事情,不過是這個樣子的,當時村長也在一旁,柴春芳擱地上放賴打滾,要訛我……之後躺人家車前邊,車主吃完飯要回家。我當時是說了一句,大姑你要死,可別死在這……之後車主開車,她也不躲。要不是我拉出來她,她當時就被車壓死了。不過不管怎麼說,她都沒什麼傷。”
蘇婉在一旁聽的臉色都不好了,她心裡暗道:柴米怎麼什麼實話都說呀,這整不好,柴春芳的死,還得牽扯到柴米頭上,這該如何是好呀。
“對了,我當時是說了一句:大姑,你要不躲着,讓車壓死了,我可不管。”柴米補充說了一句。
“那柴春芳後續從你家回家,到她發瘋欺負孩子,到今天,你們有沒有過其他矛盾?”
“打那天她從我家走,再沒見過她。她具體瘋沒瘋,我覺得應該去問一下被她禍害的幾個孩子的家長。柴春芳的事情,目擊證人特別多。我只能回答,我知道的事情。我不會回答,你們因爲推測而主觀臆測的說辭。”柴米不卑不亢的說道。
兩個人隨後愣了一下,說了一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沒事了,打擾了。”
隨後劉長貴就領着兩個人離開了。
蘇婉鬆了口氣,趕緊訓斥柴米:“柴米,你咋啥實話都說?這萬一賴上你,你可咋整?”
“柴春芳是自殺的,和別人什麼關係。況且她還是吊在老宅了。”柴米白了母親一眼:“媽,你不要心善。柴春芳沒吊在咱們家門口,你就偷着樂去吧。她這個人,精神上確實有問題。她還吃了不懂法的虧,她以爲這麼整,能磕磣別人,多特麼有病呀……死還想拉着別人墊背呢,就這種人,有啥可同情的?”
蘇婉愣了會兒神,嘆了口氣:“那她確實這件事做的不太好。別的不說,她這回,可讓你爺爺奶奶和你三叔三嬸出名了……”
蘇婉說的沒錯。
柴忠孝兩口子和柴有德兩口子此時此刻,的確出名了。
親閨女,吊死在自己家大門洞子……
(大門洞子:是九十年代當地一種特殊的建築結構。中間是大門,兩側壘牆,爲曲面反橢圓形。上面爲拱形,目的是爲了保護鐵大門不被風吹日曬雨淋,並無太多實際意義。一是美觀,非常漂亮;二是當時鐵大門太貴了,要七八百塊錢,而蓋這個門。本章後會有插圖,要不然我實在解釋不了這個外地沒有的特殊結構的大門洞子。)
柴家老宅現在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了,派出所的人佈置了警戒線,方圓二十米,不允許靠近。
全村絕大多數的人,都出動了。
人們在四周看着。
具體看啥,其實也不知道。
反正這種情況,在北方特別常見,事越大人越多。
你要問他:你看啥呢……
估摸只能得到一個:我要知道一手消息的吃瓜心態……
平時農村兩口子打仗,都能聚集個百八十人看熱鬧,今天這麼大的事情,真的是驚動了全村所有人。
男女老幼齊上陣,圍的裡三層外三層的,甚至有人都跑到樹頂上看熱鬧了。
“完了,我就說吧,這老柴家不是好作吧?!這下好了,作死一個……”
“死的人不對呀,要我說應該王慧蓉上吊,就她那副德行,她要死了,村裡少個禍害……”
“那柴忠孝整天充大伯子,動不動就說別人家怎麼怎麼不孝順,誰家誰家這事辦的不厚道,誰家誰家的孩子不咋滴……他自己孩子好,好到跑他門口上吊自殺來了……”
“要我說,那指定是有點啥事,沒啥事的話,你說誰閒的沒事不想活了,想死呀……死的還不是地方,死人家大門口了,這以後出個門啥的,心裡不得突突呀……”
村裡人議論紛紛,說啥的都有。
更有想知道更多內幕消息的村民,看村長劉長貴現在沒啥事,於是湊上去問:“村長,你說柴春芳上吊了這事,你咋看?”
劉長貴早就氣的不行了,甭管怎麼說,他是村長。
在他的任下,出了這種事情,他是推卸不了責任的,起碼也是失察的責任。對於劉長貴以後升職什麼的,路基本上就堵死了。
“我咋看?”劉長貴氣不打一處來呀:“我特麼站着看唄,還我咋看……我看特麼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