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含,你真的長大了。”任家宣很欣慰地笑道,“我就知道她是不情願的,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顧曉含有些猶豫地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小口小口地把手裡的奶茶喝掉。
“這次被家裡逼婚,言言的精神也快到了極限。你也要理解她,一個疲憊已極的人哪裡還有勇氣再次冒着衆叛親離的危險,去接受一份曾經失敗的感情?這一年,她已經被宋明誠逼怕了,如今你又回來逼她選擇,她根本承受不了的,甚至你的出現,都會給她增加莫大的壓力。”她輕聲說道,“所以任哥,如果你真的心疼她的話,請你放手吧,你的執着除了增加她的困擾,對她沒有好處的。”
任家宣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他心裡猛地一沉,隨即沉默了:他自己何嘗不是被家裡各種逼婚?姥姥都七十多歲的人了,每次給他打電話都找他要孫媳婦兒,想起老人苦苦期盼的眼神,他心裡也難受。
可是愛情和婚姻畢竟不是兒戲,他和她還年輕,憑什麼年紀輕輕就要認命,去跟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
人生有多麼長,以後還有四十年五十年要過,如果以後的幾十年都不能跟相愛的人在一起,那麼將會是多麼大的遺憾!
“我相信,她的內心是強大的!”他握緊了拳頭,言之鑿鑿地說道,“你還是不瞭解她!可是我瞭解!她從來不會放棄對愛和溫暖的渴望,即使我的愛是她不想要的,我也想讓她快樂起來。”說着他笑了,“曉含你不知道,言言她總有絕境逢生的本事,就像......就像小李飛刀那樣。”
曉含看着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小李飛刀?除了頭髮都是彎彎的,我還真沒看出來她哪點像李尋歡。哎!給我幾張你的音樂會的門票唄!我可跟我同學把大話說出去了,我一定能從你手裡拿到門票!”
“行!明天我從我的助理那裡多要幾張給你!”任家宣笑道:“可是,你聽我彈鋼琴可不許打瞌睡!還有,不許跟別人亂說我和言言的關係。”
顧曉含眨着大眼睛,一臉無辜地說道,“跟言言在一起這麼多年,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還是知道的,可是,今天的報紙上都寫了。把你們倆的照片放一塊兒了!”
“啊?!”任家宣吃了一驚,趕緊跑到前臺要了一份今天的報紙,打開一看。他和董言言的照片明晃晃地出現的娛樂版的頭條。
他立馬火了,“這是哪個混犢子寫的?!這不是陷我於不義嗎?”
他在心裡罵罵咧咧地拿起報紙要走,前臺的小姑娘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一聲驚叫,“任家宣?!你是任家宣吧?給我籤個名唄!”
她這麼一嚷嚷。奶茶店裡一半的學生都呼啦啦地把他圍在了中間,任家宣只好換上了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笑容可掬地給她們簽名。
他有些後悔來到大學城裡喝奶茶了,這些少男少女的熱情讓他有些吃不消啊!
*
任家宣在z大人文學院禮堂舉行的首場音樂會,邀請了很多多年的好友和老師,甚至連宋明誠都千里迢迢的不請自來。
顧曉含見到了很多熟人:冷文卓、李哲、宋明誠、甚至連多年不見的賀靖軒居然也帶着女朋友過來了。
這些人還都被安排在貴賓席。甫一見面,火花四濺!冷文卓擺出一副東道主的姿態,很客氣地跟他們握手寒暄。李哲依然是一副溫文爾雅的姿態,貌似大度地跟冷文卓調侃了兩句,然後摸了摸曉含的頭,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甚至跟賀靖軒都沒有說話;宋明誠依然是一副風度翩翩的成功人士的派頭。跟冷文卓寒暄了幾句,坐在了他的身邊。回頭跟曉含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而賀靖軒,從入場之後就一直在跟他女朋友竊竊私語,除了跟冷文卓客氣地打了一聲招呼以外,誰都沒搭理。
不一會兒,任家宣親自過來跟他們打招呼,一眼看到宋明誠,他愣了一下,隨即伸出右手笑着跟他握手,“宋明誠,好久不見,難得你能來給我捧場。”
宋明誠笑着點點頭,“言言今天有事來不了,特意叮囑我過來。”
是的,他坐的,是言言的位置。
任家宣笑笑,很客氣地說了一句,“謝謝。”然後轉身捶了下李哲的肩膀,笑道:“哥們兒,你怎麼纔來?呀!老六也來了!咱們哥幾個好幾年沒見了吧!”
兩個人這才站起來,對視了一眼,跟他擁抱握手。
任家宣知道,賀靖軒和李哲之間是有心結的,當初那麼好的兄弟卻在畢業前鬧掰,甚至後來賀靖軒落魄了,李哲近在咫尺都不聞不問的。
追根溯源,都是因他而起,他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們。
“文卓,他們幾個都是我的同學,今天勞煩你替我盡地主之誼了。”他回頭對冷文卓笑道。
冷文卓笑得春風滿面的,“沒問題!”
說着不露聲色地看了一眼李哲:如今他最好的朋友和他惦記了好幾年的女人,都成了他的至交,這讓他很有成就感。
李哲只當沒看見,沒必要平白讓他得意了去!
幾個人正談笑着,劉青風風火火地跑過來跟曉含會合,任家宣見老師來了,趕緊迎上去,調侃着說了聲老師好。
宋明誠和李哲一看人家都叫老師了,也都站起來叫了聲老師好。
劉青握着任家宣的手,笑得甚是欣慰,“看到你們這幫小崽子都成材了,老師我也老懷欣慰啊。”
顧曉含在一旁就笑,“人家是彈鋼琴出名的,跟你一體育老師有什麼關係呢?他的鋼琴是體育老師教的?對了任哥,你管他叫老師,是不得管我叫師母了?”
她的本意是調侃一下任家宣,卻沒想到把另外三個也都繞進去了。
劉青在心裡暗暗叫苦:這幾個小崽子哪有一個省油的燈?其中一個還是他的老闆呢!她就敢這麼裝大輩兒?
果然,她話一出口,場面有些尷尬了。
任家宣正想打個圓場的時候,看見趙磊摟着一個嬌小玲瓏的小美女過來了,一看到冷文卓,就洋洋得意地笑道,“表哥,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小甜甜!小脾氣特像董言言,還比董言言多了個酒窩!漂亮吧!”
任家宣看了一眼他身邊的人,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了,轉頭看了一眼冷文卓。
陸甜倒是無所謂地甜甜一笑,可是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卻有些尷尬地低下頭。
她沒想到會來這麼多熟人,更沒想到賀靖軒也會來。
劉青一看,這下可熱鬧了,他的這些學生可真是人才濟濟呀!剛纔還得意呢,回頭就讓人打臉。
冷文卓知道他這個表弟說話沒分寸,正要訓斥他兩句,顧曉含卻一聲歡叫蹦起來抱住了陸甜,“甜甜你怎麼在這裡?好幾年沒見,我想死你了!”
她這麼一喊,任家宣和李哲的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
誰都知道趙磊是怎樣不堪的一個人,他泡妞兒就是拿錢砸,看上眼了,什麼上不得檯面的女人都往家裡帶,如果不是靠着冷文卓的關係,他們根本就對他不屑一顧,可是他們的同學,卻被這個他們都看不上眼兒的人包養了。
這跟在冷文卓面前直接被甩了一巴掌沒什麼區別。
賀靖軒根本刻意的沒擡頭:這幾年他也偶爾聽說過甜甜在這邊混得不好,可是他能翻身都是靠着現在的女朋友,他幫不了她。
雖然她是被他害的,但是罪魁禍首還是宋明誠。
宋明誠倒是無所謂:如果甜甜離開了他的公司就不能獨立謀生,那隻能說明她能力不夠,與他何干?
是同學又怎麼樣?陸甜又不是他們的什麼人,他們至於那麼敏感嗎?
劉青多聰明的人,一看形勢不對,趕緊拉着曉含往後排走了。
“曉含,現在不是你敘舊的時候,從現在開始乖乖地,只許用耳朵不許用嘴巴,聽到了沒有?否則那幾個小子幹起來,任家宣的第一場演出可就砸在你手裡了!”他拽着她的耳朵,低聲警告她。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幫小崽子湊到一起可真熱鬧了,好在董言言這個罪魁禍首沒有過來,否則可真有好戲看了。
曉含還委屈呢:剛剛她看到甜甜那麼激動,可是甜甜卻沒怎麼搭理她,這讓她有些受傷。
趁着演出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她偷偷地給董言言打電話,把事情跟她說了。
董言言一聽就明白了:家宣和李哲都是驕傲的性子,何況李哲和冷文卓這些年一直是互不服氣,突然出現了一個讓他丟人現眼的同學,想必冷文卓定然不會放過這個嘲笑他的機會。
男人較起勁兒來,比女人都小心眼兒。
只是不要因此影響了家宣的演出情緒纔好。
誰知道這些年他的脾氣有沒有變?
放下電話,她吩咐助理到花店買一束捧花給任家宣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