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程上,何寧忱一直低着頭一言不發,唐雲朗對他的表現很疑惑,想將人拽進自己懷裡卻被他躲了過去,心裡頓時惱怒異常,不顧何寧忱的掙扎反對,摟着他又咬又啃,就差將他拆了吞進肚子裡。
很想要質問他,質問他爲什麼在明明知道林菱要殺的那個人是自己的師兄時候還是一樣的不手軟,但是卻頹然的發現自己沒有立場。他憑什麼質問他?只因爲自己和他不清不楚的關係?
何寧忱自嘲,唐家當然比他重要,況且從一開始唐雲朗就沒有明確表明他的態度,是自己在這麼多天的相處中不知不覺的喜歡上了他,進而以爲他對自己曖昧的舉動也是因爲對自己有感覺。可是他怎麼忘了,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他甚至不需要普通人的七情六慾,他可以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毫無理由的懷疑自己,甚至何寧忱已經開始懷疑,是不是最開始他替他檔搶的誤會他也知道了。
何寧忱忍不住開始回憶兩個人從初遇到現在的一幕幕,雖然其中穿插着不少驚險的事情,但是想起來仍然讓他心神激盪。這個人雖然性格無情冰冷,但是卻自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那渾身的鐵血氣質,當真是男人中的男人,像是罌粟一樣,讓他頃刻間就上了癮,怎麼也離不開。
沒想到,何寧忱用手臂擋住眼睛,自己重活了一輩子仍然逃不開情感的束縛,這種不可抗拒的感情就像是擋在他人生路中的兩棵巨樹,繞不開躲不掉,最終只能任由唐雲朗在這兩棵樹之間結了密密的一層網,將自己所有前進的道路都堵死……
可是沒有路也要拼死了的向前,這張網衝不破,那就把自己變得更殘破,即使打斷了骨頭割去了血肉也要給自己在這網中找到一個縫隙鑽出去!
何寧忱的面色慘然,想起上輩子許琛跟他說的話:既然生前都不在乎,死後又何必添磚加瓦。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這輩子他再也不要有這樣的遺憾!何寧忱的目光堅定,一瞬間就下了決定。
唐雲朗自是發現不了他的變化,以他的情商能發現何寧忱心情不好就已經算是極大的不可思議了。因此直到何寧忱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搬出了唐家,唐雲朗才察覺到不對,對着幹淨整潔卻沒有何寧忱東西的臥室,怒火瞬間就達到了頂點。
“師兄,你現在能不能出來?”將自己的東西送回家後,何寧忱第一件事就是給許琛打電話,這件事不能耽誤,他跟唐雲朗在一起呆了這麼長時間,雖然不想要深入瞭解唐家,但是耳濡目染之下,對唐家勢力也有了大概認知,也知道如果唐家真的想要什麼人的命,那麼那個人就真的危險了。而他除了廚藝還不錯之外,就沒有什麼能看的地方了,不可能以一己之力跟唐家抗衡,只能將所有的事情都明明白白的擺在師兄面前,兩個人商量着辦。
許琛對何寧忱要見面的要求沒有絲毫猶豫,當下就拍板答應了,還是在上次的和平廣場。
何寧忱這次比他早到了很多,一見許琛就開始盤問他最近的行程以及他的住處,許琛一一答了,纔想揉揉他的腦袋說聲小師弟懂得關心師兄了,就被何寧忱那忽來的嚴肅表情弄得渾身都僵了。
他家小師弟現在這模樣,還真像是故作淡定的小豹子,雖然一張臉沒有一點表情,但是那一抖一抖的睫毛怎麼看都想要人動手撩撥幾下。
何寧忱當然不知道許琛在心裡已經將他YY蹂躪了一百遍,板着一張臉死死盯着許琛的眼睛,“師兄,林菱想要殺你,已經和唐家做了一筆交易,唐家出人,他出錢。真的,你別不信,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唐雲朗已經答應了。”何寧忱一口氣說完還是不移開眼睛,彷彿不想放過許琛的每一絲表情。
“什麼時候?”許琛沒有一點驚訝,只是雲淡風輕的問了一句,倒顯得何寧忱自己大驚小怪了。
壓下心底的怪異感,何寧忱道:“昨天,唐家現在還沒有行動,但是師兄,A市已經不安全了,”說到這裡,他的表情忽然一變,口氣有些焦灼也有些澀然,“不,哪裡都不安全,師兄,你有沒有什麼好方法?唐雲……唐家的勢力太龐大了。”
“小忱,你是怎麼知道的?”
何寧忱的呼吸一窒,“我、我在唐家聽到的。”
多年的相處,許琛對何寧忱早已熟悉到了骨子裡,哪能看不出他在說謊,當下按住他的肩膀,絲毫不放鬆的逼問,“跟師兄說實話,唐家的消息也是那麼容易偷聽到的?當師兄傻了不成?”
何寧忱垂下眼瞼,臉色隱隱泛着蒼白,“反正是真的,師兄你不要管了,我不會害你,真……”
話說到一半就被許琛用食指堵在了脣上,“何寧忱,跟我說實話!”語調裡已經帶上了些命令,本來他家小師弟來報告他這個消息時他很高興,雖然他早就知道了,但是這和小師弟親自關心哪能一樣。
可是後來卻越聽越不對勁,雖然知道小師弟一直住在唐家,但是唐家在軍火這一行稱霸了幾百年,機密竟然被毫無手段的普通人聽了去哪能察覺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唐家根本就不避諱何寧忱!但是唐家爲什麼會不避諱他?許琛只覺心底一陣發寒,連帶看着何寧忱的目光裡都帶上了冷意,狹長的鳳眸裡閃爍着幽冷的光芒,當下就將何寧忱唬的心虛了。
雖然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但是上輩子何寧忱死的時候不過二十四五歲,又整日埋首在廚房裡,哪能有什麼人生閱歷。重生後將一腔恨意都傾注在了方凌源身上,除了練習好廚藝和孝順他爸外,何寧忱還真沒什麼太大的目標,也就懵懂的又一次將整個人都困在了廚房中。
但是許琛不同,他從小就飽嘗人間冷暖,幾乎都有了冷眼看世界的通透。他身上沒有何寧忱的單純,只有向上爬,將所有不贊同的人都踩在腳下的殘忍和自私。所以何寧忱被他這麼一看,立刻就堅持不住了。
“師兄,我不會騙你,之前、之前唐雲朗不怕我聽到,但是他答應了林菱一起對付你後,我就搬出來了,你是我這輩子最親的人,誰也不能傷害你!”
許琛的心裡一突,只覺嘴裡發乾,舔了舔脣道:“爲什麼唐雲朗不怕你聽到,你們……”
隱藏在心中的痛被許琛這一句全部挑了出來,就像是人身上的傷疤,平時你不去動它,它就只會安安靜靜的覆在血肉上,但是一旦用刀劃破,那就能讓人痛的死去活來。
何寧忱覺得骨頭縫裡都疼的發涼,他低下頭,慌忙的打斷許琛的話,“我們沒關係,都是我自己一廂情願。”
彷彿是被天降隕石砸中,許琛被何寧忱這句話砸的半天緩不過神來,心臟刀絞一樣的疼,好不容易纔緩過一口氣,“何寧忱,你、你怎麼……”他平時牙尖嘴利,毒舌功力練的一流,可是現在卻搜腸刮肚都拼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他想起他第一次見到何寧忱的時候,小孩長的乾淨討喜,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手裡舉着個烙餅的小鏟子,溫溫軟軟問他餓不餓,要不要吃他煮的東西,還很不好意思的說自己煮的東西很難吃,謝謝他全部吃完了。
好像就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小蘿蔔頭長大了,卻沒有和許許多多青春的少年一樣喜歡女孩子,而是喜歡上了男人。他覺得欣喜又悲哀,不過還好,小師弟的第一段感情最終化爲虛無,他也就強迫自己忘掉他終於一天會屬於別人的事實,可是現在,猝不及防間聽到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簡直是世界上最兇猛的晴天霹靂,將他的一顆心轟炸的連渣都不剩。
何寧忱根本不知道許琛已經知道了他喜歡男人的事情,看到許琛發白的臉色以爲許琛是不能接受他是個同性戀這件事,頓時有些惶恐的拽住許琛的衣角,“師兄,你、你是不是覺得噁心?我、我喜歡男人,我是同性戀,我知道這件事挺難接受,但是……”
“別說了!”許琛忽然衝何寧忱吼了一聲。
“師兄……”
他伸手狠狠的拽了幾下頭髮,焦躁的像只被困的野獸,“何寧忱你給我閉嘴!閉嘴!”
何寧忱的心裡一酸,想着上輩子也是這樣,師兄聽到他跟方凌源的事情後反應比這次還要強烈,看來師兄真的接受不了他是同性戀這件事,可是既然已經被看出了不對勁,他也不想再瞞着他了。師兄是他的親人,告訴他又怎麼了,可是沒想到他卻根本不接受。
何寧忱咬咬脣,瞪大眼睛望着許琛,黑白分明的杏眼中倒映着許琛此時此刻憤怒的臉孔。他的心裡黯了黯,拽住許琛衣角的手卻仍是不放,“師兄,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想聽他說這三個字!許琛的眼底泛紅,額角青筋暴起,心裡滔天的怒火幾乎能將他整個的燃燒起來。遠處有人說笑着走過,許琛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一把扯開何寧忱的手就要衝過去,想要毀了那張笑臉!
他在受苦,憑什麼別人卻在笑的這麼開心!從小就是這樣!他什麼都沒有!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自己!甚至連這親情都是借來的!
“師兄!”何寧忱驚呼一聲,連忙從後面緊緊抱住他的腰,“師兄,你要去哪裡?”他敏銳的察覺到許琛此時此刻的神情不對,所以連忙阻止了他的動作。
“何寧忱。”許琛的聲音陰冷,夾雜着無數黑暗負面的情緒,讓何寧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卻還是乖乖的應了一聲,“師兄。”
“你跟他做了沒有?”
“什、什麼?”
“做了沒有?”
“沒、沒有。”
“那好。”許琛忽然轉過身,大力的抓住他的肩膀,嘴角挑起一個邪肆的弧度,“師兄也是男人。”說着大力將何寧忱往懷裡一帶,嘴脣兇狠的撞在了他的脣上。
何寧忱被他的動作嚇呆了,渾身僵得像塊木頭一樣,一動不動,直到許琛在他脣瓣上吻夠了纔回過神來,開始推拒,“師……師兄……唔……”
許琛對他的拒絕充耳不聞,一手緊緊固定住他的腰,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握住,舌尖伸出便想要挑開他的脣。就在這個時候,許琛只覺後面一股大力襲來,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了,下一秒他就被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腦袋撞在水泥的地面上,嗡嗡的疼,緩了好幾秒定睛一看,唐雲朗那張暴怒的臉頓時映入眼簾。
許琛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唐雲朗的對手,但是人在失去了理智的時候哪還能顧得上這些。當下便從地上爬起來就要衝上去,剛邁開一步手腕卻忽然被擒住,緊接着只聽咔嚓一聲,低頭一看,頓時目眥欲裂,唐宇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身後,竟然將他的雙手銬住了!
許琛這個人吃軟不吃硬,看見自己竟然被人銬住了手,頓時惱怒異常,伸腳就朝唐宇踹了過去,卻被唐宇輕鬆的躲開。
“操!”許琛惡狠狠的衝着唐宇罵了一句,他記得這個人,那天在病房就是這個人將他撞翻的!頓時眼睛一眯,新帳舊賬的恨一齊涌上心頭,“給我打開!”
唐宇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轉向單手提着何寧忱的唐雲朗,“當家。”
“回去!”
“唐雲朗,你給我放開!你要是敢傷了我師兄我就跟你拼命!你放開我師兄!”何寧忱睜不開他,最後急了,對着唐雲朗又抓又咬,像只暴怒的小獸。
好,真是好的很!唐雲朗的眼底瞬間掀起了狂風暴雨,打開車門狠狠的將何寧忱扔進車裡,沉重的身軀便壓了上去,鋼鐵般有力的手指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的人竟然背叛了他!他爲了別的男人背叛了他!只要一想到這個,唐雲朗就忍不住心中想要殺人的欲/望。
只有死人,只有死人才不會背叛!死了才能永遠是他自己的!唐雲朗的手指收緊,雙眸死死盯着何寧忱憋的青紫的臉,竟隱隱帶上了些殺氣。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暴雨,今天寬帶不知道怎麼了,總是打不開網頁,好不容易傳了上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