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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金輝灑在了男子的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隱約出貴不可言的華美雍榮。
楊大成輕敲了敲頭,慢慢地睜開眼,先是不適應的眯了眯,隨着黑衣人欣長優雅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他心神一跳。
張大了眼,努力地思考着,這黑衣人的身份。
就憑這黑衣人一身霸氣天成,睥睨天下的氣度,就非一般的人。
皇室中的人他都認識,那麼這男子定然不是皇宮中人。
但到底是誰呢?
楊大成驚疑不定。
“楊將軍醒了?”黑衣男子雖然是問話,語氣卻是肯定的。
男子的聲音悠揚而清雅,彷彿天山的雪蓮,雪山的落梅,帶着不沾塵土的乾淨,讓人不敢想象這種聲音竟然是這種氣質的人所發出的。
楊大成也驚訝萬分,他本以爲男子的聲音是冷酷無情,狂妄霸道的,沒想到卻是這麼的淡雅。
不過這正說明眼前人深不可測。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楊大成站了起來,對着黑衣人行了個禮。
他暗中試了試內力,竟然發現內力已然恢復了,他不相信的又試了試,一切皆很正常。
這下他不是喜悅了,而是更戒備了,一個對他武功都不放在眼中的人,說明了什麼?
說明這個根本就覺得他不足爲患,能將他完全掌握。
試問他能不驚駭麼?!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楊將軍準備怎麼報我的救命之恩呢?”黑衣男子依然背對着他,聲音依然清越逼人,而說出的話怎麼聽怎麼感覺是趁人之危。
“嗯……”楊大成愣了愣,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想過黑衣人會問出的話,但卻沒有想到黑衣人會這麼直接,直接的讓人無語。
這世上的人不是都施恩不圖報麼?怎麼能這麼自然說出挾恩圖報的話來?
“怎麼?難道楊將軍不準備報恩麼?”
黑衣人的聲音不自覺的浮上了絲絲的冷意,如九天的玄冰刺入了楊大成的骨髓之中。
他不自覺的摸了摸被戳瞎的一隻眼,發現眼睛上已然塗了藥,竟然不再疼痛了。
就算是背對着楊大成,黑衣人對楊大成的動作都是瞭如指掌,他淡淡道:“放心吧,你的眼睛不會成爲你的負擔。”
楊大成大喜:“公子是說我的眼睛還能治麼?”
黑衣人不置可否的勾了勾脣,道:“不會影響你的。”
楊大成喜出望外,他還以爲自己的眼睛人瞎了呢,要是瞎了眼,他從此與高位無關了,畢竟朝廷不需要一個醜陋的將軍。
何況這眼也不是沙場上失去的,而是在妓院裡弄壞的,傳出去皇上非殺了他不可。
當下他對黑衣人抱掌道:“多謝公子治眼之恩。”
黑衣人一動不動,伸出手輕撫過身邊的桌子,涼涼道:“我從來不做虧本的事,”
就在楊大成聽了心驚肉跳時,他看到那桌子竟然轟得一下蹋了,瞬間化爲粉末堆在地上。
他驚詫的睜大了眼,沒想到黑衣人武功高強到這種地步,怪不得能放任他恢復內力呢。
要知道楊大成雖然會武,但會是都是在戰場上與人交戰的武功,與江湖上的武功還是不能同日而語曰的。
他按奈住心頭的恐懼,強笑道:“不知道公子有何差遣。”
“楊將軍果然是聰明之人,跟你合作真是很舒服。”
“合作?”
楊大成只覺頭上烏雲飄過,臉色難看異常,別真是如他所想啊……
他又驚又怕,驚懼的看着黑衣人,從黑衣人手中頓時飛出了一張紙,紙平平飛向他,彷彿有人託着般,穩如磐石。
他接過了紙,打開了一看,登時嚇得腳一軟,癱倒在地。
黑衣人挪揶道:“怎麼?楊將軍昨夜受了驚連腿也軟了麼?”
尼瑪,這哪是昨夜受了驚?分明是被你這張上的東西嚇得好不好?!
這哪是合作文書,分明是催命的條款啊!
“你……你……你是東贏的太子?”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楊將軍跟本太子合作的誠意。”
黑衣人慢慢地轉過了身,楊大成看了過去,卻發現黑衣人的臉上竟然帶了半套面具,除了能看到黑衣人堅毅的下巴,深邃如海的眼,根本看不出這黑衣人長得什麼模樣。
不過當楊大成對上黑衣人的眼神時,那從眼底裡射出懾人的寒光,讓楊大成如墜冰窖。
這個男人的氣場太強大了,強大到連他這個征戰殺場多年的人都免不了被這種氣息所傷。
這個男人不是他所能仰望的。
捏着紙的手不自覺的顫抖着,尤其是眼的餘光看到了那桌子的粉末,心頭更是恐懼萬分。
這合約他是籤也得籤,不籤就跟那桌子一樣下場了。
他強自收斂心神,強道:“如果我簽了這合約,這合約會不會流傳出去?”
話音剛落,黑衣人的眼神如看白癡一樣看着他,脣間更是勾起了譏嘲的弧度:“楊將軍以爲本太子費盡心機救了你是爲了什麼?”
楊大成聽了一下定下了心,東瀛與本朝相近,之前就時常與本朝有隔閡,也經常兵戎相見,之前一直是他領兵的駐守。
不過自從大西北出了問題後,皇上把他調到大西北去了,所以駐守在朝廷與東瀛之間疆場的將軍已然換了他人。
既然不是他的領域,那麼他又何必在意呢?
至於駐守東瀛的現任將軍是他的結拜義兄,那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了。
“好,我答應你。”
說完,他很利落的簽下了字。
黑衣人滿意的看了眼楊大成的名字,讚道:“都說識時務者爲俊傑,楊將軍果不其然。哈哈,來人,送楊將軍回府。”
“是。”
門嗖得打開了,走進來一個侍衛模樣的人,他對楊大成道:“楊將軍請。”
“請。”楊大成亦抱了抱拳,卻沒有看到侍衛眼底的輕蔑。
黑衣人待楊大成走後,勾脣一笑,緩緩道:“儘快激起東瀛與朝廷的矛盾,越快越好。”
“是。”暗中一道聲音應了聲就消然而去。
楊大成回到了府裡,就進了自己的書房,關起了門,他纔有平安的真實感。
一夜之間生死徘徊,讓他有種如隔兩世的感覺。
不過現在既然活着,他卻擔憂不已。
身爲朝廷的重臣,他自然知道叛國的後果。
現在只希望東瀛與朝廷沒有戰事,這樣東瀛太子也不會找到他了。
他正在書房裡憂心忡忡,府裡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魔宮的少主逍遙公子軒轅圭璋。
他的小僮的靈寶看到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千兒,登時傻在了那裡。
“千兒?你怎麼叫千兒呢”
千兒已然從一開始的好奇變得不耐煩了,因爲這句話小靈寶已然問了不下千遍了,跟個老和尚唸經似的。就算是泥人都被念出了土性了。
“廢話,我不叫千兒叫什麼?”
“可是爲什麼你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呢?”
千兒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你以爲我願意跟你長得一樣麼?”
看到千兒一臉的嫌棄,小靈寶終於有了自己被嫌棄的自覺了,他哀怨無比地看着千兒嘟囔道:“難道你不以爲你是我雙胞胎姐姐麼?”
千兒默默地看了他一會,才道:“你好象比我還大一歲呢,怎麼着我也不能跟你是雙胞胎。”
“也是。”靈寶摸了摸頭,又不解地問:“可是爲什麼你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呢?”
千兒差點吐血,又繞回來了!
她掩面而逃,留下小靈寶在那裡苦思冥想。
房中,晨兮撐着頭看着正吃得狼吞虎嚥的軒轅圭璋,直到第三個空碗放了下來,軒轅圭璋才拍了拍肚皮,愜意地嘆道:“唉,終於吃飽了。這下舒服了。”
晨兮眨了眨眼:“你多少天不吃了?怎麼看着跟八輩子沒吃過飯似的?”
“八輩子?”軒轅圭璋誇張道:“那是往少了說!”
軒轅圭璋又喝了口茶才悠哉道:“我都好久沒吃上好飯了,唉……”
“爲什麼?”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光,她想起了司馬十六曾說過要讓軒轅圭璋回不了京城的事,該不會是被司馬十六設計了吧?
心中有些不確定,連眼光也變得飄忽了,畢竟這始作俑者是她啊。
還好軒轅圭璋沒有看出晨兮的不妥,只是氣呼呼道:“爲什麼?我怎麼知道我這麼倒黴?本來一路上游山玩水玩得不亦樂乎,結果某一天突然醒來,卻發現我睡在了一個女人的牀上,而且還被脫得光光的,尼瑪,讓我知道是誰設計了我,我非得剝了他的皮不可!”
見軒轅圭璋義憤填膺的樣子,尤其那張俊容顯得疲憊不堪,晨兮抿着脣笑了。
這司馬十六真對軒轅圭璋下手!
想到這些日子軒轅圭璋的逃命生涯,晨兮不禁有些慚愧道:“既然這樣,我幫你在府裡安排一個住處吧。”
“多謝。”軒轅圭璋喜道:“還是你夠意思,任那丫頭想破腦袋也不會知道我住在楊府,嘿嘿,讓她去三王爺府裡找去吧。”
晨兮笑了笑。
突然,軒轅圭璋懷疑地打量起了晨兮,把晨兮看得毛骨悚然,不禁問道:“幹嘛,你用這種眼光看着我?”
“不對,不對,不對。”軒轅圭璋連說了三個不對,看向晨兮的目光更是探究連連。
“有什麼不對了?”晨兮垂下了眼,淡淡道。
“你居然垂下了眼睛,說明你心虛,就更不對了!”
“是麼?”晨兮突然擡臉,露出似笑非笑的樣子。
“咦,這越發的不對勁了!”
“嘿嘿。”晨兮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脣,突然大聲道:“千兒,把軒轅少爺趕出去!”
“是。”千兒大喜,她快被靈寶煩死了,這趕走了主子僕人該走了吧?所以她乾脆得不得了。
“不要,晨兮!”軒轅圭璋大叫起來,陪着笑道:“這就對了,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安心。”
“你這個人倒是怪異,留下你你倒說出千百個不相信我的理由,我不留你,你倒反而安心了?是不是被追殺了這麼久,追出臆症來了?”
“不對!”軒轅圭璋作出恍然大悟狀,狠狠地一拍桌,氣呼呼道:“楊晨兮,你說,是不是你設計我的?不然你怎麼知道我被追殺了?”
晨兮心中一跳,正要垂下眼,想到剛纔軒轅圭璋的話,遂狠狠的瞪了眼他,理直氣壯道:“你傻麼?不是你自己說好久不吃飯了, 還說醒來睡在一個女人身邊,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你被女人追殺了嘛!一定是你定力不堅,對人小女孩作出了什麼非禮之舉,所以被追殺的!”
“腳趾頭想?你的腳趾頭有這麼聰明麼?”
軒轅圭璋不服氣的看了眼晨兮的腳。
晨兮擡起腳狠狠的踩在了軒轅圭璋的腳上,冷道:“我的腳趾頭比你的腦子可聰明多了!誰象你頭大無腦活該被算計!”
見晨兮理直氣壯的樣子,軒轅圭璋立刻消除了懷疑,既然不是晨兮作的,那他哪敢再跟晨兮鬥嘴?除非他又想亡命天涯了。
當下討好地笑道:“這能怪我麼?你這人無利不起早,沒有好處的事從來不做,可是現在卻這麼熱心地給我安排住處,這與你往常的風格簡直是大相徑庭!所以我纔會懷疑的。”
晨兮抿了口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這樣,那我還是堅持一慣風格吧,這飯也吃飽了,一會你就離開吧。”
“兮兒……”軒轅圭璋立刻涎着臉露出哀求的樣子。
晨兮不理他。
“小公主……”軒轅圭璋又叫起了晨兮女兒國的稱號來,希望晨兮看到他軒轅家的情份上能幫他一把。
誰知晨兮只瞟了瞟他,輕道:“現在沒有女兒國了。”
“……”
軒轅圭璋想了半天,突然道:“小寶貝兒……”
“譁!”晨兮拿起了手中的熱杯往軒轅圭璋的臉上潑了過去。
軒轅圭璋蹭地跳了起來,驚叫道:“晨兮,你太惡劣了,居然拿熱水潑我!我的臉啊……一定是毀容了。”
晨兮白了他一眼,輕斥道:“誰讓你叫得這麼噁心,差點讓我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不叫小寶貝難道叫老寶貝麼?”
“軒轅圭璋,難道你想多一個追殺你的人麼?”晨兮威脅的眯了眯眼。
“不要!”軒轅圭璋發出一聲怪叫,突然兩腳一蹬暈死過去。
“小姐……”千兒歪着頭看着軒轅圭璋裝死,不禁垮下了臉,這還是魔宮的少主麼?還是那個讓江湖上聞風喪膽的男人麼?
怎麼跟個無賴一樣?連裝死這種丟人的動作也做得出來?
靈寶瞬間捂住了臉,節操啊,主子,真丟死了人了!他不認識這個躺地下的男人!
“暈了?”
晨兮的脣間勾勒着邪惡的笑。
“好象是的。”千兒也抿着脣笑。
“那好,趁着他暈了,扔出候府吧。”
“不要!”軒轅圭璋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哀怨地扯了扯晨兮的衣袖,悽悽道:“晨兮……”
那長長的尾音彷彿獨守空閨數十載的空閨怨婦,讓晨兮一陣惡寒。
她猛得打了個擺子,大聲道:“千兒,送軒轅公子去別院!”
軒轅圭璋立刻露出欣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