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也許真的是強大的精神能夠讓肉|體也跟着強大起來心中不斷地念着那句早晚討回來居然也就沒有那麼痛苦難受了甚至覺得方纔的痛苦太過可笑
手掌輕輕一撐方纔還有些歪斜的身子瞬間坐的穩穩當當的除了有些蒼白的面色還有沾染了血跡的脣角絲毫看不出柳墨言在這短短一小會兒工夫裡天堂地獄兩個來回的心理交戰
柳墨言揮手推開手下慌忙攙扶的胳膊聲音還是有些啞那是因爲喉嚨中的血沫未曾全部吐出:“無事不必驚慌”
他說無事做人手下的便要也當做什麼都不明白不知道
柳墨言的眸子幽幽靜靜帶着些涼沁沁的冰冷:“你現在馬上回京告訴師兄一切還照原來計劃的來不需要改變……”
自懷中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掩在脣邊輕輕的一下又一下地拭淨動作溫柔和緩之極而冰冷的脣角也仿似花瓣綻放般向上一點點地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弧度:“還有……”
柳墨言的聲音是與笑容相反的冷酷:“他知道我要他做些什麼也知道我的底線這樣的事情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話音落下那方方纔還小心捻在手中拭淨他脣角血跡的帕子已經被一股內力似緩實快地吹落到帳子中央火盆之中本來有些黯淡的火焰遇到助燃的布帛呼的一聲輕微的裂帛輕響聲捲起了一團紅豔豔的火苗舒展着化爲了點點的灰燼連同柳墨言吐出的胸口之血
只是一個漫不經心般小小的動作但是結合柳墨言方纔的警告其中卻分明蘊含着一絲凜凜的殺機黑衣人低聲應是身上汗津津的
對方的理解能力很好這讓柳墨言滿意他喜歡聰明人方纔腦中一片混亂甚至噴出了鮮血是急火攻心不曾深思現在冷靜下來只是那麼稍微一想便知道爲什麼到現在纔會知道這種大事這裡面究竟是誰能夠起這樣隱瞞的作用又是誰會從中作梗柳墨言冷笑
下頷微微上揚帶着一種讓人凜然的銳氣讓人不敢直視:“下去吧”
手下像是來的時候那樣無聲無息地退走了柳墨言低頭攤開那隻被鮮血浸染的手掌心中玉色的配飾已經成了一片片碎玉點點晶瑩點點豔色在眼前一晃一晃
“呵呵”
柳墨言笑出了聲沒有叫任何人自懷中掏出另一方乾淨的帕子慢條斯理地將指掌間擦拭乾淨那些碎玉沒有被主人丟棄反而是和那串被男人還回來的木珠子放到了一起
包好放好眼底一直都是笑意瑩然冷靜地彷彿不是方纔那個心神大亂的人一般指尖輕輕一點帶着些寵溺帶着些溫柔:“段錦睿不要讓我失望……”
已經在感情上跌倒了一次了上一世的柳墨言爲了段錦容付出了自己可以付出的所有這一世的生命他絕對不會再是那個失敗者
“若是……”
若是段錦睿不能夠讓他心頭燃燒的那把烈焰熄滅若是段錦睿不能夠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柳墨言瑩瑩的笑眼中舒展着的分明是九天之水也難以滔蕩清洗的嗜血殺意
帕子中的東西有棱有角五指再一次攥緊讓沒有收口還有血跡在緩緩流淌的掌心瞬間溢出了更多的鮮紅一方雪白的帕子漸漸地被豔色浸染化爲了煞氣逼人的緋色
時間如同流水一般在不知不覺間便已是飛速流逝轉眼間已經是安平三十三年八月再過幾日便是中秋月團圓的日子
官道之上一行人馬馳騁飛奔打頭的男子一襲銀色輕甲在春日豔陽下撒耀着輝煌的光芒身後跟着的衆多親衛眼睛在探查四周的動靜之外總是忍不住被那個人吸引看上一眼
春日正好路邊花香草綠一派融融勝景卻是不及銀甲男人那一張輝煌華美的容顏
軍中呆三年母豬賽貂蟬柳墨言雖然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而且還是個普通人不敢惹的殺星卻也否認不了那張比女人還要好看的臉這些軍中的漢子也沒有什麼心思最主要也就是養養眼趁着自己的上司一路匆匆根本便不怎麼注意他們的目光
柳墨言馬行的急沒怎麼分心緊跟在他身邊的副將卻是一頭黑線他和柳墨言離得近這些人看着柳墨言卻是將他也給納入了眼底說實話作爲一個自問還是喜歡嬌滴滴女人的漢子副將很是扛不住那些眼神整個人都不得勁兒不敢對着柳墨言直言害怕害了他們幾個副將稍微慢了幾個馬身狠狠瞪了那幾個人一眼無聲地比劃了幾下姿勢算是警告
柳墨言也不是完全只顧得趕路身邊發生的什麼還是知道的只是他相信自己的副將
想想連夜趕路到現在還沒有休息柳墨言想了想手中的馬繮在指間一繞馳騁的飛快的馬兒慢慢地放慢了腳步
不需要言語身後跟着的這百十個人全都是跟着柳墨言在戰場上拼殺過來的前面領頭的黑馬一個動作他們領會的便跟着收繮沒有馬上停下卻是動作劃一地放慢了腳步
“這附近看看有沒有水源休整一下……”
脣角揚起一個笑:“還有都把自己拾掇乾淨利落些都想要媳婦兒看到一個英雄氣概吧”
現在已經在官道上了離着京城只有不到三十里的路雖然不是晚上柳墨言卻也是要面子的邊關來的將士怎麼也不能人困馬乏的一副狼狽樣子回京過節吧
這句話顯然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有些性子活躍的忍不住開玩笑:“頭兒我看是你想要給家裡的小娘子一個好印象吧”
“去你的武鐵虎你以爲都和你似的天生一塊兒黑疙瘩不收拾一下就沒法見人呀咱們頭兒那是那是天生麗質難自棄走到哪都是最好看的”
一個將士拽着自己的馬嘿嘿笑道指着那個先開口說話的黑大個兒樣子很是欠揍
“胡小嘎說什麼呢”
副將比這些傢伙見識多跟着柳墨言的時間也最久是那時候對方從京城中去邊關述職便跟着去的親衛相處近一年也知道些許自家上司的私事最是不耐煩那些感情女人之事了自然知道什麼話在柳墨言身邊不能說聽到手下口沒遮攔的胡亂開玩笑手中的馬鞭虛虛地往胡小嘎身上一比劃嚇到對方老實地閉了嘴
“無妨我這回回京確實是想要給‘媳婦兒’一個驚喜的……”
當事人柳墨言反而攔住了副將的鞭子帶着些優雅和緩的語調像是吟誦一首詩詞般輕聲言道男人如畫的眉目間流轉着水漾的波紋溫柔地比之他們面前的這一條淙淙流過的溪水還要讓人心動
“哎我說的沒錯吧頭那麼急着往回趕果然是想媳婦了”
“不過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才配的上頭兒鎮子上那些女人在頭兒面前都被比到哪裡去了”
女人從來都是最讓人舒緩的話題大家這樣一討論一交流一路之上的疲憊都消散了個七七八八精神抖擻柳墨言沒有再言語牽着黑馬走到一個水草比較豐美的地方也沒有拴繮繩自馬背上的行囊中掏出一把刷子親自給它刷起了鬃毛
黑馬舒適地打了個響鼻身子抖擻了下水花噴濺了柳墨言半身
副將笑着過來:“將軍這種粗活兒還是找人來做吧”
柳墨言剛去邊關的時候還是個不上不下的四品武官將軍什麼的和他也沒什麼關係但是這大半年這個已經長成男人的曾經的少年卻是用實實在在的軍功將自己的官職升到了從三品等到再回去馬上便要到正三品的官職手下起碼可以統領萬人了將軍之名實實在在地領受的了
正因爲如此他才覺得柳墨言不用再親自爲馬刷洗身子了再是愛駒也自有下面的人伺候着柳墨言這樣倒是有些失了身份
柳墨言沒有接受副將的好意將毛刷子蘸了蘸水按住不怎麼老實的黑馬拍着對方肌肉流暢的脖頸笑言:“睿睿可不是普通的馬其他人伺候不了”
睿睿二字說起來便如同咀嚼着麥芽糖一般帶着些甜膩黏連讓人心裡發酥
厄副將突然間覺得自家將軍的笑容有些危險便是那張臉再好看他也順從着直覺沒有再和柳墨言堅持
“噤聲”
柳墨言一聲輕喝方纔還熱鬧的厲害的溪水邊瞬間便寂靜地仿若死寂
“鈴~”
“鈴~”
卻是在這時一陣不急不緩的馬蹄聲連着清脆的馬玲兒聲傳遞了過來方纔還半|裸着身子衣衫不整的衆人迅速穿戴整齊只是一會兒的工夫迎面來了一輛看似普通的馬車十幾個護衛騎馬跟隨在兩側雖然人數不多但是看其精氣神還有那座下的馬駒卻是暴露了這一行人身份不同尋常
柳墨言的眼睛在馬車隱蔽處的一個標識上掃過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