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是開學當天纔去的學校,夏奶奶忙得忘記了時間,匆匆忙忙的提着大包小包進了學校,因爲沒有交錢所以也就沒有安排宿舍,只能將東西放在傳達室。
夏末看老人有些着急,不停的說着,笑笑表示自己能辦好讓她先回去。老人家很少來學校,在她的意識中讀書人是很厲害的人,所以很是無措拘謹。
學校門前就有汽車直接到村口,夏末送老人上車就返身進了校門,因爲她知道如果不送老人上車,一定會走路回去。
看了校門口的公告欄,夏末知道自己被分在了初一5班。看大門的大叔知道她是今天剛來的,告訴她要先去交錢,才能去班級。問清楚教務處的方向,夏末點頭道謝,因爲買菜的阿公讓她到學校就去教務處先。
教務處的樑主任是阿公的教友,可是學校裡的人都不知道,這時候教師是不能讓人知道有其他信仰的。“你就是夏末同學啊,怎麼來的這麼晚啊?怎麼理這麼短的頭髮,一進來我還以爲是個男孩子呢。手還掛着這是怎麼了啊?”
夏末笑笑:“手關節傷到了不能綁頭髮所以就剪掉了,這樣比較方便。老師,我是來交學費的。”
樑老師點點頭:“小張,你帶夏末去教一下錢,這個單子是校長簽過字的,你一起拿過去。這裡正好有一套課本,就不用帶她去圖書館。”隨即轉頭對夏末說:“一會到樑叔叔這邊來,帶你班級。”
夏末笑笑,和辦公室的老師去了學校財務處,交學費。中間小張一直在問夏末和樑主任的關係,因爲她是知道的,這幾天樑主任特意找校長簽了特殊學生學費減免單子,而且特意去圖書館拿好書放在辦公室。
本來以爲是兩個有特殊的學生,沒想到這兩件事是爲同一個學生辦的;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小孩一個人來報名,還是這樣的打扮。財務室的老師也是很好奇,隨口問了幾句,夏末小聲的回答着。
自己人好辦事,夏末的入學手續不到20分鐘就全辦好了,而且分到的宿舍是四人小間,這時候的宿舍一般都是大間12或14人的。宿舍是今年先建設完成的,一到三樓是男生,四樓五樓是女生。夏末的宿舍比較特殊,是五樓大間的進去的小隔間,很小很溫馨,也很嚴密。
鎮一中的學生一般都是s鎮上的,住宿生分三部分:一是其他鄉鎮考進來的學生,二是花大錢買進來的其他地方的學生,三是家裡大人不在又不放心爺爺奶奶教育的學生。
樑主任帶着夏末往教室方向去,中間交代她要好好學習,這次考的很好不要驕傲什麼的。樑主任是教數學的,現在在帶初三的畢業班。本來被牧師和老人家交待一個學生有點不樂意,看了夏末的數學試卷後,有點小詫異。因爲夏末得了120分,而且附加題全對,這可是初中的知識呢。如果不是自己帶初三真想將她放在自己班級。
夏末的班主任是個有些圓潤年輕人,笑眯眯的從教室裡出來,寒暄了幾句就帶着夏末進教室。簡單的介紹後,就讓夏末坐到班級的後排去了,因爲夏末個高而且也沒有空着的前排位置了。
這一世的夏末很注意自己的身高,因爲前世的她l65,體重卻140,因此很羨慕瘦高的女孩子。但是她的瘦不是特意減肥,而是實在沒有營養,前世的她也是初中後開始發胖了,一發不可收拾。
夏末垂着眼睛往教室後半截走去,好多好奇的眼睛一直跟着她,或疑惑或打量或驚奇,只是夏末沒有在意,因爲她知道這沒有其他的含義。試想一個160出頭的短髮女孩,打斷班主任的講話,被教導主任帶過來,而且還掛着手。這是多麼詭異的情況,這不的不讓人驚奇。
班主任姓盤是畲族人,剛調到這個學校,教政治;因爲政策這個學校今年招收了三十來個畲族的學生,這個班級也有三名;聽着他笑咪咪的講着中學生活的美好,夏末轉頭看向窗外,說的再好也自己體會了才知道,中國的應試教育最苦的六年要開始了。
每個學校開學的第一天其實都只有半天,老師也不會真的教什麼,無非是講講校規排下座位,互相認識一下,最多是打掃教室。對於傷殘人士的夏末來說,一說打掃就基本沒她的事情了。說清情況後,夏末就往傳達室去,她還有一大堆東西要搬呢。
“小不點?”後頭傳來不確定的聲音,夏末轉頭一看,原來是方娉。看着他們驚嚇的臉,夏末輕鬆的笑笑。方娉開心的拍着旁邊人的肩膀:“我就說是小不點吧,你們硬是不信,還是我火眼精金。可是,這髮型也太醜了吧。”
清哥罵一句:“你到底是搞什麼鬼?昨天讓我們等了一下午,還以爲你耍我們呢,還有你這是什麼鬼頭髮,比我的還短。你這手是怎麼了,被打了?需要哥哥去幫你報仇嗎?”
夏末:“你們也看到了我手傷了,沒有辦法綁頭髮,所以剪短了。我忘記時間了所以沒有來報道。恩,手是被打斷的。但是報仇就算了,你現在還打不過大人。”
看着一臉認真回答的夏末方娉哈哈大笑,大頭:“怪不得你都不去賣冰了,原來是手斷了。是你爸爸打的,看來你也不是好學生啊。”
老鼠拍了一下他的頭:“你傻啊,小不點看着像好學生的樣子嗎?如果是好學生,我們能看她順眼。”
清哥順手也拍了老鼠的後腦勺:“你纔是白癡,成績不好能進這所學校。小不點這是要去幹嗎?”
方娉手才擡起來,人就躲開了:“成績好和是不是好學生沒關係,我和大頭成績都還可以,也就你們每天就知道睡覺,成績會好纔怪呢。”
夏末:“你們不用打掃衛生嗎?我看樓上樓下都在打掃啊。”
老鼠拍拍胸口:“你覺得有人敢叫我做衛生嗎?我們去逛街吧,我最近發現一家遊戲廳挺好玩的,一起去吧。”
夏末看着衆人詢問的看着她,殘忍的搖搖頭:“我東西還放在傳達室,我要先搬去宿舍。你們去玩吧。”
清哥看了一下她的手:“玩什麼玩,一起搬吧。”
說一起搬,其實就是夏末和方娉走在後面,看着三個男生雙手並用咬牙切齒的大包小包的提着往宿舍放下去。方娉象徵性的拉着一個古老的皮箱嫌棄的說:“這是你奶奶的嗎,這麼醜,虧你還拉學校來。還有,你是逃難嗎?怎麼什麼東西都有,真不知道你怎麼來的。”
夏末:“我奶奶騎三輪到村口,然後搬了三次上車,然後下車又搬來三四次,幸好車停在學校門口,不然我們真的沒辦法。”一時間沉默,前面三人也聽到這樣的對話,沒人說話,因爲不知道說什麼,他們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
現在的孩子很要面子,即使家裡窮也不會大大方方的說出來,何況語氣是那麼的平緩漫不經心的。當然現在的她們還不知道怎麼形容夏末的語氣,只是覺得聽着很平常的,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一樣。
這個下午,五人沒有去打遊戲,而是去了超市,採購一些生活必須品。進超市前清哥‘打劫’了另外兩個人的口袋,只是夏末沒有給他付錢的機會,隨後他們去吃牛肉羹+泡麪,也是夏末請客的,清哥很生氣。夏末玩笑的讓他以後多照顧就好,算是提前教保護費了。
校園生活總是千篇一律平淡無波,要說有什麼特別那麼就是夏末的特立獨行沉默寡言和被高年級同學的照顧,讓同班同學不敢太靠近。更何況夏末所處的位置是班級後半段,那一排只有一個女生,她的同桌也是留級生,不熟沒有交流。
早自修後大頭總會來初一五班的教室找夏末,拉着她去小賣鋪吃早餐,其實寄宿部是有早餐的,而他們總是有各種理由將她拉出教室。即使不吃東西,也要陪着他們,反對無效。學校的小賣鋪一般都在角落,和班級有些距離,而且人暴多,擁擠不堪。
夏末每回奔跑着進教室都在安慰自己,當做晨練。
夏末問過:爲什麼每次來找她的總是大頭。他們一致回答:因爲大頭爺爺是校長,而且他長了一張乖學生的臉,其他老師不會說什麼。後來才知道這個小團伙裡面的人都是有些背景的,方娉家裡是有錢,大頭家裡有權。
清哥是個比較特別的存在,他爸爸是混子,剛從號子裡面出來,但是家裡一樣是有錢,即使沒錢也沒人敢惹。這也是他成績那麼差,操行年年負分,只留級卻沒有被退學的重要原因。
沒有人願意惹老大家裡的小孩,尤其是現在的人普遍的膽子小老實,更何況s鎮還常常出現某某被砍,某某又橫屍街頭的小道消息呢。這個時候的s鎮經濟發展的太迅速,但是治安沒有跟上,而且更多的是錢的關係作祟。對於慣犯,他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上頭不要下來查就行。當地人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警匪一家,派出所不就是混混開的嗎?但是警員的工資不高,社會地位也沒有,街上基本不會有巡邏,報警處理也很拖拉,基本都是本村幹部直接解決糾紛。
街道髒亂不堪,但是衛生費每個店家每個月都必須交,不然天天有人在店門口晃盪;那時候沒有紅綠燈,過馬路見縫插金,經常能聽到120急救車的聲音;住在鎮上的人,每天晚上都能聽到年輕人在大馬路叫囂的聲音,這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關燈睡覺。
這就是當時社會現狀,沒有浮誇,也不用詫異害怕,這只是一個時代發展的社會印記。時間推移,有些東西會被取代,有些東西會被銘記成爲經典。只需用眼睛去看,用心去記錄,即可。
ps:今天上班的途中在想情節的問題,一直等綠燈閃完才發現自己停在十字路這一頭,還要重新等下一個綠燈。做夢一樣,迷糊。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