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驚聞
出了正月，街上的年味漸漸散去，天氣依舊陰冷，過往的行人都縮着頭將身上的棉服裹得緊緊的。
一隊衛士裝束的人馬從街上疾馳而過，引發一陣騷亂。
靈寶和兩個同年紀的姑娘從屋檐下躲避出來，一面整理好各自手裡重重的藥袋，一面好奇的看着那隊人馬遠去的方向。
“這幾天街上總過兵，是又要打仗了嗎？”兩個姑娘問道。
靈寶並沒有聽到她們的話，她的視線還停留在那對人馬遠去的地方，眉間露出一絲擔憂。
方纔她隱隱看到那羣人馬中，似乎有靈元的身影。
但是哥哥不是在刑部嗎？她搖搖頭，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或許自從那一日後就沒有再見到哥哥，過於想念的緣故吧。
“靈寶，靈寶。”同行的姑娘招呼她，“走了….”
靈寶回過神點點頭，將藥袋背在肩上加快腳步跟上她們。
這隊人馬出城之後，一路未停，很快就到了京城治下的一處縣城，雖然是小小的一個縣城，但在城門他們卻被攔了下來。
這可真是大事，前世裡這種狀況顧十八娘也見到過一次，那就是皇帝駕崩的時候，難不成真的提前了？
“不錯….”鍾夫人淡淡說道。
“寡母弱兄….”她淡淡說道，“這的確是事實，但你這些日子你可看出來….？”
站在一旁看過去，見正院方向由曹氏和侍女相引兩個中年男子匆匆而來。
“出什麼事了？”她猛地起身問道。
陳媽媽被她說的神色怔忪，忍不住曬然一笑，“夫人，您也太看得起她了吧….”旋即微微擡下頜笑道，“不管她是安分的還是奸猾的，在無上的權勢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枉然，我們郡主什麼都被用做什麼都不用說，只要她願意，身份擺在那裡，就像一座大山壓死她。”
因爲站得遠，聽不清說什麼，但看二人不時點頭，態度恭敬。
陳媽媽應了聲是，面上卻是不以爲然，覺得鍾夫人是小題大做了，看來是呆在太夫人身邊養老太久了，腦子已經僵化掉，這次被重新請出來自持過重草木皆兵了。
“沒事….”顧十八娘笑道，對於入宮這件事，到現在她還是沒能當成真的。
“怎麼了？”聯想到昨夜的嘈雜，顧十八娘心內隱隱有不安，開口問道。
幾個丫鬟說的入神，看到她忙施禮。
陳媽媽搖搖頭。
常常出入這個城門的人如果有心就會察覺，這幾日小小縣城內外戒備嚴了許多，守城兵中多了一些渾身金甲的御林衛士，面色肅穆，審視着進出的人羣。
夜色沉沉中，顧十八娘是從夢裡陡然驚醒的，她猛到自己坐在一片小舟上在波浪起起伏，醒來後竟真的發現大地在輕輕的震動，外邊還傳來雜亂的聲音。
“回大姑娘的話….”曹氏微微低頭答道。
第二日早早起來，大門不出只在二門活動的顧十八娘看到幾個丫頭聚在門口低聲交談，神色頗爲驚恐。
靈元這纔再次催馬向縣衙所在的位置而去。
“你哥哥說盡量請假趕回來….”曹氏說道，怕顧十八娘失望。
“這些日子，來來往往拜見的人。。”鍾夫人說道，一面伸手指了指，“喏，又來了…”
靈元點點頭，從袖子裡拿出一張文牒扔給那兵衛。
“把不可能變成可能，這個人你還能小瞧她？”鍾夫人說道，眼睛微微眯起來，“對於這個姑娘，我們瞭解的太少了，郡主把我們送過來，是太對了….來之前我原本沒往心裡去，但這些日子看起來，我越來越覺得看不透這丫頭….”
“你們什麼人？”守城軍的將衆人攔下，目光落在他們腰間懸掛的武器上，帶着明顯的戒備，“是我的人。”靈元從其中走出來，伸手擡了擡厚厚的帽子，露出眉眼。
“二爺，您走好。”他躬身笑道。
守在外邊的丫頭聞聲忙跑出去看，不多時回來了。
鍾夫人面上浮現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是挺安分，不過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
“這個時候？”顧十八娘有些意外，這些日子她關在家中與外界都隔絕了，莫非北邊又要打仗了？
“這樣啊去睡吧…..”她說道。
母女二人說了沒幾句話，門外望風的丫鬟便提醒兩個媽媽過來了，曹氏不願女兒爲難起身告辭出去了。
“多謝。”其中一個人忽的低聲說道，衝靈元一抱拳。
“什麼大事？”顧十八娘問道。
顧十八娘垂頭應了聲是，“我記下了。”
“沒有，靈寶姑娘好幾日沒回來了….”丫鬟們答道。
“這有什麼，是建康顧家的人，知道自己家出了貴人了，前來討好也是正常的….”陳媽媽說道。
守城兵倒罷，御林軍認出他，肅穆的面上露出笑。
“小姐….門房說….出大事了….”丫鬟答道，壓低聲音。
此時顧家院子裡，看着顧十八娘安和柔順的做完一套行坐請茶的禮節，緊緊盯着她的兩位媽媽面有些失望點點頭。
“哥哥說要回來了嗎？”顧十八娘看着曹氏遞過來的信，很是高興的問道。
“看出什麼？”陳媽媽不解的問道。
“對了，靈寶可回來了？”顧十八娘想起什麼，又問道。
二位媽媽走出顧十八孃的屋子，沿着路向自己的住處而去。
“小姐，沒事，家院說外邊過兵呢….”丫鬟說道。
那人點點頭，“兄弟放心。”
鍾夫人笑了笑，面上神情卻並沒有絲毫放鬆。
得到他的讚揚，禁軍不由眉開眼笑，將胸背挺直，重重的應聲是。
鍾夫人點點頭，再一次看了眼顧十八孃的屋門。
陳媽媽一怔，“這怎麼可能！”
顧十八娘哦了聲，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她的態度無可挑剔，陳媽媽如同被澆滅了的炮仗有火也炸不起來。
“是朱二少啊。”他含笑躬身施禮，但卻並沒有讓開，面上帶着幾分爲難，“您看，這你也知道，兄弟們奉命…..”
“她？”陳媽媽微微帶着幾分不屑，“她有那個膽子！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出身，寡母弱兄的，她有什麼資格不好相與的….別以爲仗着那人的另眼相待….”說着笑了笑，“我倒希望她仗着那人給咱們些顏色瞧瞧….這樣的女人，別說皇宮，就是咱們平陽侯府我見得多了去了…就跟韭菜似地割了一茬又一茬….”
做藥師的規矩便是不可留長指甲…..
“你是不是又修了？”陳媽媽問道，“這可不行！”
“不過這個人，如果能爲郡主所用倒罷，如果不能，便必須斬草除根徹底打壓下去。”鍾夫人沉聲說道。
曹氏眼圈微紅，忙拉住她的手，點點頭說聲好。
顧十八娘頗有些提不上氣，沉吟一刻，命人喚過阿四，他機靈，讓他去街上打聽。
就憑顧十八孃的出身，撐死封個最低等的丰儀…..這等身份跟侍女沒什麼兩樣，這就好比老虎和螞蟻，螞蟻再多心思再多計謀，在老虎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顧十八娘點點頭說聲有勞。
“你難道覺得就因爲她成了貴人，家族裡的事便都要由她做主了麼？”鍾夫人皺眉問道。
“買水的小哥回來說，街上都戒嚴了，到處都是兵….”另一個丫鬟搶着說道。
靈元這才催馬，帶着一衆人進城而去。
“除非她本來就掌着族中大權….”鍾夫人沉聲說道。
鍾夫人搖搖頭，“不止這個，我從丫頭嘴裡打聽到了，這顧家來人除了道喜，還詢問家族日常事，例如哪個鋪子用什麼人，哪一家分紅利多少云云….”
街上人不多，靈元帶着這一隊人七拐八拐後在一個巷子口停下。
靈元沒有再說話，只是擺擺手，這羣人便四散而去，很快消失在不同的方向。
“不知道啊….”大家齊聲答道。
“出什麼事了？”顧十八娘聲音陡然緊張起來。
靈元點點頭，帶着幾分讚歎對他笑了笑，“你做的很好，事關重大，不可輕心。”
兵衛忙打開看了，這才含笑擡手，守城軍們立刻讓開了。
“這丫頭看起來尚算安分….”陳媽媽低聲說道。
“我說的事，你們都安排好了？”靈壓低聲問道。
“慢着…..”陳媽媽忽的說道，走上前幾步，看着顧十八娘垂在身前的手上，眼中帶着發現獵物的喜色，“顧小姐，你的指甲怎麼可以這麼短？”
說着話，視線再次落在顧十八孃的門前，見那兩個男人神色有些遲疑，其中一個似乎在解釋爭辯什麼，但不多時，就點頭了，看樣子應該是被內裡的顧十八娘說服了，然後他站起身來，從袖子掏出一個大大的冊子，由侍女捧着遞了進去，人便施禮跟着曹氏告退了。
丫鬟應聲而去，顧十八娘被驚醒再無睡意，側耳傾聽，外邊人聲馬嘶鳴聲若隱若現，嘈雜了很久才漸漸散去。
“小姐記下就好。”鍾夫人點頭說道，一面躬身，“奴婢先退下了….”
依照規矩，他們並沒有進門，而是擱着門簾，先是在侍女的示意下行了大禮，然後就在門外說話。
“娘。”顧十八娘打斷她，將她按在椅子上，“一日不入宮，孝大過敬，娘，你若再這樣，女兒還是要刻意避開你了….娘….如果女兒真的入宮，咱們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娘，就讓我們多在一起些時候吧….”
“媽媽辛苦了…..”顧十八娘微微點頭道謝。
“說什麼呢？”顧十八娘示意她們起身，再一次問道。
“去看看她….”顧十八娘皺眉說道，“讓她先回來，外邊這麼亂….”
話沒說完，阿四從外邊跑進來了。
“小姐，小姐，是朱大人遇刺了！”他顧不得施禮也忘了不得進小姐屋門的規矩，跳進來壓低聲音說道。
“什麼？”顧十八娘一驚，站起身來，“哪個朱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