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所爲
“什麼？顧家門外被兵將看圍起來了？”陳媽媽聽到消息，嚇的微微失態。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如今滿城的官員一多半都要被圍起來的，更何況顧海當年可是直言朱大人是亂臣賊子的人….要我說，只怕已經前往利州抓他去了….”鍾夫人淡淡笑道。
“那這丫頭豈不是….”陳媽媽眼中猛的閃光。
鍾夫人擺擺手，“沒那麼容易….顧海是在利州，更何況他無根無基，哪裡幹得了這麼大的事，嚇唬一下就罷了….你沒聽人打聽說了，這次的事還是那羣葉真舊黨乾的….”
“哦….”陳媽媽帶着一絲遺憾坐下來，“我記得但是葉真謀反可是殺了不少人呢，怎麼還有餘黨？人都死了這麼久了，怎麼這餘黨就沒完沒了了….”
“葉將軍…”鍾夫人忽的開口緩緩吐出一句話，“死的也是太慘了….”
“噓…”陳媽媽跟針紮了一般猛的跳起來，恨不得伸手掩住她的嘴，“我的夫人，你可別亂說話….”
葉真罪獲謀反，誅九族，身首異處，死而不得合葬，可見罪過之大，將軍這個稱呼那是絕對不可能在被冠之名前的。
鍾夫人沒有再說話，低下頭。
面色青紫雙目漲紅的朱烍一腳踢倒一個木凳，罵了一句家鄉土話。
“啊？”陳媽媽微微一怔。
“那他們相認了沒？”鍾夫人低聲問道，眼中閃過一道光。
“夫人，事情不對！”她低聲在鍾夫人耳邊說了幾句話。
陳媽媽點點頭，臉上帶着驚恐，“對對，我聽婆子說了，這個靈寶來京城就是來找哥哥的，她的哥哥幾年前被賣了…..”
“說！到底是誰指使你乾的？你這條忘恩負義的畜生！”朱烍指着河中已被包圍的船上的人怒聲喝道。
兩個婦人的突然告辭，其他僕從沒什麼感覺，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人家還是趕回回自己府裡安穩的多。
不管顧海有沒有參與，在他朱烍心裡早就想把這礙眼的傢伙除掉，偏偏沒有機會，這次好容易有機會，但這小子偏因爲身處偏遠之地而脫身，更可氣的是他自己將這傢伙發配到這個偏遠之地的！
朱烍氣極反笑，破口罵道：“娘個逼的，你什麼時候還認師父了！”
“算這小子走運！”他厲聲喝道。
陳媽媽點點頭，“千真萬確，是我從守兵那打聽出來的。。。”
這是否預示着皇帝並不是對朱家父子言聽計從了….
“大人，這似乎有些….”朱黨的核心成員們齊聚在朱家的書房，看着滿屋子的白帳，再聽外邊靈堂無數人的哀哭，只覺得毛骨悚然。
“大人，那狗賊跟顧海關係匪淺，他肯定不能脫干係！”有人說道，“就算不是他主使的，也必然出謀劃策了！不能就這麼….”
那人被踢的七葷八素，但依舊忙跪地連聲稱是，一面自責自己是蠢貨。
“靈寶…”鍾夫人神色凝重，喃喃重複一邊這個名字，皺眉道，“我怎麼沒印象…如果是她家的僕從，怎麼會沒印象？”
“給我閉嘴！”朱烍一腳將此人踹倒喘着粗氣喝道，“我難道比你還蠢嗎？我難道就想不到嗎？父親大人曾經說過，我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記住一條，就是不能違背聖意！聖意！你懂不懂！”
朱烍一愣，“你這個狗奴什麼時候跟楊太生那死鬼…..”他是聰明的人，轉眼便明白了，“你這狗奴，原來那段時間去牢裡盯着…盯來盯去同黨沒盯出來幾個..卻把自己變成人家同黨了！娘個逼的！你小子能啊！三言兩語就被那死鬼騙了，真他孃的蠢死！”
半日後，陳媽媽又神色惶惶的進來了。
他說罷伸手再拔出一根箭，直刺胸口，倒入河水中。
伴着朱春明的突然死亡，大周的朝堂掀起了血雨腥風。
靈元幹了這麼大事，靈寶又銷聲匿跡，知道她們之間關係的朱家怎麼會饒過他們，肯定得當替罪羊第一個除掉！
“咱們倒什麼黴？不過是識人不清而已多受些盤查監視….”顧十八娘淡淡道，“他們查就查吧，沒證據才查，要是有證據，咱們此時還能坐在這裡，輪到她們去查….”
她不由閉上眼，活着爲什麼就這麼難。
“刺客裡有她的哥哥…”鍾夫人胸口劇烈起伏，顯然這個消息帶給她太大的震撼，“這麼說，圍起來顧家並不是因爲顧海….”
對於朱烍等人提請審查關押的名單，皇帝從來都沒有任何異議，因此這一次當太子將皇帝金口批駁的奏摺發出去後，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內一跳。
“我師父是楊太生大人！好教你們明白，我非受任何人指使，我無能救不得師父，護不得他的尊嚴…..”靈元狠狠拔下射在身上的一根箭，扔在地上。
二月河水冰冷，一個金黃鎧甲的兵衛拉開弓箭，射入江中一人身上，那原本伸手掙扎的人晃了晃，便浮游不動了，四周已經是血水一片，放眼看去，河面上密密麻麻的浮着十幾具屍體，河水染紅，血腥氣刺人作嘔。
朱烍點點頭，面上閃過一絲不甘，他自然知道這個，可是再沒有確切的證據前，他不能貿然出手，對別的人安個莫須有可能很容易，但那是因爲皇帝想那人死，如果皇帝真不想那人死，或者說如果他們沒辦法挑起皇帝對顧海的殺意，那顧海就萬萬動不得。
“好像沒有…”陳媽媽搖搖頭，“要是相認了，她怎麼會還在這裡….家裡人都沒聽她說過找到了….要不去問問她？”
“在哪？”朱烍跳起來一把揪住來人問道。
“不是她家的僕從，是親友吧…”陳媽媽低聲道，“我從後院一個婆子嘴裡打聽到，是從建康一起過來的，好像是這小姐原來鋪子裡的夥計，在家也沒當僕從看，都是喊靈寶姑娘的…好似已經搬出去了，尋了個生計…”
朱春明的死太出乎朱黨的意料，在朱春明的護衛下，早已養成飛揚跋扈性子的朱烍此時更是陷入了瘋狂，緝兇是必然的，但遷怒也是無可避免的，尤其在皇帝特下皇命不管文武平民權貴一律搜家的命令後，無數官員便紛紛落馬，有半夜被帶走的，也有青天白日被刑部兵衛上鍊鎖帶走的。
船上剩餘的只有三人，依然成了血人，看不清形容。
“什麼？”鍾夫人猛的擡頭，“此話當真？”
“小大人說的是，雖然這顧海跟二…那狗賊….”另一個氣質沉穩的官員站出來說道，因爲靈元被賣爲奴是報的是假名，後來又被賜名炫，這些人並不知道他本名叫什麼，脫口之下差點喚出二少這個稱呼，幸好及時收住，免得被暴怒的朱烍毒打，“關係匪淺，但一則都知道他們並沒有來往，單憑二人舊識這個根本不足爲據….更何況，如今那顧家的有個女子入選東宮，聽說頗受太子青睞….這次陛下又開了金口，所以顧海動不得，至少暫時動不得….”
“不用。”鍾夫人擡手製止，慢慢站起身來，神色變幻一刻，“走，我們回平陽侯府！”
一時間清黨以及與朱家有過節的官員紛紛心驚膽戰夜不能寐，更有人開始送老婆孩子歸家，爲自己做後事準備。
“我幹了那麼多壞事，本就沒想得到好死…但同樣，你們也不得好死！”靈元冷笑一聲，已是瘋狂，哈哈大笑，“我沒本事，我不懂大道理，我做不到師父那樣跟你們朝堂上一見高低，寫不得奏摺參不倒你們，口拙無理論罪不得你們，大道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死了死了，人如是死了，還能作惡？!”
原來他早就有此心了，怪不得疏遠了她們一家，怪不得讓靈寶離開她們….他是盡他所能免除給她們帶來麻煩，哥哥外放遠離京城是非之地，自己入選太子東宮之時….
她所想要的是他迷途知返，所爲的是他能生，但最後他所尋到的生卻是以死的代價。
朱春明還未下葬，朱烍放出話，要用殺手以及幕後主謀的頭顱祭奠才能讓父親爲安。
陳媽媽往顧十八娘所在的方位擺了擺頭。
“給我放箭，一個都不許放過！”朱烍氣的暴躁無比，跳腳喊道。
阿四臉色蒼白，腿肚子只抽抽的站在顧十八娘面前。
“大人大人….”外邊有人衝進來，不知道因爲高興還是激動而聲音變調，“找到那夥賊寇了！”
“是你們逼我的！”靈元沉聲啞嗓道，“你們已經勝了，打擊了這麼多人，我師父已經被赦免了，你們還非要他的命！要他的命也就罷了，還讓他暴屍！”
“小姐…小姐….靈寶的是不是跟着她哥哥逃了….小姐….咱們可是倒了黴….”他結結巴巴的說道。
無數流矢射向那船上，在這同時，那二人也大笑三聲學着靈元的樣子跌入河中，夾起靈元已不動的身子奮力順水而下，雖然身上已如同刺蝟佈滿箭矢，但竟游到湍急河水段，幾番起伏不見了。
“死也要見屍！”將官們一聲令下，船隻追了上去，無奈前方彎道垂下，衆人只得棄船登岸拉網打撈。
一天一夜之後，混雜在三具屍體中的靈元被找到了，經過河水的泡脹，已經面容變形，僅從衣裳傷勢可猜出誰是誰。
看着街上金甲侍衛列隊而過，牆頭上懸掛起二十多顆頭顱，守在顧家門前的兵衛同時退了去，許久未能出門的阿四從指指點點的民衆中擠出來，撒腳往家裡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