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咳咳咳!”
大荒州,枯榮樹下,玉恆子努力壓制體內的損傷已經憋的面色漲紅,連鬚髮都在不着痕跡的顫抖,最終卻還是沒能穩住體內的傷勢,一口膿血噴了出來!
在他對面盤膝而坐的人手執黑子如往常一般,伸手拂去棋盤上濺到的污血,緩緩道:
“看來你這次是被他傷到了根本!”
玉恆子一臉憎惡與仇恨,沒有回答精光道人的話,反而擦乾嘴角血跡,將手中白子碾的粉碎怒喝出來!
“殺了他!殺了他!”
白子被碾成粉末,精光道人手裡的黑子也化作飛灰,他將棋盤拂走轉而化出兩盞清茶依舊淡定的說道:
“你的嗔心過重了,剛纔若不是你一時大意被他傷到了本源何至於此?”
玉恆子將茶水一飲而盡依舊急道:
“我不管,隱忍了這麼多年,就該動手了!你那棋子都開始三尸合一,我們還怕他什麼?”
精光道人終於擡頭看他一眼,在見到其眼裡的不甘與恨意的之後,終究搖了搖頭,輕聲道:
“也罷!既然是他們先等不住,我們也該動用一些埋在道門的佈局了!”
玉恆子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嗜血的狂熱,他在道門蟄伏這樣久的時間,如今終於要見到回報心情立刻活絡起來,卻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對那精光道人說道:
“他得到那樣大的機緣是我沒有想到的,不過他曾設執令堂擺明了是衝我們而來,你的人馬在一昧遮掩拖延已經用處不大,那件事情卻還是要抓緊去做的!”
精光道人聞言一陣冷笑,終於從蒲團上站起踱到枯榮樹巨大的樹幹一側道:
“哼!這事無須着急,他想瞎折騰就讓他折騰去,害怕他和我們比速度比時間嗎?到時我勢必叫他用自己的手親自促成我們的好事!”
自從一次封神精光道人把天庭冊封的將官全都替換之後,他就成了封神殺劫以來最大的贏家,此人心性城府,道法精深又深入洪荒,卻是什麼事情都比那茅山上的紫黑氣焰看的遠上許多!
只見他將袍袖一甩拂開身後的迷霧,樹幹後的祭壇之上便顯現出詭異的一幕,只見那祭壇下一排精緻的草人正在不停的躬身叩拜,嘴裡似乎唸唸有詞,而那祭壇之上供着的竟然也是一排同樣的草人!
那玉恆子見到迷霧之中的草人眉頭一皺,卻問道:
“你把手下佈局都舍將出去,就連星辰之力也還給了昊天,如今把所有後手都堵在這上,未免有失穩妥,要知道,一點叫三大法器聚齊,...不如我們現在就抹殺他們!”
精光卻把袍袖一揮自負道:
“哈哈!這幾萬年來,你可見過我失手的嗎?儘管叫他去,你只管做成道門的事就好,到時候叫他一敗塗地!哈哈哈!”
精光道人否決了玉恆子改變策略的提議,他依然堅持原有的佈局計劃,只見他把手又是一擡,便從樹後轉出一人,正是那五穀星殷洪的模樣!
“你們宿部精銳可出動了!”
那五穀星才欲領命去了,就被玉恆子叫住,只見他在虛空中化出一道裂口,從中取出一點黃光交給殷洪,交代道:
“記得要充分利用今日的因果力量,他想追查下去,哼哼!就讓他好好猜猜看!”
玉恆子口中所言的因果,自然是把先前帝車星的隕落也算在了行雲的頭上,而這帝車星姜桓楚在封神榜中的記載卻正是五穀星殷洪的外公!
目送五穀星背影離開,精光道人又是猖狂一笑,彷彿計謀已經得逞,卻又看看玉恆子的臉,轉而戲謔道:
“道門現在的形式畢竟是你苦心經營出來的結果,他已經去打崑崙的主意,你真的不打算管上一管了?”
那玉恆子聞言一哼,冷笑道:
“哼,他們以爲那還是當初的玉虛宮不成?連功德氣數都失了,還能得到什麼好處?不過....”
說到此處,那玉恆子神情一蕩,停止下來身形之中好像觸怒了另外的靈魂就要掙扎出來,卻被他眼中的兇悍強壓下去,又是不屑的一哼接着說道:
“不過是一枚棄子罷了,此時正好需要一個開端挑起天下道門與馬家的不滿,他們自己湊了上去,倒省了我的一番算計!”
此言一出,玉恆子身體裡的那一處靈魂被刺激的越發激動,通體之上涌出一片青光,卻是純正的道家功法在拼命抗衡,玉恆子此時臉色也越發猙獰,紫黑氣焰洶涌而出,獰笑道:
“你要如何?給我老實點!”
只見那紫黑氣焰在玉恆子身上一陣席捲,最終化作無數符印將那道青光壓制下去,先前的掙扎便再也掀不起任何風浪!
精光道人安靜的看完這一幕,他深知紫焰本身的脾氣,卻還是出言提醒道:
“你剛剛傷了本源,還是不要這樣粗暴,好好回去調養起來,神蹟過後就到了你的佈局時刻了!”
提到此處紫焰又把行雲恨個滿懷,只見他咬牙斥道:
“他敢傷我本源,大不了在他人族身上找不回來,反正他作爲這一量劫名義上的主宰,三界越亂對我們來說局勢就越明朗,卻也剛好增加我們的底牌!”
精光道人聞言卻是搖了搖頭,洪荒三界本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便只需那殺劫裡最後的機緣,這紫焰卻還是這般求勝心切,他早就見怪不怪,當即嘆道:
“唉,隨你去吧!只要不影響我們最後的佈局就好!”
與此同時,在大荒州不遠處的玉虛崑崙宮外,掌教姜聞海率領所有崑崙弟子將關行雲拒在廣場之外,只見那姜聞海掙扎最後的大羅實力對關行雲喝道:
“殺劫還未過,大弟馬就帶着手下來我崑崙山逼宮,是已經不把天下道門放在眼裡嗎?”
原來是那成綰醉在對抗宿部人將和紫焰之時耗盡了本源陷入昏迷非天地至寶先天靈根不能救醒,遍觀當今洪荒,若屬先天靈根當以蟠桃人蔘果爲最,然而他們一個遠在天庭求取不得,一個隨五莊觀避世不出難覓蹤跡,行雲思來想去便只有玉虛至寶崑崙雪蓮最爲合適,便作出決定帶着衆人找上門來!
此乃道門與馬家在關內的第一次正面碰撞,行雲這裡常白兩堂剛剛損兵折將,而這崑崙再從上次長白神蹟失了三寶如意之後便一蹶不振,如此兩方雖然都不是全盛時期卻也算是針尖對麥芒,整個玉虛廣場上的氣氛開始緊張起來。
只見行雲負手而立,神情之中再也沒有先前的友善,反而被一股冷峻代替,只見他手上虛拖封赦劇本,對那姜聞海高聲喝道:
“殺劫已至,封神貓膩你們玉虛比誰都清楚,真兇生事,玄門豆術害我馬家損兵折將,闡教爲道門正統崑崙難辭其咎,如今我薜荔君重傷昏迷,特需崑崙雪蓮抑制,我乃先行官,只問你交是不交?”
玉虛宮已經失去了三寶玉如意和立教功德,如今先天靈寶雪蓮便是他們最後的指望,自從闡門教主離奇失蹤之後他們崑崙一脈日漸式微,此時便更不能甘心將靈寶相讓,只見那崑崙掌教姜聞海回道:
“大弟馬是先行官將來統攝天下正統不假,但是我崑崙虛乃當世正統,有掌教老爺所留氣運加持這一量劫是不佔殺劫的,大弟馬執意如此,是要陷我玉虛門人於何地?”
說罷,這姜聞海竟不好做痕跡的將打神鞭上寶光放給行雲,此物爲封神法器,氣息與封神量劫相連,便是現如今崑崙山唯一能與行雲氣數相抗衡的寶物。
行雲見狀,心中冷笑,便也把婚書祭在空中,瞬間崑崙金鼎之上被萬丈紅芒所籠罩,此處乃道門勝地,從來唯有情愛姻緣這等氣息留存,此時被婚書光芒一照頓時衝撞的一衆崑崙弟子腳下不穩險些跌倒,饒是那掌教姜聞海也不得不靠四不像出來抵擋才穩住根腳!
只聽行雲淡淡道:
“你崑崙氣數已盡,約束不住天下道門是你正統失職,如今不尊我先行官調遣殺劫過後,是要逐一上榜,就連一點香火也不能留了!”
此言一出,玉虛宮衆人個個面留怒色,而行雲自從媧皇宮回來之後心性也有些改變,此時也像是失去耐心一般,卻是那一旁的蜀山劉彥昌見雙方就要衝突起來,當即出來對那姜文海打圓場道:
“二位聽我一言,殺劫之中仙凡莫逃,玉虛宮因有正統庇護得意逃過一劫,此時又何必因一時得失徒沾因果呢?”
這劉彥昌是真的在爲天下道門做考量,他身爲道門中人與天庭也有些關聯,如今更是跟在行雲身邊早就揣測清楚是有人在藉助道門力量圖謀不軌,卻也實在不忍心見到同爲道門正統的玉虛宮也深陷進去,當即又對行雲勸道:
“也請大弟馬憐憫天下衆生,道門爲人族母教,如在此劫之中能爲人族保全一二,將來也...”
這好話還沒說完,對面人羣中便有一人忍將不住,指着劉彥昌的鼻子破口罵道:
“呸!你個劉彥昌,你妄爲蜀山大弟子,當年你爲一己色相拋棄掌門之位毅然離去,如今爲了救出妻兒甘願與馬家爲伍,公然逼迫我道門正統低頭,你自甘墮落願以馬家馬首是瞻,卻別拖上我玉虛宮的門楣,我道門正宗怎可與披毛戴角溼化卵生之輩同流合污!”
這一罵用上道門真法響徹洪荒,卻弄得劉彥昌尷尬不已,站在那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上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來。
行雲等一衆馬家被這老道士的話激出心中火氣,尤其是常行雨更是摩拳擦掌恨不得衝上前去撕爛他的嘴。
“哼!小雜毛牛鼻子,你崑崙在長白毀我薩滿地脈根基我等還沒找你算賬,如今還敢辱我門人,這雪蓮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還不待常行雨發作出來,卻是行雲紫府內的薩滿娃娃聽不得“披毛戴角、溼化卵生”這樣的話,她早知道這句話就是出自他玉虛聖人之口,如今幾千年過去了,他的門人竟然還敢這樣說,當即忍耐不住從紫府衝出與之對罵起來!
而那長白山上姜文煥一事也是玉虛崑崙一脈不可提及的逆鱗,當年一戰,他們沒能得到那神蹟的好處不說,反而折了三寶如意和立教功德,這才一路落魄至此,那被薩滿娃娃呵斥的老道士一陣憤怒卻是先發起難來!
“小娃娃你敢辱我,看打!”
純正的道家法器在玉虛聖境擁有不小的加持,這老道士不過剛剛突破大羅的實力,卻仗着地利之便先動起手來,那常行雨也早忍不住對方的蠻橫,將雁息槍一挺喝道:
“老道士,休傷我家道統,我來戰你!”
青光一閃常行雨就要動手,卻被薩滿娃娃一把拽住,將其甩到身後,奶聲奶氣道:
“行雨退開!我來給這小雜毛點厲害瞧瞧!”
也不知這薩滿娃娃年長几歲竟對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道士一口一個小雜毛的叫着,這更激起對方的不滿,卻是吹鬍子瞪眼張牙舞爪的就薩滿娃娃打來!
薩滿娃娃見到對方的攻擊卻是一臉的不屑,看都未看一眼,只將小拳頭向外輕輕一伸,那老道士的飛劍抵在肉嘟嘟的小拳頭上瞬間破碎,隨後便覺一股大力擊在他的胸口,卻是被打出一口鮮血摔回姜聞海腳下昏死過去!
這老道士已經算是崑崙山上長老一級的人物,此時被小娃娃一拳打飛已經把姜聞海嚇的不輕,他飛快的掃了一眼老道士的傷勢,卻是更加心驚,即便換做自己有打神鞭在手也不能這般從容的打昏一名大羅強者!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他避無可避,他與其弟姜文煥雖然心智不足,卻也知道先下手爲強的道理,他從常行雨口中得知,對方是薩滿一族的道統,只要將她捉在手中,則萬事可成,想到此處便將打神鞭祭起向薩滿娃娃打去!
“崑崙山上道門勝地,小娃娃你忒也無理!待我抓你回去管教一番!”
薩滿娃娃一擊得手,便得意的拍拍小手轉身回去,此時聽到姜聞海的叫嚷也不以爲意,當即從容轉了回去,也想以一拳將其擊退了事。
誰知,她剛一轉過身形就被打神鞭的光芒照到,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氣息一般,驚訝的愣在當場,也不躲閃就任由那打神鞭向其頭上打來!
如此便駭的全場馬家一陣驚呼,都以爲其被打神鞭鎖住了心神一時間齊齊的救護過來,最終還是行雲玄功變化飛快趕了上來,婚書紅芒一陣吞吐將大神鞭金光接下!
可是還不待他去查看薩滿娃娃情況如何,姜聞海的攻勢便又逼了上來,這姜聞海鐵了心要將薩滿道統擄走,一出手就對行雲動用了杏黃旗!
這杏黃旗乃是五方旗中專門負責防禦與鎮守,如今在崑崙之上雖然行雲已臻至準聖,但是三災未過,不得封正,對方上有道統下有門人加持饒有婚書相助也被其一時鎮壓!
那姜聞海見杏黃旗勾連正統餘韻果然將行雲鎮壓,當即狂笑道:
“哈哈!關行雲你爲先行官又如何?這裡是玉虛金鼎豈是你等披毛戴角之輩該來的?你這道統忒也無理我便捉去代爲教化,等到殺劫過後,叫你家聖人親自來取!”
此時馬家衆人早被道門弟子牽制住,沒有了薩滿豆術的支持,他們在這金頂之上實力還不及金仙,行雲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只見他一方面瘋狂破除杏黃旗的金蓮壁障,一方面對薩滿道統大喊道:
“丫頭快撒豆啊!”
“哈哈哈!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今日便讓天下人看看,我玉虛正統不是隨便好拿捏的!”
這姜聞海似乎已經看到他擒住薩滿道統之後震懾洪荒重樹闡門威名的樣子,打神鞭便更加奮力的打在薩滿娃娃的頭上!
這時打神鞭上熟悉的氣息再次襲來,薩滿娃娃終於驚醒,便見到衆門人焦急的眼色和姜聞海志得意滿的神情。
只見她臉上一抹厭惡生出,將那小手向上一抓,就將大羅實力發動的打神鞭攥在手中,然後就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兩手一撅,只聽“啪”的一聲,姜聞海如日中天的氣勢突然一泄,玉虛弟子盡都反噬出一口膿血,卻是打神鞭應聲而斷。
薩滿娃娃看也不看姜聞海死魚一般的臉色,在那打神鞭斷口處一陣摸索,竟從其中拽出一張小巧圖紙,在衆目睽睽之下揣進懷裡,隨後“咣噹”一聲將已經淪爲廢鐵的大神鞭扔到腳下!
如此一遭當真震懾全場,就連杏黃旗下的行雲也是驚掉了下巴。
“...這小丫頭什麼實力,那可是封神至寶...”
此時紫府內的玄功娃娃見到薩滿娃娃的彪悍也是寒的後背發涼,卻是戰戰兢兢的決定以後決計不要惹到這個小丫頭!
薩滿娃娃若無其事的走在崑崙廣場之上,那姜聞海見小丫頭向儲藏雪蓮的大殿而去,勉強擡起一隻手臂指着薩滿娃娃強道:
“你...你...噗!”
話還沒說完,只見那姜聞海雙眼暴突狂噴出一口膿血,卻是薩滿娃娃被他擾的無奈,一腳踢在了他的肚子之上!
這一腳,差點將崑崙一脈的掌教踢到堂單上去,更加震懾了道門弟子,卻是沒有一個再跟着攔截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娃娃腳步!
待到走進宮門之時,那四不像又不知死活的靠了上來,只見薩滿娃娃面色一冷,揮起一拳擊塌了玉虛宮半座宮殿,同時冷聲道:
“我只要取那一朵雪蓮,你若還想玉虛有一點血脈,就別摻和進來!”
說罷,自薩滿道統眼中閃出粉紅色的兇光,看的四不像周身一顫,他乃是姜子牙未出世時就已經得道的陳年老獸,如今連玉虛聖人都被迫轉世,它卻能苟活至今可見其心智之深遠勝於其他玉虛門人,此時被薩滿道統的彪悍震懾,竟把尾巴一夾一溜煙不知跑到哪裡躲災去了....
等到薩滿道統進了大殿一陣翻騰終於拿着一朵雪蓮出來,當她走到姜聞海身旁,見其眼中生命之光正在流逝,又是一番厭惡,卻還是將一瓣蓮花丟到其身上,淡道:
“早把寶貝交出來多好,何必挨這一遭!”
說罷,再不看崑崙衆人一眼,向行雲走去,同時嘴裡沉聲道:
“今日是我薩滿教強取你家寶貝,有這一瓣蓮救命想必你也死不了。你玉虛門人從此若肯老實等待殺劫結束,我還可做主到時給闡門留下一線生機,全當此圖報答!”
薩滿道統將先前那張圖紙取出搖了搖,與那蓮花同時交給行雲,然後嫌棄道:
“東西到手了,就抓緊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呆下去....”
行雲接過雪蓮和那紙圖,細看之下,竟是他們巫族失傳已久的-----十二都天神煞陣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