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面好了。”
桑桑邁着輕巧的步伐,端着一個木質托盤來到了老筆齋門口。
看着三碗酸辣面片湯,很標準,四顆花椒,三十粒蔥花,只是寧缺的眉頭卻是微蹙。
“桑桑,本少爺與葉兄朝兄殺了一晚上,身上澆滿了敵人的鮮血,難道今晚的面不應該多個煎蛋嗎?”
桑桑一拍腦門,黝黑的小臉嬌憨一笑,說道:“少爺,我忘記了,你們先吃着,我這就去廚房煎蛋。”
說完,桑桑小跑回了廚房。
三人各自端起碗,看着夜色吃了起來。
“我家桑桑的酸辣面片湯是和隔壁的麪館學的,怎麼樣,這手藝還不錯吧?”寧缺端着碗吃過一口熱乎乎的面後,對着葉朝與朝小樹一臉自得的說道。
朝小樹微微一笑,道:“面很香。”
葉朝道:“很香,你家的小侍女手藝不錯。”
寧缺臉上的得意更甚了,在他看來,桑桑是他撿來的,也是他養大的,別人誇桑桑,那就等於是在誇他,而誇桑桑的是傳說中夫子的弟子,被這樣一個人誇,沒有什麼理由不去得意。
正在寧缺得意着,桑桑的聲音卻又是傳來,只不過這次的聲音沒有之前那般的大,也沒有之前那般興奮。
“少爺,煎蛋好了。”
桑桑拿着一個盤子一雙筷子再次來到門口。
寧缺問道:“怎麼了?”
“咱家只有兩個雞蛋,所以我只煎了兩個蛋。”
桑桑說着,幾人看着她,只是她何曾被人如此看過,不自然的神色頓時在臉上顯現了出來。
面對這種情況,最好的應對辦法便是早早離開,她拿起筷子,夾起一個煎蛋放在了寧缺的碗中,又夾起一個放在在了對着她笑的葉朝碗中,隨後便像是忽略了寧缺眼神中的責怪一般,小跑回了廚房。
朝小樹的神色有些尷尬,挑了挑面,道:“看來,大叔永遠不會討少女喜歡。”
……
變得淅瀝的雨逐漸停了下來,老筆齋門口吃麪的三人碗中也只剩下了鹹鹹的滷湯,朝小樹將碗放在了桑桑之前拿出的板凳之上,起身對着葉朝二人道:“面吃完了,我也該處理一些後續的事情了,所以,葉兄弟、寧兄弟,我便先告辭了。”
葉朝與寧缺似乎都有一個習慣,就是將好吃的留在最後,此時這二人正啃着最後的煎蛋,聽着朝小樹要告別,竟又是很同步的將筷子上煎蛋一口吃進嘴中,而後起身。
“這麼大的事情後續一定很麻煩,今晚有朝兄忙的了。”
朝小樹一笑,看着寧缺道:“下次來你這兒吃麪,可要有煎蛋。”
說完,三人皆是一笑,朝小樹抱起一邊擱置的長劍消失在了臨四十七巷的夜色之中。
既然朝小樹走了,葉朝自然也不可能留在這裡,他也是拿起了自己的劍,欲要起身告別。
寧缺知道今晚過後定不會很容易再見到這位夫子的弟子,臉上浮現出了急色道:“我來長安城,聽說過很多關於書院的傳說,也聽說過很多關於夫子的傳說,葉兄是夫子的弟子,且是天下間少有的知命境大修行者,那麼應該可以看出我的氣海雪山不通,我想問,這樣可以修行嗎?”
葉朝笑了笑,道:“氣海雪山不通想要修行,就如同用一根木棍代替竹管來引水,這自然行不通。”
寧缺知道葉朝不會騙自己,但想着對方的神奇,不禁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問道:“將木棍打通,是否可行?”
葉朝搖頭,道:“氣海雪山是所有修行者力量的根源,同樣,那裡也是人類軀體最爲神秘的位置,即使強大如夫子都不能說完全探索完自己的氣海雪山,故將這跟木棍打通他也做不到,或許,”
葉朝頓了頓,指着頭頂的夜幕道:“昊天可以。”
寧缺清楚,在這個充滿着違反物理現象之力的世界,昊天或許真的存在,但是,他不認爲自己可以得到昊天的關注,更加不會有昊天顯形來幫助自己,不然,自己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年的艱苦生活?
想到這裡,他的臉上出現了極強的不甘,想指着這漆黑的夜幕破口大罵曲妮媽的。
葉朝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但是,人還是會有奇遇的,或許你在一個特定的情況下又有特定的力量穿梭於你的氣海雪山,完後它就開了呢?”
寧缺道:“我相信人是有奇遇的,我也曾經經歷過某些奇遇,但是這麼多年的經歷,讓我明白了,讓人感覺到好的奇遇很少,我不相信我的運氣會有那麼好。”
“可我相信你的運氣會很好。”
寧缺問道:“爲什麼?”
“你能來到這個世界,那就說明你的運氣很好,那運氣好,說不定哪天就遇見個老爺爺之類的存在,從此廢柴變天才了。”
“我呢,期待你考入書院,也期待你成爲我的師弟,好了,不說了,走了。”
葉朝說完,消失在了寧缺的眼前,而寧缺卻在此時陷入了從來沒有過的震驚狀態。
良久的思索沉默,寧缺決定不再想爲什麼葉朝會說出那樣一番話,因爲很扯,因爲那是比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比自己是生而知之者還要扯的一件事情,既然很扯,那還想它作甚?
不過葉朝的話也堅定了他某些信念,是啊,如若自己換一個角度思考,其實自己的運氣一直很好,在那個世界死了還能在這個世界活,將軍府的人死了自己依舊能活,茫茫岷山很少有人能夠徒步穿越,可自己就是帶着桑桑越了過去,打柴是一件類似於賭命的事情,現在自己照樣活得好好的。
或許,有一天自己真的可以廢柴便天才。
“少爺,你怎麼了?”桑桑發現門口沒人後便自廚房走了出來,看着寧缺眉頭皺了好長時間故問道。
寧缺摸了摸桑桑的腦袋,道:“被人灌了口雞湯而已。”